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知府到顾晚朝手中的令牌时,懵了一下,他想到之前还将县主当做萧余安的红粉佳人,对她轻蔑失礼……
知府悔不当初,可如今却是晚了,只得颤抖着声音,“见过县主。”
顾晚朝忙着看手绢上的内容,一旁跪着的知府心声在碎碎念,惹得她心烦。
“出去出去!吵死了。”
知府一愣,他方才分明没有说话。
萧余安在一旁挑了挑眉。
“我是觉得你呼吸声太重!”顾晚朝也意识到自己失言,毕竟在场的人,只有她能听到心声,知府在源源不断的自我反省,折磨的只有她一个人。
知府这时才站起身,既然皇上派县主来彻查此事,那么他只能帮助县主去调查。
知府告诉顾晚朝,府衙中的人力物力可供她随意抽调,言下之意,此事他放手不管。
顾晚朝只是敷衍着点了点头,“查案审理这种小事,就不劳烦知府大人了,知府大人身居高位,想必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
“下官惭愧。”等到知府搓着手尴尬离开之时,顾晚朝的视线也落在了手帕的一角。
“李长宁放印子钱,红丹见主子有门路,便想着法子引荐自己的远方亲戚来借钱,可能她也没想到李长宁是个心黑的,利息极高,利滚利,那一家子无法偿还,便举家自杀。”顾晚朝看完内容却是心痛。
红丹原是想让家人过得更好,可没想到自己的举动却间接的害死他们。
怪不得红丹拼死也要将这些罪证留下,毕竟李长宁伤害的人当中有她的血脉至亲。
红丹总是想着,有一天要让李长宁血债血偿。
只是李长宁对红丹心怀戒备,正因如此,红丹知晓这件事的因果,还是此事的苦主,现在看红丹是将一切委屈尽数咽下,可谁又能保证她不会心存怨恨呢?
“刚才仵作说断肠草……”顾晚朝攥着手帕,她一定会为红丹讨回公道。
放引子钱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国法上明令规定禁止,可是李长宁公主的身份想必会帮她逃过一劫。
她只能将事情回归到最初,红丹的死,只要能证明她的死是李长宁造成的,这场人命官司,哪怕是公主也甩不掉。
“这种毒药,一般只有在黑市的药铺中才有。”萧余安先前办案对此事也略有了解。
黑市之中大多流通着上不得台面的货品,样样都与杀人放火有关。
“只要能查到李长宁有在黑市的购买记录就……”顾晚朝话还没说完,却见萧余安摇头,不明白他的意思,“我说的有问题吗?”
“黑市买卖这些东西怎么可能会留下记录。”萧余安将手掌覆在面上,“前往黑市的人大多数戴着面具,这样买家和卖家都不知道对方的面容,买定离手,来日东窗事发,对双方也是安全的。”
“那这不就成死局?”顾晚朝顿感棘手,原以为柳暗花明,没想到走到另一个死胡同里。
“那倒不会。”萧余安她因为焦灼无意识的来回踱步,也不再卖关子,“凡事总有例外,像是毒药这样害人性命的东西,卖家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会做些手脚的。”
入夜,萧余安和顾晚朝坐上马车出城。
在城郊一处村落之中,此时正挂上白灯笼,白灯笼内的烛火隐隐绰绰,每个人的面上都带着面具,宛如夜间的游魂。
顾晚朝看着人来人往,感受着暗流浮动,自己还是见的少了,没想到还有这等地方。
顾晚朝还未发出感慨,视线便被遮掩住。
“别让别人看到你的样貌,这里大多都是京中显贵的家仆。”萧余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顾晚朝下一刻便感受到一块坚硬物件附着在她面上。
带好面具,顾晚朝回头,脸颊正好和萧余安要收回的手擦过,这一瞬间的皮肤接触,却是让萧余安心跳慢了半拍。
而顾晚朝无知无觉,哪怕被面具遮掩住面容,那一双眼睛始终清澈透亮,仿佛被水浸过的黑曜石一般,“接下来怎么做,我是不是要学一些黑话?”
“啊?”萧余安愣了愣。
“不是在这种地方交易,要说一些旁人听不懂的话吗?”顾晚朝知道要前来黑市时还特意下了些功夫。
功夫下到位了,可是方向却错了。
“你不用担心这些。”萧余安轻声一笑,笑她的天真。
“你笑什么?”顾晚朝有些恼羞成怒。
萧余安早就调查好一切,他在固伦公主府外埋了眼线。
就在今日傍晚,便会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穿着一身黑色斗篷外出,而来的方向便是城郊黑市。
李长宁恐怕是担心自己会在那里留下蛛丝马迹,这才让人前去消除一切后患。
只不过这一次萧余安和顾晚朝动作更快一些。
当看到店铺里面被五花大绑的人时,顾晚朝还未明白眼下的境况,“发生了什么?”
“这是固伦公主派来的人。”
顾晚朝听了这话顿时明白,连忙弯下身来,掀开这人附在脸上的斗篷,却是一张熟悉的脸。
顾晚朝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
此人正是云芽。
“你还真是忠仆,为了李长宁既然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买毒杀人,不会将红丹的尸体扔到河道的人也是你吧,不知道红丹的在天之灵,瞧见你这挚友的所作所为会作何感想?”
因为担心她会服毒,云芽被卸了下巴,可是对顾晚朝来说却并不影响她听到云芽的心声。
“她就是个贱人!明明一家子人都受了恩惠,还想要公主为她做出退步,下贱胚子!”
云芽在心中的歇斯底里,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显得格外分明。
顾晚朝看着她执迷不悟也不再劝说,她日日在李长宁身边待着,想来耳濡目染的,她的想法日渐扭曲,才会走到这一步,这也只能说是近墨者黑吧。
人,自然是要带到知府府衙好好审理。
顾晚朝虽然有皇上给的权利,但毕竟审案一事还是知府的老本行,她也不能越俎代庖。
“所以这是……”知府瞧着外面已然是三更天,不解顾晚朝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