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余安简单看了信上的内容,在心中梳理了整件事情的脉络。
红丹作为李长宁的贴身侍女,自然是在她平日里做的恶事颇为熟悉。
正所谓知道的人越多,死的越快,红丹十分清楚自己如今的处境,加之李长宁情绪阴晴不定,对下人动辄打骂。
红丹预感到了自己命不久矣,这才写下遗书,为了保险起见,将李长宁所犯下的罪行放到另外一处妥善保存,希望有来人瞧见,可以揭发其罪行,也算是抚慰她这么多年来受的苦。
可是飞来横祸,红丹死在一个悄无声息的夜晚。
至于侍女云芽,方才与红丹是挚友的言论怕就经不起推敲。
云芽说到底不过是李长宁身边的侍女,想必她也是受李长宁的指使将红丹的房间仔细搜查。
如此一来,她自然不会遗漏那封记录重要信息的遗书,她自然是要斩草除根,将一切烧得干干净。
于是便有了方才火盆焚烧衣服的场景。
顾晚朝方才完全被云芽装出来的真挚所骗。
待她想明白这一切时,随即扯下了腰间的令牌,原路返回,这次不顾一切,她直冲中的举着令牌,从固伦公主府的大门跑了进去。
顾晚朝原想着偷偷潜入固伦公主府,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如今只亮明身份。
可顾晚朝怀着一丝希翼回到了起先那破败的小院时,却只瞧见漫天飞起的灰烬。
红丹的衣服连同那封写下李长宁罪过的信,湮灭在火光之中。
“我真是傻。”顾晚朝喃喃自语,悔恨方才的大意。
“还真是稀客啊,县主怎么有空光临寒舍?也不派人来通报一声,这些年的宫中学的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李长宁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她的姗姗来迟,却像是特意来嘲讽顾晚朝。
顾晚朝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看着李长宁身后云芽,瞬间明白了这女子的立场,说白了就是两人狼狈为奸。
顾晚朝气不打一处来,高举令牌。
李长宁脸上勾起的讥笑僵在原处,见牌如见人,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跪下,“参见皇上。”
皇上还真是心疼这位嘉宁县主,先皇传下来的青龙牌都给她了。
方才云芽前来传信时,她还不相信为着一个小小侍女的死,皇上会派人来查她。
在得知没有后顾之忧之时,李长宁这才前来看笑话,顾晚朝明明知道一切真相,可却没有实证来指认李长宁便是凶手。
顾晚朝不知道自己手中令牌的分量,她只是看不惯李长宁杀了人还这般心安理得站着。
可让李长宁跪下,然后呢?
顾晚朝虽然有些迷茫后面应该如何进行,但是她只是看着李长宁不甘的模样,她就觉得舒坦。
李长宁不按常理出牌,打乱了她原有的设想,让事情陷入了僵局。
“公主失礼了,不知府府衙上可有一位叫红丹的侍女。”好在萧余安思路清晰,继续推进此事,虽然心中知晓这人并不会照实坦白,但还是按照惯例询问。
果然,李长宁仗着两人没有证据,便开始胡说八道,“她是本公主的贴身侍女,前些日子回老家照顾老母了,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吧。”
顾晚吟听着可笑,云芽刚才说红丹殴打致死,如今李长宁竟然敢昧着良心说这样的话!
“今日早晨,有人瞧见她溺亡于河道之中。”
“真是可惜了,我还挺喜欢她的。”李长宁装作悲痛模样,却并不意外这样的消息,仿佛昨天下令毒死红丹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萧余安冷静,可顾晚朝却相反,她藏在袖袍下的手紧紧攥着,她喃喃自语,“这么做不怕遭天谴吗?”
前世的她,便在无知无觉之中,被李长宁和李钰用相似的方式坑害至死。
站在一旁的萧余安听见了这句话,望了她一眼,知晓顾晚朝就在爆发的边缘,她们得抓紧时间走。
并不是所有人都敬畏生命,久处高位之人越发觉得人应该分为三六九等,那些平民命如草芥,他们掌握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权利,便狂妄到认为可以掌握这些下等人的命运。
“皇上下令,红丹之死有诸多疑点,要彻查此事,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要将红丹的随身物品……”
萧余安的声音在顾晚朝听来仿佛天外之音,等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被萧余安拉到府门外。
“你刚才在想什么?”萧余安松开手,见顾晚朝意识涣散,“回神,我们要想办法继续查案子。”
“还能怎么查?最后的线索都被烧掉了。”顾晚朝想到这里就觉得有些颓丧,连这些事情都查不清,她如何有能力为前世的自己申冤。
“再去趟知府府衙,仵作说不定有新的发现。”
知府府衙中。
顾晚朝当真怀疑萧余安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就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锲而不舍的仵作发现了另一处关键。
“之前说的话还是说的太过早了,在你们离开后我又仔细查了一遍,发现后脑所受的撞击伤并不是真正的死因,她的眼底,舌苔有深紫斑点,这是服用断肠草后会有的症状,她是中毒身亡。”
仵作说着,却是又想起什么,从一旁的桌案上摸索着。
“我也是验尸之时才发现死者的肚兜内侧,缝着一件物件,用油纸包着。”仵作将东西递了过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原来红丹将最关键的罪证包好放在自己的贴身衣物中随身带着。
这样看来,那一封遗书更像是用来迷惑李长宁的障眼法。
顾晚朝满心期待打开油纸,这才发现红丹远比她想象中还要心细,她提前行到了所有可能性,所以特意将字都绣在了手帕之上,密密麻麻得布满整条绢帕。
“李长宁放引子钱……”顾晚朝正仔细看着,却听到门外一阵响动。
来者知府。
他听闻两人去而复返,自然是前来赶人的。
因着萧余安的身份摆在这里,话还是不能说的过于直白,知府委婉的话语正在口中斟酌,顾晚朝却是将令牌再次高举。
知府被那金光晃了眼,又听到萧余安对顾晚朝的介绍,“这位是嘉宁县主。”
知府膝盖一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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