49、一梦不醒(1 / 1)

“林湛,林湛,醒醒,林湛?”

耳边是太子略显焦急的呼喊声,林湛的眼皮沉重地根本睁不开了,原本还有点求生意识,眼下一听身边的人是太子,立马又合上了眸。

想一睡不醒,永远活在没有仇恨,没有鲜血的梦里。

“林湛,你醒醒!林湛!你再不醒,我就杀了景臣!”太子提了个音,两手捧着少年苍白如纸的脸,充满血丝的眸子死死盯着他,“林湛,你听见没有?你给我醒醒!你要是敢死,我就让所有人下去陪你!”

林湛被他烦死了。自己好好活着的时候,太子那么狗,成天到晚欺负他,恨不得要他死。结果自己不过就是憋屈狠了,从喉管里呛出了血。

结果太子就像是被人杀了老娘一样,万般焦急地抱着他大喊大叫。

林湛觉得太子太傻了。要是被皇上知道了,那么太子此前的算计,不都烂成一锅小米粥了。

狗皇帝既不疼太子,也不疼景臣,回头没准要误以为太子跟景臣是一伙的,等把所有不喜欢的儿子都逼死了,景檀就成最大的赢家了。

实话实说,林湛非常不喜欢继后那死婆娘,连带着也不喜欢景檀,哪怕让条狗当皇帝,林湛都不希望当皇帝的人是景檀。

勉强露出一丝缝隙,林湛虚弱无比地嘲笑他:“景钰,你敢动景臣一根手指头,你试试,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醒了。”景钰像是大松口气,抬手把林湛的碎发揽至耳后,勾唇冷笑:“哦,是么,你做人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何况是做鬼。林湛,我不让你死,你就死不了。”

林湛以为,自己就算没有选择怎么活的权利,起码怎么死的,还是能掌控在自己手心里罢?

身子又酸又疼,软得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他不知道太子对自己做了什么。

林湛觉得自己现在既可怜又可笑,一抬手就去打太子,可手指都没碰到他,又软趴趴地垂了下来,直接搭在了草席上。

只是一瞬间,心就凉了,内力废了,武功没了。

好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太子站着告诉他:“是我废的,圈养阿猫阿狗之前,首先得除了他的主人罢,太脏太闹腾的,我不喜欢,得剁掉利爪才行。我就喜欢离开我就活不了的病弱美人。”

林湛咬牙切齿道:“卑鄙无耻!景钰,你不得好死!”

“你放心,等我玩够了,就给你一个痛快。”

太子温柔地抚摸着林湛的脸,想念在他身体里的滋味,忽然很想听他唤自己二哥哥。可想来林湛现在死都不会喊的。

略一思忖,太子又道:“林湛,只要你听话,我就放景臣一条生路。”

可景臣明明是太子的弟弟,凭什么要林湛委曲求全地去求太子饶景臣一命,皇室中人真的是天生不近人情,在太子眼里,真心还不如他脚底下踩的泥罢?

林湛觉得很累很累了,武功被废之后,身子好像突然差了许多。喉咙痒得要命,往旁边一伏,直接咳嗽起来。

“慢点,你还像个孩子一样。”太子拍了拍他的后背,既温柔又残忍地告诉他,“你且再忍耐忍耐,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的。除了我之外,没人救得了你。”

“滚开!别碰我!”林湛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猛然将人推开,伸手一直铁门,厉声道:“你滚!你给我滚!”

太子冷冷笑了一声:“林湛,你我来日方长。”语罢,抬腿便出了地牢。

是夜,月明星稀。

陈宣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了长公主府,见左右无人,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房里,见床上躺着一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少年。脸上划过一丝冷笑,抬手就点了对方的睡穴。

之后就坐在房里等待。

不一会儿,外头就传来了脚步声。

“小公子今日怎生睡得如此早?”

“回长公主的话,小公子今日出门跑马,许是累着了,遂一回来连晚膳都未吃就睡下了。”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长公主提着一盏灯笼缓步进来,摸索着点亮了蜡烛,才一转身,忽见身后立着一道人影,当即大惊失色,忙要出声唤人,手里的灯笼也掉了下来。

陈宣眼疾手快,一手点了长公主的哑穴,一手接住了灯笼,勾唇笑道:“长公主,不认得我了?”

长公主满脸惊恐,尤其是看见了陈宣的脸后,猛然睁大了眼睛,仿佛青天白日见到鬼了一般,还往后倒退了几步。

陈宣吹灭了灯笼,随手放在了桌上,自顾自地落座,还给自己倒茶:“长公主,多年不见,别来无恙了。”

长公主这才缓过神来,猛然往外逃窜,陈宣低头喝茶,不冷不热道:“长公主今夜一走,怕是再也见不到令郎了。”

一句话,成功让长公主停下了脚步。陈宣笑了笑,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请坐。”

长公主不得不走过去落座,满脸愤恨地望着他。

“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道,不过长公主注意了,可别大喊大叫引了人来,否则我就不敢保证令郎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了。”

抬手解开长公主的哑穴,陈宣笑容温和,可却未达眼底。

“你怎么还活着?你不是早就……”

“早就死在了战乱里,是么?让长公主失望了,我便是如草一般的贱命,怎么都死不了。”陈宣低头喝茶,顿了顿又道:“反而是长公主,还是这般雍容华贵,当年在漠北的恩情,至今不敢忘怀。”

“阿宣!”长公主压低声儿道:“你祖父和你伯父们已死,甚至连你姑姑都死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在漠北待着难道不好,为何来这京城了?”

陈宣道:“自是有极要紧的事,否则谁稀罕来中原。”他抬眸紧紧盯着长公主,一字一顿道:“我希望你能替我办件事,待事成之后,我立马离开京城,回到漠北去。对了,忘记跟长公主说了,如今新任的漠北君,正是在下。”

长公主更惊,当初在漠北时,曾经见过眼前的男子,当时他还是少年模样,被人关在铁笼里与雪狼撕打,弄得遍体鳞伤,徒手就能活活将狼打死。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跟以前一般无二,连容貌都不曾变过。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简单,我想让长公主帮我救条命。”

“谁的命?”

“林湛!”

“谁?林湛?!”长公主蹙眉,万分不解道:“救他作甚?皇上正在气头上,景臣私自逃出封地,连府邸都没敢回,就跑去寻了林湛。皇上多疑,当年林湛的父亲背负着通敌叛国的名声,愤然辞官离京。皇上心有芥蒂,如今怕是要新仇旧恨一道儿算,杀了林湛也未可知!”

陈宣冷笑:“狗皇帝杀谁都行,就是不能杀林湛!”

“为何?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姑姑的孩子,长公主不知?”陈宣反问道:“否则你以为狗皇帝为何会以为林湛的父亲通敌叛国?还不是得知他与我姑姑在一起的事!不过幸好,他不知我姑姑其实是漠北的小公主,否则定然不会让姑父活着离开京城。”

“什么?!”长公主霍然站了起来,大惊失色道:“林湛是你姑姑的孩子?那他岂不就是……”

“我的表弟,漠北的小世子,也是我姑姑最后的血脉了。”陈宣敛眸,笑道:“长公主,我姑姑生前待你不薄罢,你若是连这点小忙都不肯帮,那我便觉得你的孩子也没有活在世上的必要了。”

“阿宣!”长公主失声道:“你别冲动!我没说见死不救!你总该给我点时间,让我想个法子!皇上未必肯卖我这个情面!”

陈宣道:“好,那我便给你三日的时间,若是长公主不能如约救下林湛,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了!”语罢,曲指一捏,硬生生地将茶杯捏成了碎片。

待从长公主府出来后,陈宣欲回红袖坊,迎面遇见了宋府的家丁,遂赶紧躲在了巷子口。

见宋令仪骑马带人搜查红袖坊,面上划过一丝冷笑,转了转手里的长笛,见头顶的月亮刚好被乌云遮了起来,想起姑姑临死前的嘱托,陈宣却又再也笑不起来了。

攥紧长笛,忍不住放在唇边欲吹,想起此前与景臣在一起的种种,终究是没能吹下去。

很久之后,陈宣摇头笑了笑,想起这支笛子,还是当初姑姑送给他的,异常珍贵,陪了他很多年。

现如今因为景臣的缘故,竟一时半会儿不敢吹了。

他既盼着林湛赶紧想起来,又盼着他永远记不起来。

当年那场无情的屠戮,早已经成为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噩梦。

他多么渴望有人能够分担这种灭族之痛。

陈宣突然很想见到林湛,很想很想。

想带林湛回漠北去,回到他们的家园,想让林湛看一看,当初姑姑在漠北时住过的小屋子,还想告诉林湛,姑姑真的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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