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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1 / 1)

人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虽已身在歧王营中,这些日子却出现过数次恍惚,总是忍不住去回想这些年所珍视的感情。

时若是真的背叛了她么,付之涯又是真的欺骗了她么,他们突然变了嘴脸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过去的有些事有些人甜如蜜糖沁入骨髓,叫人难以相信最终会变成鸩酒,又苦又要人性命。可她怕呀,这已是第二次被珍重之人视如敝履,她满身伤痕,哪里还有勇气去相信真心。

燕妫觉得头疼,难受得掀开车帘透气,见众人已抵清明关,关隘大门却紧闭不开,车驾都停在道上前行不得,便知自己这一行人被拦在此处了。她心中明了,这是显而易见会遭遇的阻拦,也不知歧王既然敢大张旗鼓出逃,是否有什么法子能过这一关。

头痛欲裂,她扶额躺下,凡事都不想再去琢磨。

这一等便等到日头偏西,那镇守关隘的袁惜才却还没有传来酒醒的消息。晏公子又去叫了一次门,仍被打发回来继续等着。众人心知肚明,袁惜才是断然不会开门的,哪怕此时状告他阵前饮酒视军规于无物也无济于事。

他这酒饮得好,饮得女帝不仅不会问他的罪,还会给他加官进爵。车队中人心不安,只怕再这么等下去夜长梦多,什么时候女帝想收网了,他们岂不就走不掉了。

此时章昭殿中,女帝搁下御笔终于了却今日奏折,顺带着瞄了眼案角上的舆图。袁惜才那边至今还没醒酒,晏海这会子只怕已生焦躁,端看他什么时候坐不住射出这场仗的第一箭。

正端茶解渴间,忽有探子急急来报军情,她听罢之后原本沉着的神情悄然凝重,速传了唐雨旸与亲信商议。此时已日落西山,夜间视物不清最易生变,她免不了要格外重视些。

“晏海余下六万人马并未汇合在清明关,而是趁夜暗度陈仓潜伏在入京另三条要道之上,与通天关、韩山关、巨水关守军对峙。就兵力而言,晏海军无力攻城,唯一的作用只能是牵制我方兵力。如此布局,倒让朕不解其意了?”

歧王的奇怪部署女帝一时看不明白。

这时思索很久的唐雨旸叩响刀柄,指出疑点:“这般排兵布阵,除非他想围困京城。但围而不攻,待陛下从别处调兵将他夹击,不出两日他必身陷死地,更等不到歧地藩军相隔千里打过来。臣还未见过谁这样用兵,按理说歧王也不是鲁钝之人,怎么会做出这等愚蠢部署。”

女帝正容亢色,微凝眉心,剑指舆图:“所以他既然围了,就一定会攻,且攻的就是朕所在之皇城。四方关隘之兵力被晏海牵制,则暂时无兵可以回防,若一万禁军在援军夹击之前抵抗不力,他便可直捣黄龙,拿下——”她举起剑,回身指向正前方,长长呼吸一口气,“朕座下龙椅。”

这推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下首亲信当即否道:“且不论歧王是否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单论这宫城之中的一万禁军,他拿什么去攻!有唐指挥使在,四路禁军忠心不二,战无不胜。又所谓百人之堡,千人不可攻,除非他手上能有至少两倍于我的兵力,才可强攻关隘。难道他早已藏了数万人在城中,配合晏海围攻不成!”

这根本就不可能。

话音刚落,只见有一传信兵跌跌撞撞冲进殿中,仓促之间摔在地上磕掉了牙,口中惊慌喊着:“陛下!陛下!北正门、西侧门已被攻破,有贼子杀进来了!”

章昭殿内,那一瞬死寂一片。

此时清明关门口,寂静无声,双方依然在对峙当中。那袁惜才“醉酒”至今避不见人,堵路的车驾也不肯挪开。歧王与晏公子已对弈数局,到这会儿都困倦了,各自回车中闭目养神。待天上星子密布,忽有人打破沉寂来向歧王禀告,可禀的却与过关隘之事并无关系。

说晏华浓病情加重,想借歧王御医瞧病。歧王大方应允,那御医去瞧罢了回来,道是晏华浓头风发作,已头痛了一整日。歧王遂令御医开方煎药,速为其治病。

待御医去后,闻人弈面有愠色,问身边侍从道:“宋义,本王记得,她并不曾有头风旧疾。”

宋义:“御医所言不会有假,她那般耐性,若非痛得受不了怎么会求助殿下。哎哎哎……该不会是她有所感知,知道了什么?”

歧王哼了声:“胡言乱语。”

宋义没忍住露出怜悯神色:“属下那日打了她十三鞭……殿下您知道的,属下可从未打过女人。一鞭鞭的,打着打着这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您说她一个女子,几番蒙难,也太可怜了。以前没有头风之症,突然遭这等变故,天底下谁人能做到不喜不悲啊,反正属下肯定夜不能寐天天顶着俩黑眼圈儿。莫说惹出头风,就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怎么的,你也学会怜惜人了?”

宋义:“就是觉得……越坚强,越惹人心疼。燕姑娘满心以为自个儿又遭背弃了,却哪儿晓得,那两个‘背弃’她的人原是在拼命保她。等他日晓得了内情,必定自责不已,属下唯恐她这头风自此是好不了了。”

歧王睇他一眼,手中核桃悠悠转动着,怡然模样似是个没有心的人:“懂得怜香惜玉了,那往后的苦你替她受?”

宋义往后猛退一步:“殿下!您可真狠心。”

主仆二人打住话头,就在此处又等到三更方等来斥候探报。那斥候报韩山关守军已被急调回皇城救驾,目前关隘已只剩百来兵卒守门,请歧王殿下速速改从韩山关离京。

歧王随即下令弃车骑马向北取小道绕行,一行人有条不紊撤离清明关。五更时分众人至韩山关口,递了符牌与路引,守将并无理由阻拦,也不敢阻拦,只得放行。待过韩山关,一行人再经小道绕回南路,乘上早已等候多时的马车,扬鞭策马绝尘而去。

燕妫这头疼委实难捱,饮了汤药后便昏昏睡下,再醒来时,日头高悬,车驾已飞驰过了百里外第二层关口,离京畿地界是越来越远。她掀开车帘,举目眺望,见群山连绵,河水迢迢,心中不免畅爽。再仰头看苍穹,恰见雄鹰展翅盘旋于顶,更有舒畅之感。

今离了京,不知日后又会有怎样的际遇。这一路可会顺利,入歧地后可又顺利?

却说宫城之中,经过一夜恶战,直到今晨韩山关守军分四千兵力回防皇城,方才荡清贼寇。令人不曾想到的是,杀入宫中的不是歧王麾下任何一个反贼,也不是禁军内贼,而是一群江湖人。这群人个个拼杀起来弃性命于不顾,以一当十,手段千奇百怪,令人防不胜防。用毒、火攻、暗器……无所不用其极。

更有北正门内贼响应,开门迎敌,西侧门守军又固有漏洞,被贼人抓住空子一攻而入。两处宫门失守,四路禁军被杀个措手不及,以至防守失利,退守至章昭殿前护驾。女帝被迫亲自披挂杀敌,血战到天明方休。

此时此刻她金甲染血,铁青着脸站在遍地尸首当中。

三千多具尸体,只活捉到三人。血流成河,尸堆如山,风中飘着难闻的腥臭味道。就是这些乌合之众,坏了她的大事,逼她不得不急调最近的韩山关守军回援,以至于放跑了歧王。

两军对峙,没发一只箭,没流一滴血,悄无声息的已分胜负。倒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场血雨腥风。结果歧王逃了,晏海大军一员未损就归了歧地。最可笑的是,生出这天大的变故却不曾伤及百姓一人,于百姓而言便不过是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于女帝而言却是实打实吃了个哑巴亏。

女帝握紧手中染得通红的剑,目眦尽裂恨得咬牙切齿:“歧王,可当真好谋划!”

身侧亲信既愤然又惶恐,战战兢兢:“歧王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他与晏家勾结,诱使我等将目光放在清明关处,却不防他来了一出围魏救赵,调虎离山。谁人想得到啊……歧王还有三千余人藏身京内作乱。可、可这些杀到章昭殿前的,却只是一帮江湖人,又死得都差不多了,就怕从他们身上难以找到串通歧王的铁证。”

唐雨旸拼杀一夜,已然杀红双眼,声音早喊得喑哑,接话道:“歧王在京中苦心经营十余载,只为一朝逃出生天,爪牙究竟遍布何处恐怕已超出我等想象。今日是北正门守备,明日叛变的焉知不是陛下身边之人。陛下,上兵伐谋,对付歧王这等诡谲之人,万不可再只着眼于排兵布阵啊!”

女帝哪里不知,可歧王擅谋,她擅用兵,若不着眼于调兵遣将,岂不是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么。只是……唐雨旸所言甚对,为帝王者的确该于筹谋之上用心,如今经这惨烈一败,她到底是懂了。

女帝噤声了很久,渐渐平息下怒火,找回思考的能力:“沈将军,你方才提起,这些江湖人与此前同我朝廷多番做对的霁月阁人有些关联。”

“禀陛下,臣的确发现这些人惯用的暗器,与霁月阁人所使用的极为相似。”

“既有眉目,朕就命你从今日起彻查霁月阁,限期两月。”

“臣领命!”

“去吧。”

唐雨旸欲言又止。

待沈将军去后,女帝才又对他道:“这么大个江湖组织,内里必定错综复杂藏着很多秘密。朕知道你想接手去查,但眼下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做——这几处叛变敲醒了朕。十多年间,闻人弈究竟还在宫中安插了多少细作,数量可能多到你我无法相像。朕把这个重担交给你,你务必要尽快把这些钉子给朕揪出来。”

唐雨旸:“臣领命!”

“你任指挥使不足半年,声名未显,功绩未立。朕把彻查细作之事交给你,一则可助你早日完成历练站稳脚跟,成为朕最有力的臂膀。二则,若你之名传扬天下,令妹若尚在人世,即便身在千里之外,也会找来京中与你相认的。”

唐雨旸感激不已,本就杀红的双眼,又红出几根血丝:“陛下为我之苦心,臣万死不敢辜负。”

言罢了,女帝终究还是满腔积恨无处发泄,怒将手中剑掷在一尸身上解气,锋利的剑身深深扎入那人小腹。

女帝轻瞥一眼,却又更气:“哼,竟还是个女子。朕平生最恨不争气的女子!一身功夫远胜男儿,却偏为乱臣贼子卖命——来人,抬出去喂狗!”

话音落,风乍起,晴了数日的天悄然飘起迷眼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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