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眼神躲闪道:“我是才来的,不太懂艺术,看不出是什么。”
众人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
到了八楼,人们陆续出去,在电梯关门的瞬间,旬郁冷不防回头看了一眼,好像看到花盘蠕动了一下。
女护士把他们领到护士站做登记,并各自发放了一套病人服。
五人被拆分到五个病房安顿下来,每间病房住两个病人。
旬郁进入811-812号病房,并没有瞧见病友。
他到卫生间把衣服换上,出来时看到811号病友,是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贼眉鼠眼的,面相生得有些奇怪。
旬郁打招呼道:“你好,我叫旬郁,新来的。”
男人像没瞧见他似的,自顾走到床前,神经质地念叨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听不明白在说什么。
旬郁倒也没有在意,东张西望观察这间病房。
房间不大,只有几平米的样子,两张病床,两个床头柜,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窗户前被安装了护栏,防止病人逃跑。
地板脏兮兮的陈旧不堪,但墙壁和房门却是反常的雪白,像是新刷的。
在旬郁的理念里,反常既有妖,当即对墙壁和房门仔细检查一番。
不出所料,他很快就发现了异常,被床头柜遮挡的墙壁上隐隐透着奇怪的褐色痕迹。
他蹲下身轻轻刮了刮,掺杂着褐色粉末落到手里,沾水闻了闻,有些腥。
卫生间里到处都是水锈腐蚀过的痕迹,头顶上的灯光时不时闪两下,偶尔冒出滋滋电流声,很适合闹鬼。
病友见他从卫生间出来,表现得稍微正常了一点,“你在找什么?”
旬郁:“没找什么,随便看看。”
病友直勾勾地盯着房门,言语里难掩惊恐,“门上……有血。”
旬郁愣了愣,“你还看到了什么?”
“按时吃药,要不然会……死。”
旬郁抿嘴不语。
病人抬头看他,沙哑道:“我想出去,我没病。”
“你进来多久了?”
“不知道。”
“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进来的?”
“不知道。”
旬郁原本还想继续追问,谁知他一问三不知。
没过多时,主治医生来了,姓邓,是个面善的中年男人。
他非常温和地询问起旬郁的个人情况,态度亲切,看起来还挺正常。
这个副本里的医生和病人之间的关系难以琢磨,他问一句旬郁便答一句,表面上配合,实则警惕防备。
邓医生倒也不在意,只让他在这里安心治病,如果恢复得快,很快就能出院。
旬郁温顺点头。
稍后待邓医生离开了,病友冷不丁道:“你别信他的鬼话,进来的人没一个能出去。”
旬郁:“???”
病友:“我们都会死。”
旬郁沉默不语。
莫约隔了半个小时左右,裴晏清过来了,两人相互交换信息。
旬郁把他了解到的情况粗略讲了下,裴晏清说整个住院部共有十二层楼,每层楼之间的病人是不可以随意走动的,又说每天晚上病人在睡觉前都会服药,是强制性的。
旬郁皱眉道:“我这间病房的病友说如果不服药的话就会死,服药会不会是死亡条件?”
裴晏清摸下巴,不答反问:“你觉得那药的作用是什么?”
“让病人沉睡?”
“我们假设它是安眠药,如果病人乖乖听话服下安眠药不搞事情,医生就会轻松很多。”
“所以?”
“病人之所以是病人,就是因为他的不稳定性,有些人听话,有些人未必。如果不服药就是死亡条件,那这个设定对玩家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旬郁低头陷入了沉思。
裴晏清继续分析道:“白天住院部里到处都是医护人员,并且还有监控,我们根本就没法找线索,唯一可以行动的时间就是晚上。晚上只剩值班医生和护士,相对而言要容易得多。”又道,“如果不能入睡就是死亡条件,那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这番话说得挺有道理,旬郁没有反驳。
“电梯里的画需要仔细研究一下,我觉得有古怪。”
“那也许不是画,是某种活物。”
听他这一说,旬郁的皮肤上爬满了鸡皮疙瘩,似想起了什么,说道:“哦对了,刚才我见过主治医生,姓邓,看起来很温和。”
“我的主治医生也是他。”停顿片刻,“你有没有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和npc好像是没有区分的。”
“什么意思?”
“就是你分不清谁是玩家谁是npc,他们也许是病人,也许是医护人员。”
“医院里的医生和病人挺多的,还有护士,如果弄不清npc,那找剧情主线就会变得困难。”
裴晏清倒是乐观,“弄不清楚npc没关系,我们可以从周遭环境着手,比如电梯里的画,还有病房里的血迹,总是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旬郁点头,还想说些什么,突听外面传来嘈杂声,有人大喊大叫,情绪很是激动。
两人好奇出去探情形,只见一个满头鲜血的病人在走廊上与其他病人发生了冲突,要命的是与他发生冲突的人竟然是余景!
两人连忙冲上去拆架,谁知余景的力气大得惊人,她不停地暴打那个病人,嘴里骂骂咧咧,整个人变得异常暴躁。
医护人员匆忙跑了过来,强行把余景制服。
她奋起反抗,完全失去了理智,见人就打。
人们把她死死按住,年长的护士经验丰富道:“快拿药来,病人发病了!”
一针镇定剂注射下去,余景整个人像漏气的皮球,很快就焉了。
医护人员把她扶进病房,她满头大汗的躺在床上不停地发抖。
病房门口围满了人,旬郁想进去看情形,裴晏清用眼神制止,“迟点再去。”
旬郁喉头上下滚动,想起他们进副本前抽的人设卡,不由得头疼道:“暴力狂,余景应该受到人设的影响。”
裴晏清淡淡道:“我觉得现在最应该担心的是罗二,内-裤外穿,性-感超人。”
想起那个画面,旬郁忍不住笑了起来。
裴晏清看着他,白皙的面庞,秀颀的颈脖,一双桃花眼总是在不经意间把他的心窝子勾住,再丑的病号服都遮不住他的美好。
接近中午时,趁着没人注意,两人去余景的病房看她。
她的情况比先前好多了,人也显得正常了些。
旬郁坐到床沿问:“好些了吗?”
余景点头,吐槽道:“那个傻逼不停的在老子耳朵跟前叨逼,比唐僧还烦人。我警告过他好多次了,他不停地叨逼,不停地叨逼……”
裴晏清:“所以你把他打了。”
余景激动道:“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了体内的洪荒之力。”
两人:“……”
余景:“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时一般都能忍忍,但不知道为什么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自控力变得很差,收都收不住。”
旬郁:“那是因为你的人设卡起了作用。”
余景愣怔片刻,脱口道:“意思说我会成为暴力狂?”
旬郁点头。
余景喃喃道:“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我凶起来连自己都害怕吗?”
旬郁:“……”
裴晏清插话道:“晚上护士会让你服药,别吃,咱们得去找线索。”
“嗯。”
“还有,乖乖躺着,别搞事情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被医护人员盯住,会变得很麻烦。”
“知道。”
“有事情就过来找我们,我在823,他在811。”
余景点头。
旬郁看走廊上的时间道:“午饭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回去,扎堆一起容易引起误解。”
余景问:“罗二和老许呢,我没看到他们。”
“他们在另外一边,目前没有异常。”
“好吧,我没事了,你们快回去。”
中午十二点时,食堂的餐车推了进来,每人一份套餐,难吃到爆。
旬郁皱着眉头扒了几口白饭,实在难以下咽。
病友一粒粒往嘴里送,说道:“好好吃饭,不能浪费粮食,要不然会死。”
旬郁:“……”
好吧,不能浪费粮食。
饭后是午休时间,晚上还要干活,旬郁老老实实地躺下,琢磨着白卡到底是什么意思。
午休后病人们被赶到楼下的一块空地自由娱乐放松。
就像之前带他们来病房的那个女护士所说,医院有一套严格的管理系统,每个病人的时间表被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楼下的空地面积挺大,备了各种健身锻炼器材,旁边还有棋牌娱乐室,电视室,供病人们放松消遣。
旬郁百无聊赖地坐在长椅上观察病友们,裴晏清不知什么时候挪了过来,说道:“你看那个。”
旬郁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一个熟人,就是早上喊着背叛上帝会下地狱,代表月亮消灭你的那个胖男人。
“他在干什么?”
“在宣传上帝。”
“……”
兴许胖男人对上帝走火入魔了,不停的向其他病友讲上帝,并说他是他们的救世主,只有信仰上帝,才能得到拯救。
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一个干瘦男人对他提出了质疑,结果被他凶残攻击,场面顿时陷入混乱中。
两个男人在地上扭打成团,罗二跑过来道:“哎呀,打起来了!”
裴晏清上下打量他,遗憾道:“没有内-裤外穿?”
罗二:“???”
几名医护人员很快就跑了过来,胖男人攻击力爆棚,把其中一名护士打翻在地。
那护士惨呼一声,愤怒道:“我受不了他了,为什么不把他送到特殊病房?!”
一听到特殊病房,胖男人仿佛怕了,整个人彻底丧失理智,嚎叫道:“我不要去特殊病房!我是上帝派来拯救你们的使者,你们背叛上帝会下地狱!”
“快把他按住!”
“绳子呢?快拿绳子来!”
“他力气太大了,必须用绳子来绑!”
长椅上的旬郁淡定地看着他们手忙脚乱,谁知胖男人忽然挣脱束缚朝他冲了过来,并大声喊道:“上帝的使者,请宽恕我的罪孽,救我脱离苦海!”
旬郁:“???”
他还没反应过来,胖男人肥硕的身躯就向他扑了过去。
裴晏清当机立断阻拦在旬郁面前,胖男人扑到裴晏清身上,面目狰狞道:“上帝的使者,请救我!请救我!”
裴晏清皱眉道:“滚开!”
胖男人死死地拽住他,一个劲叫喊着救命。
裴宴清非常不耐烦,板着棺材脸威胁道:“你再不松手,我可要代表上帝惩罚你了。”
似被吓住了,胖男人狠狠地抓了一把他的手,塞了团小纸条进去,随后被医护人员制服拖走了。
待混乱平息后,裴宴清困惑地打开那个小纸条,看到一个奇怪的符号,像蛇盘成的一只眼睛。
旬郁瞥了一眼,皱眉问:“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