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冲突(1)(1 / 1)

敢情是个忘恩负义穷书生的故事,悟平了然,前生常见着的桥段戏码如今实实在在发生在身边,悟平徒只为那叫“柳白门”的女子摇头惋惜。

他甫见了红缨神情、听了她话,心内深以为然,郑重点了点头道,“就是,男人的话,多半是靠不住的。女子还是靠自己最好。不过…罢了,女子能靠自己还是靠自己最好。”

不过女子想靠自己,在现代社会尚且行得通,在这古代封建社会,想自力更生何其困难?华夏大大小小八百二十九位帝王,到底只出了一位堂堂正正的则天女皇,多少女子的命运悲惋凄凉,悟平想到此处,愈发庆幸自己是投胎转做男子了。

红缨斜眸瞄了他一二眼,悠悠道,“呵~说的好听,你这家伙油嘴滑舌,保不齐和那穷书生一样忘恩负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那话对悟平横加了好多怀疑,许是感于柳白门的凄凉,红缨把旁人牵扯进来、怪责上了。

可被怪责的那人并不肯乖乖应下她话。悟平皱了皱眉委屈巴巴,小声道,

“红缨姐,你骂那书生就骂那书生好了,怎么扯到我了?皇天可鉴,我跟他可万万不同,虽都是、堂堂男儿,我心底也很不耻他干的那劳子过河拆桥、薄情寡义的卑鄙事,羞于与他为伍。这是原则、人品,你不能冤枉了我。”

悟平说得似是委屈,其实在认真辩驳,说完他忽得神气起来,甩了甩脑袋,挺起胸脯像头上长着红艳鸡冠的大公鸡,昂扬道,

“我跟他们哪能一样?我跟他们骨子里就不同,我…反正我心底更偏向你们。”

“吹吧,”红缨在他话后横眼瞟看向他,翻了个白眼,似对他说的极度不信,像在说“你可拉倒吧”,又接着小嘁道,“你就在那吹吧。你猜我信是不信。”

“别介~,”悟平嘻嘻哈哈,“红缨姐哪能不信~?当然该信,信我的人品啊!”

他说着,忽而抱着箱、靠了不挡人事的过廊边站定不走了,略略睁大眸,话锋突转,追问说,“后来呢?后来如何?”

“这么好奇?”红缨见他兴趣这般浓厚,像逮着了他什么小辫,笑意吟吟。

悟平点头道,“是啊,我乐意听些这样的秘闻,就劳烦红缨姐行行好,多与我说些了。”

“…也罢~,多与你说些就多与你说些,咳~”红缨盯着悟平不动,一双黑亮的瞳眸初时或是打定了什么小伎俩、小九九,末了却是清了清嗓子,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道,

“后来如何,你看柳姑娘现在情形,能好吗?

她听闻穷书生高中另娶,心灰意冷一蹶不振,更不愿见外人,甚少露面,每次出台也都应付了事,你来的时日尚短,没见过她也属正常。

她风光时本住在五楼,自生了心结,渐由五楼住到四楼又住到三楼,屋子也渐由五楼的大间变做三楼的拐落,没人去瞧去看,楼里似没这号人,凄凉的很呐。”

红缨说道,扭头往拐角的屋子望,忽而摇了摇头、语气低沉幽幽,叹了口气又说,

“哎——,也就我们群芳院的妈妈好心,要换做怡红楼或是别的楼的妈妈,早会强迫柳姑娘接客,榨出她最后一点油水,再将她扫地出门,到时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那才是最凄惨不过的事吧。”

她说得愈发低切,说到“凄惨不过”,像是心中思索、意有动容,顿了顿又道,

“青楼之中如柳姑娘这般的女子其实何其多也,单在群芳院这些年,我也看过不少个了,一只手数不过来。只是这其中柳姑娘最叫人可惜罢了,风光之时,多少人求着做她的入幕之宾;热闹过后,又有几人还记得昔时的她?”

红缨话意愈末愈添了几分感伤,看那拐角的屋,到底是由屋里的女子思及到楼里的女子,又或更思及到自己身上,衍发了悲凉,便皱起眉头,轻声又无奈道,

“咱青楼中的女子,好些不过是希望有个知心人相伴一生、不论他贫贱富贵。可即便如此也终没几个能如愿,到头来多半是蹉跎了大好年华,惨淡收场。”

一番慨叹过后,红缨愈渐黯然,摆了摆手意兴阑珊,“算了算了,不说了。”话了默然往前走去。

悟平不急跟上,径也往角落望,隔窗仿佛又见着那个满身忧愁的姑娘,摇了摇头他暗忖想道,“为个无情无义的书生,何苦来?”那才快步向红缨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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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芳院三层西首第三间,房里但看个相貌堂堂的鸭卵青衣小厮坐在圆桌旁,捡起桌上盘里大颗大颗紫色葡萄和青红大枣就往嘴里扔,又剥了龙眼、蜜橘,兀自嘴动的带劲。

右手边个离得寸许、妩媚风韵的成熟女子,右手肘撑着桌面、左手随意搭在腿上,浅笑吟吟瞧着他,轻道,

“小济子,这果子你若喜欢就都拿去,姐姐这还有着呢。”

“不了不了,谢谢清菱姑娘美意。”着鸭卵青衣的小厮悟平饱食一顿,笑道,“我能吃上几个解解馋就已再好不过了,哪能这么贪心。”

他说而略略停滞,拱了拱手,续道,“清菱姑娘可还有事要吩咐我?若无事用着小人,小人就去做别的了。”

“怎么,这么急着走?”清菱将一缕乱发拂到耳后,说的倒含着一二分笑意,也不知生气动怒与否。

悟平也自觉刚在人家那吃了鲜果这就着急走、颇显的他就是为了个鲜果来似的,遂也有些不好意思,讪讪道,

“这不楼里有事吗,我一个杂役,也不好总在这偷懒坐着,会被罚的,也对不起我做的这份工不是。清菱姑娘厚爱,济众谢谢清菱姑娘。”

“哼~,算你还知道我是厚爱,”清菱朝悟平翻上个白眼,左手捏去他脸道,“姐姐好歹没白疼你这小子,以后无事多来姐姐这坐坐,与姐姐说说话。”

“好嘞,好嘞,”悟平答应道,“那是当然的。我心里明镜一样,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岂有不知之理?清菱姐姐好好休息,我这就走了。”

“不忙,我送你出去。”

悟平站起身,清菱却也站起身,悟平听她所说,当然不答应,忙道,

“不了不了,姐姐还是好好休息。就出个房门,哪劳姐姐相送。”

“你这孩子,姐姐不是舍不得你吗。我视你作弟弟,在这楼里有我护着你,一般的杂役也不敢欺负了你。”

“谢谢姐姐关心,但我跟他们处的尚好、没人欺负我,姐姐放心好了。姐姐暂无事可小睡上会儿,对肌肤甚好。”

“小济子,姐姐不过送你出个门…”

悟平与清菱几句说将起来,悟平不愿她送、想被人看到对她名声不好,可又难能驳了她意,她既然非要,悟平心道干脆随了她再简单不过。

由是正要答话,房外却突然有些吵嚷起来,印在窓纸糊的门窗上突有好多人的身影叠在一起,悟平与清菱交谈中断,往房外望过又对视一眼——也不用争了,一齐出门看算了。

二人站到三楼人稍少的空处,见引起异动的来源是一楼厅堂——今日没有楼里大牌的姑娘出台表演,请的是楼外的对祖孙俩上台演出。

悟平望去,年老的那个头发发白,手上提着把胡琴,背已有些佝偻,穿的普通衣裳;年轻的那个则是个约莫碧玉年华的小姑娘,侧脸望去粗布衣裳遮不住的水灵灵,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只此刻一只胳臂被个背后背了口大刀、脸上有条长伤疤的结实壮汉拉扯着,小脸上写满惊惶。

“…没泼你水…真没…”

“呵~,你说没泼到大爷我就没泼到?!那大爷我这身上的水渍怎么来的?飞来的?”

“没…一点…不是故意…放开…疼…”

…小姑娘说话的声音又细又轻,悟平站在三楼离的远听不真切,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几个字,那拉扯她的壮汉却是声若洪钟,音大的在场每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是个混不吝的东西寻衅挑事,不用管他。”

清菱在楼里呆了有年,见此情形不需谁给她解释说叨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但听了她冷哼了声,十分不屑道。

悟平却紧盯着一楼,拧了眉头,道,“就没有人帮那姑娘?”

“旁人与那对祖孙俩毫无干系,谁会帮他们去招惹那个看上去不好惹的粗鲁东西以致引火上身?杂役们又都各干各的事,就算聚在一起对付那货色怕也难成,他带了刀,看上去估摸又喝了酒,万一酒力一催、发了疯怎么办?”

清菱与悟平解释道,微抬起头又说,

“但不用理,很快自有妈妈会管。有妈妈在,还从没人——”

她说到这不知怎的突不说了,悟平疑惑撇过头向她看,她也正看来,眼神呆了一呆,张张嘴道,

“忘了,妈妈今个有事出去了,楼里没个有份量的管事的…”

那话甫到此处,悟平仍微拧着眉,他转头继续往一楼厅堂瞧上眼,二话不说即刻就往楼下奔,

“小济子,你别管!”清菱看他下楼,不自禁喊他道。

可她又怎止得住他?她说的六字,甫出口就差不多湮没在了人堆中、不着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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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亲们晚好。

胡琴差不多就是二胡,不过二胡是近代的称呼,我查的。

另,那个柳白门不是无用出来,计划是她促进男女主感情,看我到时写哪算哪、想哪改哪。柳白门,“白门”二字取于“寇白门”,秦淮八绝之一,命运挺普通也挺悲惨的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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