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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第一百零三章 被捕(1 / 1)

悟平换回衣裳背上包裹,再去账房将进群芳院时领得二套工作换洗的鸭卵青色粗布龟公衣裳反退回去,这才要下楼走了。

他从拐角处转出时,楼下琴声停歇,苏语已抚了一曲过罢。他眼见自称刺史之子的李光宗登台,对苏语轻视慢待,言语轻佻、举止不端,又仗势欺人,活生生将那出头的大汉打得倒地不起…

他看满堂跟着似暂无人出手,九娘也似饶有顾忌难处,他看不过眼,也走不下去…好吧,那些想法理由多半是他自欺欺人,他到底是割舍不下苏语、做不到视若无睹。

他心中清楚苏语当有办法,他也不当淌这趟浑水,他早已起誓不参与朝廷中事、不与朝廷搭上关联,李光宗是刺史之子大有来头——大汉凡一十六道,不过一十六名刺史,俱是封疆大吏一等要员,无权无职的百姓如何招惹得起?

他更该埋怨苏语才是,终是她未尽到照管妥善小金之责…他到现在也仍是稍稍不能释怀。

…可他就是那么没出息哩,他身体做出的反应远比他脑中想的要迅疾猛烈得多——

单是涌出“护卫”二字,他便已然行动,翻下木栏了…

他不知苏语愿且不愿,他猜测她是不愿的。

……

“谁!休伤公子!”

群芳院二楼与一楼间,约莫二丈来高,悟平从二层跳下,疾风骤雨一般再度令人始料未及。

众人想他大抵也是动于美色、为了茗兰仙子,方会目标直指李光宗。可瞧着似有些许本事,腿击攻势凌厉,又以高处下坠之势辅成,威力更不可小觑,真叫那左腿踢中,想得叫被踢之人十分难耐。

湘兰眼见有人突然杀出对付李光宗,看似较之前纸老虎的壮汉难对付些许,立时腾身半空——她同大哥二哥四弟固然也鄙夷李光宗所作所为,然成了李府供奉,不得不听主家安排、遵条约行事,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否则违了条约不说,她湘水四友的威名再往何处安置!

遂看湘兰身子扑空,左腿向右腿侧勾,厉喝之时取下腰间九节鞭挥鞭击打,“刷”紫金混着玄铁制的九节鞭霎那连成长条,四棱尖端闪印着星星点点的烛光,杀气冷冽直逼向悟平,往他胸膛戳去。

悟平斜睨见九节鞭使来,依是肃杀寡言,登时踢出的左脚脚掌一旋,脚尖顺势踢开九节鞭鞭头,瞧着来势轻巧软弱不重,九节鞭却径直变换反向、鞭头直打入群芳院中西向的大红支柱,踢入寸许。而悟平反在踢开九节鞭时,略略借力,一个空翻落到李光宗身旁,于李光宗微微惊骇的目光之下,一掌击了上去,

“竖子尔——”

李光宗亦有几分武功底子,小有几分内力,可在这突然冒出的家伙一掌之下,李光宗运足内力也着实起不上多大抵挡之用。他往常以为自己有几分厉害,在威名赫赫的湘水四友手上也能对上几招,现下方知自己如此不堪!

“呸!四个狗东西!尽应付他了事!”

李光宗心底如此想到啐骂时,人已如断线风筝直往身后疾去,转瞬到了红台边缘,便要落下台时,湘森湘河各自横伸出左臂右臂,牢牢贴在他背后抵了他后退之势,李光宗才总不致太过丢人现眼。

“没事吧,苏…茗兰仙子。”

悟平退了李光宗,再不多理会这个纨绔子弟,转身便关切起了苏语。

苏语只朝他摇摇头,并不言语答他,悟平抿唇轻笑,温柔阳光的大男孩一般,心中即是如此亦是禁不住暖和的。

…“你是何人!”

李光宗那厢大庭广众下失了脸面,自是暗暗气急,只觉得脸上火辣火辣,尤被人重扇了好几巴掌。

他整顿好身形、微微拂平衣裳,甚想此刻将这厮立即拖进狱里,他亲自当着所有人面将狱中的大刑给这厮来齐全咯!让其生死不得,方知当着这么多人堕他李小爷李光宗的面子得是多令他后悔绝望的事!

李光宗眼眸中的恶毒有如试出剧毒的银针黑得发亮,只是他掩饰得不差,怨恨显了刹那就给他藏了进去,

他顾忌那粗衣年轻小子身手不凡,外头玩乐这些年,他心知有些人脾气古怪、不能单凭衣冠年岁直断,遂他在动手前问道,以再决定动手与否。

“我是——”群芳院里的龟公,悟平本想这样回道。转念想到李光宗是高官之子,他若那样说,或会为群芳院招来麻烦,且他已脱离群芳院,算不得院里的人了。

遂悟平说道,“我只是名途经的过客,看不惯你等罢了。”

他这一说,李光宗顾忌顿去了一半,不由对这年轻小子轻蔑愈加,想到“谅你也不是什么有权有名之人”,可转念其为茗兰出头…这小子与茗兰会有什么关系?

李光宗思忖二番,再又追问,道,“你为茗兰仙子出手,你和她什么干系!”

“没干系。”悟平不加犹豫矢口否认,两手将身负包裹系了个死结,兀自回道,“途是看不惯你等罢了。”

他说得冠冕堂皇,李光宗听他一二言语,脸色暗地里黑了几分,默然冷笑,“说你妈勒个胡话,没干系你关心个球!”

他知道粗衣小子未真实回他,可心里笃定“这小子不是个什么人物。他堂堂刺史之子,广宁道哪不横着走?还tm受了这样一个杂种一掌之辱?

愈想李光宗愈气得厉害,没有继续废话试探二三的打算,急不可耐得想看湘水四友把这杂种往死里收拾!他适才顷刻间想好了这杂种的归宿——斩下头做夜壶!肉tm拿去喂狗!

“诸位前辈还愣着打算做什么?是不是要小子我禀明家父,与诸位备上大餐,待前辈们吃饱喝足后,再行对付这个狂妄杂碎啊!”

眼见湘水四友还不出手,李光宗眼神间忽然疾风骤雨一般得阴森起来。他敛了敛身上狐裘,语气尽是反讽、又阴沉,催着四人动手。

“唰——”

李光宗甫才话了,须臾后,湘兰突抽出九节鞭,持鞭的右臂跟着一动,扎入红柱的尖头立时又甩向着粗衣的悟平——四人之中她最先动手,在意的绝不仅是什么供奉,是她湘水四友的颜面,她湘兰的颜面!

“小子,我让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湘兰边挥鞭边切齿喊道,声音微微尖细——女子一旦愤怒起来,不见得比男子弱上什么。湘兰一鞭抽打过去,粗衣小子弯腰旋身、沿着九节鞭方向绕了过去,湘兰岂愿饶他?她见他绕过那一鞭,顿时身子旋过180度,随之再是一鞭,

“唰”“唰”…

接连打过数鞭,鞭绳四侧细小的尖刺因烛火印得银光飞舞,看得人眼光缭乱——叫那样鞭子打在身上绝是不好受,适才那名强出头的壮汉前车之鉴尤在眼前,挨得红台近的欢客大多心生寒意、打上个战栗,均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再一步,生怕被那鞭子无辜抽中,可就tm倒了血霉!

“这小和尚原来如此厉害!”

九娘在台上见悟平身法走位,虽只是避让,可于此间转身移步的行云流水干脆利落,不知哪门哪派的功法,大是名家风范十足不凡,心中暗暗惊讶不已,只是脸上未曾丝毫显露。

“茗兰,我们先往别处避一避。”她心里想到若被波及难免显露武功,便握了茗兰的手道。

“好。”苏涵点头应下,她脑中也有此念,遂随了九娘与那几名婢子一道退到了角落边缘。

几是整张红台遂全留给了湘兰等湘水四友发挥应战。

湘兰眼下已是节节逼迫,九节鞭舞动过一轮再一轮,愈发迅猛急切,隐约之间,她手中九节鞭都似划破长空、发出尖利的锐鸣声响,却竟又灵巧的很,上下翻飞左右横舞相击作响,追着悟平抽打,“唰”“唰”一声回环一声,不绝于耳。

偏生不说碰到粗衣小子本人,便是那小子的衣角、那小子背后背得包裹,湘兰也不曾沾到半分!

那粗衣小子身姿灵敏,总是躲闪却全不回手,当着这许多人,她湘兰的颜面,她湘水四友的颜面,全丢尽了!

“那少年,不可貌相啊。”

“湘水四友看来终是退出江湖久了,宝刀老了,抵不过后辈人了。”

…旁人七嘴八舌得低声议论,有那般爱观他人是非之辈,口中发出“啧啧”的咂嘴声,随意评点。

这些个杂话传到湘兰耳里,更使得她怒气万分,她急于证明自己、证明她湘水四友仍旧昔时一般厉害!

可这小子躲躲闪闪的、不与她正面交手,令她着急!遂听湘兰边打鞭边大声喝道,

“小子,你躲什么躲!有种接我一鞭!”

“啪——”话声刚落,湘兰又一鞭子刷到悟平落脚地方,悟平却仿佛事先预见,在她鞭子未落下时便脚跟一旋,脚步撤了半步,二人刹那间的动作均是身影虚晃令人目不暇接尤为得快了,奈何悟平仍胜了半筹。

“啪——”那一鞭子刷到红毯上,厚约二尺的红毯顿炸开了块四尺近长、二尺近宽的烂洞,连同毯下的木台也都震开了一尺来长半尺来宽的裂缝——没如何深厚的内力和熟练灵巧的手法是极不容易办到这点了,控鞭之人必且有十分高超的能力。

“小子,你既不接,就怪不得我了!”

悟平一句话不说,又不还手仅是闪避——仅是闪避就对付了她,湘兰不甘心很了!一直空打来空打去,追着那粗衣小子,何时是个头?她从来不服男人,认定女人绝不会比男人差些什么!因而她加倍努力,连师父都赞她刻苦,才总算在武林中拼了一席之地!

可如今这算什么?!她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戏耍捉弄,成了天大的笑话!

湘兰愤懑至极,倏忽注意到了茗兰,把主意打到了墙角的那个花魁身上。

她可没忘记粗衣小子那时对那花魁的关切——“没事吧,茗兰仙子。”

那般语气、那般温柔,湘兰嘴角微勾默然冷笑,“那可不是普通关系的两人该有的,粗衣小子对那花魁,必是喜欢了。到底全天下男子皆爱美色。我且去攻击那个花魁,看那小子躲还不躲、接是不接。”

想到这,湘兰三步窜到右前,足下微微发力,竟扑将起来,向半空扬去九节鞭——那九节鞭论算长度,正从她头顶到脚跟,使用起来恰是合适,可也有五尺五寸长,扩及距离亦是不小。

“小姑娘,对不住了,我来抽抽你,看他还躲不躲!”

但听湘兰说道,扬起的鞭,紧随着竟重重挥着甩下,劈脸刷来,矛头直对茗兰,令一众看客等又惊又吓,简直是目瞪口呆,

——鬼tm会想到这个疯女人会对茗兰仙子下手?!

“她是要引那粗衣男子出手吗?”也有局外明白之人心下思忖。

“休得伤她!”

悟平身作当事人,如何能不清楚湘兰用意可她九节鞭既对向苏语,他如何能再躲闪下去?便苏语有能力避开…他已然暴露了、又何妨再暴露稍多呢。

遂看悟平脚步翩跹、姿态俊逸,如游鱼在水中来去自如、自由穿梭。他的轻功身法也是由阎王所授《绝世武功》之轻功一篇而来,凭的是诸般易经八卦相合,变化甚是灵动繁复,当得今之武林一等轻功法门,又从无人得见。

虽才使出四五分,旁人不晓,只当他全使了出来。武功偏低的江湖客见此只落了个叹服震撼,心道哪冒出了这样个厉害小子;武功偏高的江湖客似能瞧出几分门道,可也不住惊讶——

瞧那少年年岁不大,这一身轻功却是真俊!虽看得出微微生疏、欠了些许火候,也已极是难得。

那少年是谁?师承何人?怎的以前从未听过见过有这样门精妙的轻功呢?

悟平顾不上他人如何看如何想,他较之湘兰距苏语偏远,却还是先她一步到了苏语跟前护卫、正正及时。

“你要伤她,我便不能饶你!”悟平冷道。

他是有底气说出这样的狠话,九节鞭打来、湘兰扑在半空,悟平挡在苏语身前,单手径握住鞭绳,运足内劲借力顺力将鞭绳往左边一摆,牵着湘兰迎着她微微收缩的瞳孔径直将她人甩了出去,连人带鞭一齐甩下了高台,“扑”摔到地上,地面却干净的连半点尘灰都没泛起。

“那少年——”

“武林中,何时冒出了这样的青年才俊?”

连九娘见之亦惊讶愈加,上下唇略略启开,更不论旁人。

九娘见那荤和尚年纪尚浅竟有如此高深的武功,顿有几分刮目相看。武林中强者为尊,九娘忽而觉着少主喜欢上这小子,或也有几分因由…只是那九节鞭上尽是细小的尖刺,他适才贸然握上手,怕是得受些轻伤。

九娘想得不假,悟平手掌叫九节鞭尖刺横出了道横亘掌心的长条伤口、皮开肉绽,鲜血从他手掌不停流下融到红台上,点点刺痛。他却恍然不觉,默默合上手掌、将手藏到身前,惦念着不想让某人知道…

他适才那招真叫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下来,一时倒不曾有多少人在意起他是为茗兰之故,反更在意起他的功夫来。四周的江湖人士登时议论叠起、窃说纷纭,连武功稍高、成名已久的前辈也道这一着可圈可点。

“切——”李光宗瞥瞥左右两面,又扭过头回望,最后望去台上,紧紧咬合牙齿咽下吐沫,轻蔑却又不甘示弱,他恼羞成怒盯向余下三人,对他等大声喝骂道,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别人当傻子看吗!上啊!”

那厢湘森湘河湘穹也大感脸上无光,万想不到三妹(三姐)竟会败在这样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手上。

他四兄妹乃四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眼下这种情形,他四人可是大大得受辱了——不消李光宗多言,他等也必得找回场子了。

遂看湘森走过去搀起湘兰;湘河湘穹面面相视,眼神示意过、上下牙齿一紧,竟是齐头并进突然发力,一人拔出腰后双把短剑一人尖戳铁扇直向,转瞬到悟平身旁,左右双面合攻。

湘河使短剑,双手分握住整个剑柄,两手平行一上一下,剑身在手中利落旋转,横面对向悟平,薄刃反出寒芒,从左侧杀向他颈项;湘穹用铁折扇,“扑”铁扇一展扇骨棱棱,亦是斜向划去悟平颈项。

众人眼见打斗正酣都翘首期待粗衣小子会如何应对,只见那小子身子前倾足尖踮起,脚尖顺时针旋上九十度,霎那身体竖倾,脚掌半边紧贴地面,从二人缝隙中斜身穿过,转眼兜到二人身后,

便在湘河湘穹都反应不过时,悟平手掌搭上左面的湘河,按在他右肩上、左脚脚背同时勾上他左腿,手掌反推、脚下顺勾,叫湘河惊讶分心之时不自禁顺着悟平所向兜转了身面朝向他,而悟平跟着抓起他左臂,从胳臂一路顺下,按着他臂膀一旋、使了招擒拿卸了他左手短剑,右臂则如法炮制,卸去他右手短剑,而后双剑剑刃向里右脚迈前,一记弓步近抵到他身前,右肘同时横肘打出,重重扣到他胸膛,将他击了出去。

“二哥!”

湘穹此时已回过神来,见湘河一回合便竟落败,震惊之余积攒了许多怒气,立时疯了一般铁扇对着悟平招呼,短短数息,劲风道道刮过,湘穹攻击犹如漫天星雨,招招杀招、次次死穴,看似非要把悟平置于死地不可。

“四弟打不过那小子!”

却几回合下来,粗衣小子气定神闲,反观湘穹颓势渐显,湘森瞧得明白心中有数思忖道,“我非得出手不可。”

他想定人便跟着动了,身边湘兰不知大哥乍然动手,略微木然呆愣。

湘森口中说道,“四弟,我来助你!”

甫说完这句话,其实才不过一个“助”字,他手中三寸钢刀已向粗衣小子腹中发出,好在悟平五感通达敏锐、对危机有所警觉,远见湘森奔来,略分出来了几分注意到他身上,即便如此湘森动作迅捷、湘穹极力牵制、距离又着实逼近,悟平却也不能十足把握不着他道。

可巧竟不知有何贵人暗中相助,使了不知什么暗器恰恰打中湘森脱手的飞刀,湘森这一着先机未能得成,往后再想寻上第二次时机却是不易了。

“谁在帮我?”

“哪位高人在助那小子?”

咫尺之间,那一道暗器自是悟平与湘森均且察觉,却又均不知发射暗器之人是谁。他二人身处位置不同,想法自全不一样。悟平大感疑惑,湘森则顿时凛然、增了许多顾忌。

那暗处之人对自己想是无害,悟平思忖,放心大胆得与湘水四友对阵,一二回合间克住湘穹,立马腾出手来对付湘森。

“你,过来!”

李光宗看前边态势情形,右眼皮忽忽直跳,不知怎的,他脑子里闪过个念头,“他们会败,湘水四友会败…”

“切”李光宗紧紧咬合牙齿,将不甘往肚子里吞,望着不知哪钻出的、毁他颜面的粗衣小子,目光极是阴冷,忽而走下台去,到了个随从身旁,挨近与他耳语,“你去…,找…”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了面令牌一样的长方木牌交与那随从,又拍了下他肩,示意他快去。

“小人知道了。”随从接了木牌、连连点头,话了便转身从人群中悄咪咪溜了出去,尽可能挨着边走,挑着不得人注意的地儿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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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三妹,四弟,我们一起上!”

湘森作四人中的老大,武功最是出众,可与湘穹联手也未能在粗衣小子手上讨到何许便宜——那小子未曾十足显露武功,总是遇强越强,如古井一般叫人看不出深浅!霎是可恨!

好在那身在暗地之人未再度出手,令湘森渐且放下心来…眼下里他其实也顾不得那人了!

湘森想到,继续下去迟早会将脸都丢光了!不如四人一起上,拼他一把!管他以多对少以少对多,赢了才算数!才有资本!才拳头大!

“好,大哥四弟,我们来助你!”

湘森一声令下,除去湘穹亦与悟平交斗,战局之外湘河湘兰自也是全力响应,即刻便纵身跃到悟平身旁。

他四人结拜已久,一同吃穿住行一同拜师学艺,互相之间不需开口,俨然一个眼神也能领会彼此心意。

湘森为四人之首,眼下他四人合围粗衣小子,湘森分与湘河湘兰湘穹个个看过、均是微微颔首,倏忽之间,四人突一齐伸出手掌,前后左右覆到粗衣小子身上,看态势竟是不再与粗衣小子较量招式路数,反倒直接比拼起内力!

四人借着覆到粗衣小子身上的那只胳臂源源不断往他体内逼去深厚内力——尚是以四敌一,如此波折再起令人万想不到,着实上演了出甚是好看的大戏!

骤转的情势令在场人等尽皆屏声敛气鸦雀无声,均不额外惊扰、只是无数双眼睛瞪得囫囵大定格在那台上,非瞧个湘水四友与那粗衣少年比拼结果不可。

……

真气氤氲浅浪,由高台中心到四方边缘,再至挨近高台的最里三层皆被波及而感到微微温热。

湘水四友虽师出同门,可一身内力因男女之分、心性之分、修为深浅之分自是全不相同。受尽他等内力的悟平,生平头一遭遇到与人比拼内力的情形,尚是一敌四——

他经验乏乏,虽神功自且护体,仍不自禁甚是几分慌张,两撇横眉简直要拢到一块,神情却十分呆怔,脸色在湘水四友内力逼攻下逐渐泛红又红中泛紫,情形并不令人看好。

不少看客便想,“到底是年轻,即便招式路数上讨得一二便宜,内功也总不及湘水四友四人合力。”

却也有正直拔萃的江湖前辈动了惜才之念,想这粗衣少年后生晚辈,年纪轻轻已有此武功,日后前程实在不可估量,就这么夭折了可真是天妒英才。他等脑中想着“出手相助那后生小子”…却眼见着情势再又变化。

只看粗衣少年四面受敌,前一刻瞧着尚且面红耳赤、形势令人忧心,可不过短短小半柱香功夫不到,那粗衣少年呼吸吐纳,竟似不受外力侵扰渐渐平和,原本几分赫人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反观湘水四友,已是以四敌一,竟还渐而面色红胀,不敌粗衣少年。优势的天平又往少年那方偏去,

要看热闹的固且出乎意料,要出手的固且无须再帮——

可那粗衣少年的内力修为、招数法门,

却是十分值得人沉吟思酌了。

“遇强愈强,遇弱且弱,虚实相生,强弱相幻…百川东汇,不复西归…”

悟平心下默念《绝世武功》之内功篇法门纲领,较他初遭四人以内力相逼时的慌乱,他此刻已渐趋佳境平稳良多。双手顺势拂过置于身前,倏忽之间于内功一篇又有所明悟,茅塞顿开、暖洋洋的极是舒洽。

悟平气沉丹田,对体内四股内力不加抵抗阻扰、反是循循善诱,拨出小股自身内力引那四股内力在体内奇经八脉中彼此相斗冲撞、尽且消弭。

…这过程说来本也当十分痛苦,不知何故打悟平身上却半点瞧看不出。

他愈是安宁详和,湘水四友却越暗暗叫苦不迭。

他四人已知情形不妙,只感内力源源不断被引入粗衣小子体内,几十年的修行将毁之一旦,寻常人等受此内力照理早该爆体而亡,便是武功高些的前辈若受他四人合击也当不好受、挨不了这许久。

可那小子妖了,竟没事人样!他双方之中、他湘水四友本该大占便宜,现下不说两败俱伤,继续下去他等情况反竟越遭,日后世上怕再难有“湘水四友”这个名号了!

“大哥,这小子有古怪。我们不能硬拼!”

“三妹说得对,二弟四弟,我们默数三声,一齐罢手吧。”

但听湘兰与湘森交谈道,湘河湘穹闻之也大是赞同,连连点头数下。

四人心中默数三声待要罢手,临到事来竟全脱手不得!

那粗衣小子当真邪乎了,把他们手掌全都死死得粘在身上,一个都脱不掉!内力一泄千里!旁人或只当他们对峙不下,只湘森湘河湘兰湘穹本人方才心底门清,知道这态势危险可怕非同小可,却又、却又全是无法!遂不禁面面相觑、俱是大骇!

若然继续、继续下去,他们武功不保,要成废人一个了!

…情势每况愈下,这般想来,湘水四友人人皆怆然悲愤却又可怜得无能为力。

他等心知自己此番无意遇到真高手,却不自知,跳梁小丑一样蹦跶了一番…江湖论到底不过是你吃我我吃你的残酷无情,昔日他们也杀过不少人、废过不少人的武功…如今风水轮流转,终还是轮到自己了。

方知当日败在他等手下的诸多人等,该是怎样复杂难言的悲凉心境了。

……

台上之人僵持了约莫大半柱香功夫,方才总算见了分晓。但看粗衣少年突浑身稍稍向外鼓出、又立即弹了回去,与他比拼内力的湘水四友刹那俱被轰出三丈开外,“哇”落到高台下,狠狠呕出一大口鲜血,若非此刻楼内人山人海、抵着他四人,他四人怕得再轰出个二三丈不可。可惜了围得最里的看客受湘水四友拖累,他四人被轰出方向又各见六七人倒地,均是无辜受殃。

“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方才从湘兰口中吐露出的讥讽出头壮汉的言语,此刻但听又从悟平口中说了出来、一般无二的口气。然说话者境遇两相比较,却颇见些滑稽了。得益于湘水四友,悟平内功有所顿悟,竟反见神采奕奕、精力充沛。

他料理了四人,将原先湘兰说过的原封不动得丢下,便不再管他们去。转身看了苏语一眼,什么也不多说,须臾便即调头走下台去,朝向的正乃李光宗所在方向。

李光宗此刻方知他厉害,连湘水四友也不是他对手,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在他跟前就更不够看。

他此刻向他而来,莫非是向他寻仇不成?念及此处,念及湘水四友下场,李光宗骤然变了脸色,心中惊惧交加,不自禁打了个寒战。本忍不住要往后退,然在场许多人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还有茗兰那娘们…他便是再想退也不能在此刻输了气势,遂李光宗咬牙强自镇定,道,

“你要做什么?”

话一出口,却仍夹有许许颤意。

悟平没理他,只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心底甚有几分瞧他不起,因而并不打算做何回应。他要做什么?他要找小金,既无兴趣亦无闲工夫费在他身上。

遂悟平待要离开群芳院,忽却心念一转止步不前,寻思想道,“苏语总还要在群芳院停留,他这一走不再回来,依李光宗身份背景,一段时间后再出同样伎俩,他触手不及,谁还肯像他这般尽心尽力保护苏语?

唯有趁胜追击,借此机会吓这李光宗一吓,或能使他有所收敛。”

便看悟平再兜了回来,李光宗见他去而复返,心情犹如从山顶一下直落到崖底,骤然又惊慌起来,正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时,

外围突一片吵嚷,“朝廷办事,让开让开!”

有人这般大声喊道,威风神气。拿手拨开挡路之人,一路开出条空道后——

众人但看从那空道中走出名头戴乌纱帽,身着绯色绣径一寸小杂花、云雁补服的朝廷官吏,径往高台走来,到了李光宗身旁便且停罢。他身后复跟着约莫四五十人衣饰浅陋、执红缨木杆枪的府衙兵丁,排了三队左右护住那官吏和李光宗,“乓”齐齐拿高红缨枪,猛然将枪底往地上撞去,生出激烈声响,倒也面貌齐整、好些气势。

“李公子。”那官吏颌下一撇短胡微颤,朝李光宗抱了抱拳,略几许谄媚笑道。

“王大人。”李光宗抱拳回礼,登时心下欢悦精神振奋,腰也挺得直了。对这位来得正是时候、解他燃眉之急的祁州城知府王俊好言好语。

“李公子无恙吧?”王俊又问,似是十足关切。

他不过言者无心、讨好寒暄;落于李光宗耳里,却实是听者有意。

李光宗本要答他,“我无碍。”话兜到嘴边瞥到一旁的粗衣小子他突然另起他念,兀得脸色一变,神情痛苦,手贴在胸膛上又同时弯去腰,指着粗衣小子闷声道,

“不好,很不好,这小子出手很重打伤了我。”

他说话有意沙哑,像受了极重的内伤苦痛不堪。

王俊当然不信这位李公子真是重伤,他素来知他秉性,不是什么好货色…也不会适才初见他时好人一样,值得此刻恰才发作。

“来人,把那小子给我抓起来。”

可王俊是个聪明人、上道的很,他有求于李光宗,是有求于他老子,自然得对这纨绔也多加讨好。见他指着那颇几分俊秀的粗衣青年,话不多说,立时微侧过脑袋吩咐左右,下令将人逮捕缉拿。

方一声命下,立即站出两个壮士兵丁,一左一右顺顺当当擒住悟平两条胳臂,又往他腿窝踢去,押着他不许“动弹”。

区区两名兵丁自然非是悟平对手,便是全部四五十人齐上,悟平胸有成竹也毫无畏惧。

之所以束手就擒乖乖就范,不过是顾忌其后的朝廷之名,不欲多增事端权且由他等拿下罢了。

但心中自是不服,遂看悟平盯住那名官吏,眼眸冷厉,质问道,

“我犯了什么罪要捉拿我!”

“无故伤人,”

王俊双手负在身后,斜睨过粗衣之人,一顶乌纱帽微随脑袋稍稍向后仰,冷冷回道,

“有违朝廷例法。”

“我没有,”

悟平听王俊说法,微微激动起来,略且挣扎几下,倒是未曾多用力,可身后两个兵丁却因之增大了五六分力气使劲扣住不让悟平动弹,生怕他想逃跑一样。

“是他先居心不轨,轻薄慢待苏语,我才没办法击退了他。”悟平差点便要将这句话说了出来,可脑中突然断了弦般,愣愣寻思道,

苏语现身作花魁,便是…便是妓子,朝廷可有明律要惩罚对妓子轻薄之人?他这话说了也只是徒劳、站不住脚,不仅会为人攻击,更令苏语难堪,不若不说算了。

遂改口道,“若说我无故伤人,那他们呢!”

悟平扭过脖子抬起下颌,点向湘水四友所在方位,续道,

“那湘水四友中的湘兰,把一个壮汉打得半死!不是无故伤人是什么?若然我犯了罪,他四人也犯了罪!”

“湘水四友也是他打伤的!”李光宗语气激动仇恨,插话说道,

“王大人,这小子虽粗鄙不堪,可武功甚是厉害。我看为以防万一,还是命人给他服下十三香软筋散吧。他背上那个包裹也要拆开来看看,难保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敢!”

悟平听过“十三香软筋散”,是能使练武之人内力暂消的奇药,他们若给他服那玩意,岂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至于背后背的包裹,多只是些衣物,不甚要紧…但里头他留下的用作和大师哥返程路费的三百两银票若被翻出,他作何解释?

两番原因都使得悟平自是不干,可他张嘴说话刹那,一颗极细小的黑色药粒被人扔到他口中,他不留意舌头一卷,药粒顺着咽喉滑入肚去——原是朝廷为防制不住这些江湖中人,地方上大到刺史府、小到知县府均配备有专门训练过的投射好手!

作用无他,不过是在那帮桀骜不驯的江湖中人开口说话之际把特制的药粒扔进他等口中便且达成任务。

虽药粒不会即时生效,却也不过片刻便能使那些江湖中人失去抵抗能力。不少江湖客不经意间着了此道,挣扎过后仍是被朝廷擒拿捉走,眼下摆在悟平眼前的路,无非两条——挣脱离开抑或受补被拘。

“本官警告你,”王俊见粗衣小子心有不甘,看了他一眼说道,

“你若敢有什么不法举动,不仅你,朝廷查明与你有关之人后,定会好好从他们口中得知你去处,你要做什么,好好想清楚。”

若因他之故令觉隐寺、群芳院、苏语皆受蒙难,绝非他所愿为。

悟平思忖道,默然低去了头,旁人自那王大人出现伊始便看得明白这些朝廷中人多是李光宗搬来的救兵。

眼下再见粗衣少年这番表现估摸是再不动反抗的心思了,不禁为这么个年轻有为的后生小辈惋惜不止。

说来他等武功再是高强,可天大地大,真有谁能大得过当今朝廷呢?

唯有乖乖受刑的份。

“把他包裹给我解下来,打开,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王俊再命道,话声过后立马又站出个兵丁解了悟平背负包裹,一番翻找,并无悬念寻出了三张面值一百共计三百两的宝丰亨钱庄的银票来。

“大人。”

那寻出银票的兵丁为这三张银票心动不已,却也不敢众目睽睽下藏私,双手将三张银票呈与王俊,复命道,

“是三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声音不大不小,可四周一片安静,他说话能叫众人听清。

众人且听到“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微微吃了一惊,料不到这看着衣物粗陋的少年竟有这样一大笔巨款。

既身怀巨款,如何不先去换身体面的衣裳?也莫显得这般寒酸。

未曾见过悟平相貌之人暗暗思量;有挨得高台近,长久混迹群芳院,得悟平伺候服务、认得他模样的欢客则终忍不住疑惑,轻声道,

“他不过是群芳院里跑堂的龟公,哪来得这么多银子?有这么多银子还做这个卑贱的龟公干甚?”

“这小小的龟公哪来的三百两银子?”

王俊未开口之际,将不少人的议论听在耳中,心中渐有了计较。

他一手握拳横在腰后,一手抬高了些扬了扬手中的三张银票,有意让在场所有人都瞧个清楚。

“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这银子哪来的!”嘴一勾、冷哼一声,说道。

悟平冷冷答他,“这三百两是家中长辈所赐,剩下的返程路上的盘缠罢了。”十三香软筋散的药力似已稍稍显现出来,悟平四肢开始感到微微的乏软。可仍是抬起头,倔强得看向王俊。

“你当本官会信你吗?”王俊双眸睁大,厉声道,

“当本官没听到这些人所说,你不过是群芳院的龟公杂役。小小的龟公,何来这么多银子?若真有,你做这个龟公作甚?”

王俊说而歇了歇,缓了口气,复道,

“你也无用再狡辩。依本官看,果如李公子所说,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你伤人在前,拥有大笔不明来源的银子在后。非得跟本官走一遭了!”

“——把他带走!”

随即,王俊手一招,官袍衣袖一挥,喝令道。

复瞥到地上伏躺的四人,他清楚这四人是李府上的供奉,可眼下这当口现场许多人,为堵悠悠众口以免落人话柄,王俊又命道,

“把那边四个也给带走。另外,”他说着指到悟平,“把这小子说得那个壮汉带回衙门救治。”

“是,大人!”众兵丁异口同声复命,跟着分出十余人捉拿湘水四友、带重伤的大汉回衙门医治。

“大人~。”

王俊即要携李光宗及四五十兵丁和带回衙门之人悉数离开群芳院,九娘小步至他跟前,柔声叫着“大人”,脸上笑容现得恰到好处。

“九娘?”

她话不言明,王俊不知她欲作何。他清楚这个群芳院的鸨母有些关系,在祁州城地界上也是股盘根错节、不大不小的势力,几分面子还是要给,遂停下来问她,

“你站到本官身前做什么?可有什么事找本官。”

“大人,”九娘微笑,指了指悟平,温声道,

“那人确曾是我群芳院的龟公,可否看在小人的面上宽恕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回?”

“不可。”王俊正色道,“本官虽很想遂九娘所请,可此人犯了朝廷法纪,岂可轻易放过。否则致国法于何地?

九娘,你若无他事,自请走开吧。”

九娘思虑忖度,心知怕是难当如此多人救下济众,便且暂时退到一边,欠身又笑,

“是九娘不知天高地厚了。九娘私愿岂可与国法相论?如此,九娘就不打扰大人办公了。

大人往后,可要记得常光临我群芳院~。九娘必命人好好招待,恭候王大人大驾。”

“九娘客气了。”王俊不咸不淡道上了句,又命说,

“走!”

一帮人遂且大摇大摆出了群芳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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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来了,亲们好啊,这怕会是我写得单章字最多的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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