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狗命7(1 / 1)

夜晚风凉,天光悠长。

顾曦的一句‘放手吧’如浮在风里的缝隙般,淡淡远去。

步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害怕我伤害你弟弟,还是真的对我有歉意?”

顾曦沉默了一会儿,“都有吧。”

“那为什么你们顾家造的孽需要别人来承担?他心理有病,就该别人来为他买单?”

步萌几乎无法抑制原主心中汹涌澎湃的戾气,她几乎难以呼吸,胸口像堵了浸泡着苦水的棉花,哽咽疼痛。

多么可笑的理由!这世上就他年少不幸?这就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一句他难以自控就能磨灭他犯的罪?这么难受怎么不去死?还要拉着别人来跟他一起痛苦!

顾曦在步萌的逼问下无言以对,她满腹才学,也见多形形色色的犯人,她像个世外者般研究探讨着他们,可当那个人是她的至亲时,她所有的冷静淡漠都不复存在。

或许人就是这样,感情可以是温暖的巢穴,却也可以是牵绊的牢笼。

步萌看着夜空,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也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绑架我的人是我爸爸抓的毒枭,那时候我才九岁,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无知无谓,我并不害怕,就好像小时候和爸爸玩的抓坏蛋的游戏,我心里有一个信念,我爸爸会来救我的,等我长大了我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我会抓住他们……”

“被绑的过程中,我没有被虐待,但是我的妈妈,她趁着绑匪不注意的时候准备逃跑,虽然未遂,但她并没有打算带上我,我看得出来,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全是歉意,却也全是残忍……我知道当时的她是准备放弃我了……”

“我并不怪她,也不怨恨,她选择和爸爸离婚,我也没有哭闹。我已经有了很厉害的爸爸了,我很满足了……”

“我的母亲一直多愁善感的,船长可以说是我唯一的伙伴了,爸爸走后,它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为我付出一切的至亲了。”

“船长它很厉害,是缉毒犬呢,参加过很多次海关侦查和缉毒行动,风里雨里训练,枪林弹雨里奔跑。他还参加过中州地震的搜救行动……他退役的时候,一身的伤病,他已经跳不上警车了,可是在路上看到出使的警车他还会跟着跑……”

“我和爸爸在庭院里给它搭建了简陋的训练设施,它已经用不上了,可它还是很高兴,会去那里散步,经常在攀岩处绕着走几圈……以前放学的时候它经常会去接我,走出我们那里的巷子有好几道阶梯,它爬的下去却跳不上来,回来的时候都要我抱着它上去。”

“它本就活不长,我看得出来它很痛苦,可是吃药的时候它从来不抗拒,打针也从不退缩,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至今我连回忆起来都会热泪盈眶,我在想它是不是也想多陪我一天……”

“它夏天的时候喜欢凫水,刚开始它还能给我带回来很大一条鱼,后来就不行了,它腿脚不好,不能去深水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它看见漂亮的石头都会帮我叼回来,我夸奖它,把它给我的东西都存起来,它就会高兴一整天。”

“看起来好像是它在依赖我,但其实我更依赖它。它给我爱,给我陪伴,给我希望。”

步萌回头看向顾曦,她双目没有焦距,好似没有在认真倾听,却也好似陷入深深的迷惘。

“所以,他们不仅仅是伤害我,他们践踏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

“船长它本就没几天日子了,为什么还要让它那么痛苦的死去?它死的时候该多么害怕无助,它会不会对人类充满怨恨和恐惧?”

“这世间给我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可是我从来不怨恨,我依旧认真努力的生活,可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信仰都要被剥夺?他们虐杀了船长,我报了警,我拼命查阅相关的法律知识,动物保护法,虐待动物罪,公共犬保护法……我知道让他们偿命不可能,最多让他们坐三年牢赔偿了事。我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只是想要公道和忏悔!”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律师说的我的船长活不长,是它性情凶悍攻击人,它已经死了,一辈子为人类做牛做马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被污蔑!”

步萌笑了下,忽然语气幽冷,甚至咄咄逼人,“攻击他们怎么了,他们那些垃圾连船长的一条狗毛都比不上!还未成年保护法,律师跟我说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让我识相一点多讨要些赔偿!你能想象他们的嘴脸吗?”

“可我当时也是未成年,我是受害者,他们让我失去如同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让我一生都不会再快乐,我是烈士遗孤,我的爷爷,我的爸爸,我家的一条狗都是烈士,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

步萌泪流满面,近乎声嘶力竭地质问,刺痛了顾曦的心。

这是原主到死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她孤单的长大,将仇恨默默吞下,独自复仇,没人能知道她心里的苦痛,甚至连述说的对象都没有,即使后来她的事情世人皆知,可在别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可悲可恨令人唏嘘的角色而已。

死前的她不断回忆着当年律师对她说过的话,她最想质问的就是,为什么不保护她。

半晌,顾曦拭去了眼角的泪,“我作为检察官,法律是我的武器,也是我的枷锁。我知道,法律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就像你说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未成年人没什么能力,能伤害的大多数都是弱小的,也同样是未成年人,可未成年人保护法却是保护施害者的,受害者只能自认倒霉……干这一行,我也见过很多无奈,有时候也很无能为力,也觉得我能做的太少……”

顾曦似呢喃般,话里感慨万千,“法律虽然无情,却也有它的道理,未成年人心智不坚定,容易犯错,可他们的生命还很长,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也并没有错……”

说到这,顾曦忽然站了起来,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裙子,“或许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你执念太深,你不会原谅任何人。如果你自首,我会想办法帮你减轻罪行。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任你逍遥法外,我总会抓住你的,这是我的职责。”

“说句难听的,哪怕我真的抓不住你,你也不会好过,你得罪了四个顶级家族,只要他们认定是你下的手,那么你会死得悄无声息,就连我都无法阻止,这就是现实。”

“无论你有多么的痛苦不甘,都不是你挑衅法律的理由,就像你说的,顾霖的痛苦凭什么让别人买单?那么你呢?你的痛苦法律也不会为你买单!它公正与否,都不容挑衅!”

两人就这么分开,向两个方向走去,就像往后的人生,她们注定要背道而驰。

……

顾曦回去之后,顾霖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除了轻微的软组织挫伤,没有丝毫其他问题。可是她的心里却很不安,空落落的,甚至寝室难安。

她打电话给旧同学,又请了更专业的团队来给他做检查。

顾霖被困在医院里渐渐开始发疯,砸东西,推搡辱骂护士,顾曦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却被他连骂带打地给轰了出去。

还没等到医疗团队过来,顾霖这厮就自己逃掉了,他还去探望了下还在医院的赵启明三人,带着点幸灾乐祸。

可赵启明见了他却像见了天王老子一样,“霖哥,你要为我报仇啊!是那个贱人,那条老狗的主人。就为了一条狗,就废了我一只眼睛一条腿,毒妇!我要她的命!霖哥,你帮我,要不然他也会害你的!”

他只有一只眼睛了,此刻那瞳孔中满是怨毒,有些癫狂,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个彻底。

顾霖有些嫌弃地甩开了赵启明捉住他的手,“说说她是怎么害你的,她的动作有多快?就她一个人吗?”

接下来顾霖又去探望郑刘二人,直到他离开了医院之后,顾曦才接到的消息。

“他是怎么走的,不是让你们看紧他吗?”顾曦有些烦躁地质问着下属。

“少爷他去探望了刘家少爷,他是假扮刘家的保镖逃脱的。”

“那他去哪了知道吗?我让你在他手机装的定位系统呢?”顾曦心里的不安像黑洞一般,吞噬着她的心神。

“少爷似乎是知道了,他把手机留在了刘少爷那里。”

……

城西郊外,旧宅地下室。

顾霖走下昏暗潮湿的阶梯,他打开了灯,虽然只是一个昏黄的灯泡,但也足够照明,暖黄的灯光,映照在黑红色相间的油彩壁画上,分外诡异。

壁画很抽象,像魑魅魍魉构成的罪恶图腾,血腥与煞气几乎肉眼可见,一眼就能让人心生不喜。

室内传来了鸡鸣狗吠,猫叫蛇爬的声音,这叫声都很凄厉,狗像发疯了一样吼叫,猫发出尖锐细幼的嘶吼……像地狱边缘的乐章,迎接恶魔的吟唱……

这种恐怖诡异之地,顾霖却好似回到了家般,脸上出现了安心的笑容,他忽然皱了皱眉,继而四处环视了下,又像狗一样四处闻了闻。

几息之后,他停了下来,走到了室内深处的一个个笼子面前,看着里面伤痕累累的动物,他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他伸手进去抚摸了下皮开肉绽的蟒蛇,那盘着的蟒蛇斯扭了下身体,将自己团着蜷缩在一角,冰冷无情的竖瞳好似骤缩般,里面写满了惊惧。

“斯斯,你今天很乖喔。”

顾霖夸奖了一句,又看了下满地的粪便,他不悦地皱眉,他看了眼大笼子里面的猫和狗,他们的品种很多,有野狗野猫,也有一看就是有主人,被照顾得很好的宠物猫狗。

它们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兴奋,一个个扒拉着铁笼,疯狂地吼叫,铁笼的栅栏都在摇晃着,它们眼中凶光狠戾,似饿狠了冒着绿光的狼。

“汪汪汪——”

“喵——喵——”

顾霖也很兴奋,“是不是太久没来看你们,你们太想我了?”

说着他打开了铁笼下的小门,想像往常一样踹出一个小可怜,享受一下虐杀的快-感。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拽出了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这条狗很瘦,能够看得见背上的脊骨,毛发杂乱枯燥,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咽咽的低吼瘆人得很。

可就在顾霖想着像往常一样给它注射一针抑制剂时,那狗忽然发疯,像打了鸡血般,又似鲨鱼见了血般,猛地往他脸上扑抓而去,猎豹一样迅速,狼一样狠。

顾霖虽然躲得很快,但是左眼睑下方依旧被抓出了三道血痕,鲜血淋漓,仿若留下的血泪……

还未完,顾霖反手拽住了扑过来的狗,他的力气极大,抓着它的一条腿猛地将它砸向铁栏的尖角,狗的背部磕在上方,虽然听不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但看它扭曲的身形和几近惨烈的叫声,就知道它的脊骨断了……

可就这么一会儿,那未关上的门又挤出了好几只猫狗,皆都是发疯一样朝顾霖扑上去,猛抓的目标都是他的脸。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的左眼。

哪怕顾霖再厉害,也难以抵抗好几只发疯的猫狗,他移步到桌旁,想拿出了抽屉里的手-枪,却发现手-枪不见了,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刀,利索地解决了好几只。

可这里的猫狗有近30几只,它们都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像不计一切的复仇者。

等到顾霖全部解决了之后,他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左半边脸更是血肉模糊,他的左眼已经被戳出好几个洞,但他捂着眼,看着满地的尸体鲜血,满不在乎地踩着走过去,脚下的一只狗头被他踩得变形,鲜血飞溅开,像地狱里开出的腐烂的花。

他走向了室内的一个角落,神经质一样地将糊满了鲜血的左眼凑了过去。

……

而另一边的步萌,透过手机屏幕看着这只可怖的眼,眼里波澜不惊。

“我一进来就知道有人来过了,是你吧!哈哈,你还真厉害,能找到这里,还装了监控。上次你抓破我的眼角,给我下了什么药这些废物跟疯了似的。”

他忽然画风一转,“你看到这些小可爱了吗?你那么爱你的狗,看见他们有没有恻隐之心?怎么不放了他们,还留着来对付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伪善,虚伪?说什么爱你的狗,你就是在慰藉你自己罢了。”

“虚伪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他自说自话,却越说越激烈,好似在说步萌,又好似在说其他人……

步萌不是没有动过恻隐之心,可是那些动物长期饱受折磨,满身病痛,它们看她的眼神满是恐惧和怨恨,就算放他们出去也活不了,他们厌世又攻击性太强,或许,它们更想亲手撕碎仇人!

“你还想怎么对付我,都放马过来,来呀——”

顾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还在叫嚣,步萌恍然,他应该不只有施虐倾向,可能还有被虐倾向。

讲真,步萌挺瞧不起他的。

儿时被绑架,被迫害虐待,被家人抛弃固然可怜,可原主想的是长大会将坏人抓住,可他却截然相反,不去报复伤害他的人,却只想着欺凌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的动物,将自己的恐惧和痛苦施加在它们身上。

其实这种心理也很好理解,就像被家暴长大的孩子,他们痛恨暴力,有些会很懦弱,可是也有很多都会不由自主的走上家暴的道路,他们需要站在曾经不可反抗的主导地位,需要释放长期的压抑,并用这种方法战胜内心的恐惧。

顾霖转身抓来了一条蛇,对着针孔摄像头,他如厉鬼般的脸森然可怖,满脸的血让他森白牙齿泛着慑人的寒芒。

“撒拉——”一声。

顾霖将一条扭曲挣扎的蛇对半撕开,鲜血溅开,屏幕上晕开点点血花……

蛇头砸在摄像头之前,糊了镜头,监控画面变成了黑屏,步萌却好似能透过黑屏,看到那边的血光。

……

顾霖眼里的凶戾愈来愈盛,他几乎难以自控,头痛愈裂,他需要发泄,就好像瘾君子离不开毒-品一般,可疼痛让他几乎晕眩。

这时,警察就已经破门而入,他们见到这修罗场般的场景,只觉得身在恶鬼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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