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湛疼了整整一晚,为了分散痛苦，一整晚都在使唤太子，一时让他往东,一时让他往西，只要太子不顺着自己的心意，林湛就往墙面上撞。
第一次撞过去的时候，把景钰吓惨了,手里的公文啪嗒一下摔在地上,跪在地上,两手虚虚地捧着林湛,感觉像是捧着一个破碎的瓷娃娃，眼眶通红,极是难过地低头看他。
还问他究竟想折磨死谁。
林湛疼,但他不说，就微微笑着，看着景钰为自己难受,觉得心里还挺爽的。
要是按着以前的脾气,林湛决计不会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事儿,可现如今不得不做,原来折磨太子,竟然是这般令人舒爽的事情。
想来像太子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为谁掉过眼泪罢,林湛挺想把他整哭的。
太子破口大骂道：“你想死就死远一点！不要脏了我的床,也不要脏了东宫！”
林湛立马回他：“我就是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你想舒舒服服的当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
太子对他又爱又恨，要是换了以前,早把林湛按在地上捶了，现如今看见他唇色寡淡的憔悴面容，举起的手终究是放了下来。
暗暗安抚自己，秋后算账，秋后算账，等林湛好了，把他吊在房梁上抽个三天三夜，不把他抽得痛哭流涕，决计不会放过他的。
眼下却只能将人抱回床上，问他到底想做什么。
其实林湛也不知道自己想干啥，反正就是身上疼，疼得头皮上的神经都一跳一跳的，疼得连闭上眼睛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他很坦诚地告诉太子：“我好疼，感觉快要疼死了，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死得痛快一点？”
景钰被他这句话惊吓到了，眼眶渐渐红了起来，将人抱在怀里，下巴抵在林湛的头顶，话一出口嗓子就哑了：“林湛，我不准你死，你就不能死。”
林湛以为，自己死不死，跟狗太子没有一点关系，可凭什么一定是自己死啊，要死也得拉个垫背的，以后黄泉路上吵吵架，也不至于太无聊，遂道：“我要怎么做，才能把你气死？”
太子道：“我现在就快被你整死了，林湛，你能不能不要拿生命跟我开玩笑？你的骨气呢，哪里去了？光明正大与我作对，难道不好么？”
“骨气？那是什么东西？能吃还是能喝？”林湛摆了摆手，无所谓道：“我以前打不过你，现在更打不过了，我武功没有了，内力散尽了，弱得像只菜鸡，是个人都能过来踩我一脚。你不就想看见我像个病秧子，离开男人就得死，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了。”
顿了顿，他又嗤笑道：“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以前有武功时，你总是欺负我，现在我没武功了，你打我啊，一掌下去，我就没命了。”
景钰现在很后悔，当初为何贪图一时痛快，就废了林湛的武功。如果他有武功护体，现在根本不会这么痛苦，也不会这般弱不禁风。
将人抱紧了，景钰问他：“疼得那么厉害么？你以前也被刀砍过，也被剑捅过，可并未像你现在这般难忍。”
“你是觉得我越来越娇气了？”
“我并非此意。”
林湛道：“在战场上打架，不是你生就是我死，即便被刀砍剑捅，为了活命，我也得倾尽全力忍着疼。即便再难忍，也是外人给予我的伤痛，我不是不能忍痛，但不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给予我的伤痛。”
如此，景钰便懂了。将人搂紧了些，下意识轻轻拍了拍林湛的肩膀，低声道：“不想了，无妨，待我抓到陈宣，定然帮你出气。”
林湛现在想要的不是出气，只是想要景臣快点好起来，一想到景臣，伤口更疼了，顺势伏在太子怀里，胡乱往他胸膛上咬了一口。
耳边传来太子闷闷的呼痛声，可并未阻止，任由他咬，等林湛咬够了，几乎把他那一小块皮肉咬了下来。
景钰深呼口气，低声道：“你是属狗的么？动不动就咬人，上回咬我那里，这回咬我这里，胆子是不是铁打的。”
上回太子抓住他的头发，强行逼他承宠，林湛二话不说，上去就咬，当时太子虽也疼得厉害，但终究没舍得打他。
不过事后就把他的武功废掉了，如今林湛又换了个地方咬，也懒得计较太子会不会把他的牙齿磕掉。
困倦到了极致，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景钰换了个姿势，让林湛面对面坐在自己怀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他的后背，低声哄他睡觉。
翌日醒来时，太子已经不在了。
林湛休整了一夜，终于又活过来了。
还是此前那位玉官，过来给他送早膳，林湛没什么胃口，本不想吃，此前还挺喜欢言语调戏玉官的，眼下也没了当初那份热忱了。
玉官劝他：“林公子，殿下吩咐了，务必让林湛把早膳用了，还请林公子莫为难奴才。”
林湛道：“想让我吃饭，简单，让你们殿下亲自过来喂，那我就吃。”
玉官显得很为难，刚欲再说什么，从外头就传来一道脚步声，景钰下了早朝回来，恰好听了这句，当即接口道：“好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摆了摆手，示意玉官下去，景钰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林湛的额头，林湛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
景钰的手就停在半空中，眸色难明起来：“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怕什么？”
林湛道：“我才不是怕，只是讨厌你。”
景钰习惯了林湛的口是心非，也没说什么，把碗端了过来，低头吹了吹，往林湛唇边送粥。
林湛很纳闷地问：“东宫是不是很穷啊？”
“怎么这般觉得？”
“那你是不是想要虐待我啊？”
景钰不解：“我没有那种想法。”
林湛道：“那为什么每顿都喂我喝粥？喝这种清汤寡水的东西，还说没虐待我？你还不如别给我饭吃，就让我饿死算了。”
景钰愣了一下，不禁莞尔：“你不是就喜欢喝粥么？”
林湛觉得跟这个人没有办法正常交流，遂不想搭理他了，转了个身，背对着太子。
“林湛？”太子拍了拍他的屁股，轻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你刚才说的，只要我喂，你就吃。”
林湛瓮声瓮气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小人。”
太子又笑：“君子也好，小人也罢，你今日要是不吃，我有办法让你吃下去，一滴不剩，全部吃下去。”
林湛经过此前无数的事情，知道太子是个言出必践的人，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但直觉告诉自己，决计不是好主意，遂又转过身来，小口喝着粥。
太子也不多言，喂了几口，林湛就不肯喝了，捂住脖颈，说想吐。
太子笑他：“你吐什么？又不是妇人，还能怀孕不成？”
话虽如此说，但仍旧是抬手摸了摸林湛的肚子，低声道：“这里要是能大起来就好了，替我生个孩子，以后东宫就后继有人了。”
“大个西瓜，我是男人！”林湛打开太子的手，一字一顿道，“我是男人！你在想什么锤子？”
“我知道，我也没说你是女人。”火辣辣的目光从林湛的身上扫过，太子将碗放了回去，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吃饱喝足了，是不是要运动一下，倘若吃胖了，身段不就臃肿了，以后还有谁能看得上你？”
林湛立马“哎呦”一声，在床上翻滚，嚷嚷着疼疼疼。
太子揉了揉耳朵，又笑：“疼？疼一晚上了，还疼？你骗谁呢？我又不碰你的伤处。”单手捏着林湛的下巴，喉咙滚动起来，“碰一碰都不肯么？你在东宫，吃我的住我的，我还要冒着杀头的危险救你，难道你就一点不知道知恩图报？”
林湛是万万不肯的，拿头使劲撞了太子一下，可撞过去的力道甚微，直接被太子圈在了怀里，林湛恼羞成怒，挣扎着道：“放开我！不准动我！”
景钰不理，从衣袖中掏出一只小玉瓶，打开塞子在林湛的眼前晃了晃。
一股很奇异的香立马钻进了鼻子里，林湛只觉得浑身一凛，骨头立马轻了起来，感觉眼前有很多个太子，意识模糊，已经完全放弃了挣扎，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太子也跟着他笑，低头细细研磨着林湛双唇的形状，耳语道：“你还是这种时候最可爱了，把眼睛闭上，睡一觉，醒来之后，哪里都不疼了。”
林湛的意识模糊，根本听不懂太子在说什么，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微微张了张嘴，吐出了一丝甜腻的气息，好像是麦芽糖，还黏着丝。
太子爱惨他这副人事不知的模样，将人抱在床上，倾身吻了过去，歹毒至极地在林湛身上留下自己的气味，与他耳鬓厮磨，缠绵不休。林湛下意识圈住了太子的脖颈，猫儿一样缩在他怀里。
屋里春色旖旎，红帐轻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