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见龙在田
“皇…郡王殿下？”苏涵喊道。
秦晟愣了愣，经那一声叫喊返过神来,随即回看向她、看向秦延熙与老师父子,摇头应下,“没事，没事。这莲花开得好看,我看迷了眼。”
说着,他径直抬脚往前走去，插过苏涵秦延熙之间，紧到苏弘苏奉道身后，步子往他二人中间一挤，苏弘、苏奉道均往旁侧挪上一步,秦晟也便插到二人之间。
“今日老师寿辰，”甫占着个位，秦晟拱手、轻声请罪,“学生失态搅扰，还望老师看在学生年轻，莫往心里去才好。”
“哪有,哪有。”
苏弘面上微笑,说道,“郡王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端方和善,仁爱有先太子之风,何曾失态？更不曾搅扰。殿下多虑了。”实则皇长孙适才那句诗,苏弘已然听觉；琴房之中,亦是他二度阻拦。自家孙女与皇长孙…苏弘心中清楚，但且孙女儿对皇长孙无男女之情，可看皇长孙琴房中模样，行为确有异样乃至举止出格…总归别有渊源。
那渊源是好是坏——，苏弘置之不理。他且扮作一概不知，眼光忍不住略略后睨，瞟了眼孙女儿，而后手一横展，说道，“郡王殿下，世子殿下，前边尚有好风景，二位随老臣来看。”
“好，好。”秦晟秦延熙均点头答应。五人遂变作前三后二的排布，继续顺着廊道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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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个时辰后，五人待将苏府全览上一遍、府上景致悉数看过，返程往回赶时，时候已然不早、堪近午时，府上方管家盏茶前已做禀报，饭食俱已准备妥善，苏弘遂邀秦晟秦延熙往正厅用膳。
五人即便快步回走，将到正厅时，迎面行来一位穿着月白色圆领袍衫的年轻公子，身高较秦晟略高，与秦延熙相差无几，风度翩翩、气质儒雅，远远得便朝他等微笑，笑意温润，又不乏少年人的朝气乃至一二分调皮，端得是名阳光英俊的少年郎。
“微臣参见昭成郡王，参见燕王世子。”
年轻公子迎面走近，于朝向秦晟等人约三步处站定，向他等躬身行礼。
“苏少卿不用多礼。”秦延熙朗声笑道。
秦晟亦点头附和，“是矣。今日是老师寿辰，你们是主人家，方是主角，我与兄长不过是陪衬。”
行礼的少年郎正是苏家嫡孙苏学勤，少有神童之名，现下任大理寺左少卿，正四品，秦晟与他交集极少，多不过是朝堂上远远得见上几眼，现下挨近一看，鹅蛋脸、五官周正，身形颀长、阳光开朗，气质同老师、苏大人的君子作风虽别有几分不同，与堂兄秦延熙的阳光、爽朗亦有些许差异，但瞧着亲近和善，想来是个好相处的哥儿。
“翁翁，父亲，涵涵。”苏学勤参见过郡王、世子，即朝陪同的三名亲人拱手示意。
苏弘苏奉道点头答应，苏涵开口说道，“哥哥。”
六人跟着走入正厅，厅中的紫檀圆木桌上早摆好了凉菜若干，
“爹，奉道。”
苏府的老夫人五年前便已故去，诰封一品诰命夫人，苏太师除这位故去的爱妻外别无旁的妻妾，家中大小事务遂多交于儿媳柳依依打理。此刻柳依依早已候在厅中、坐在桌旁，瞧见苏奉道等人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依依。”苏奉道见着夫人，登时好生温柔，说道，“快参见昭成郡王、燕王世子，二位殿下是贺父亲寿来的。”
“臣妇见过昭成郡王，见过燕王世子。”
柳依依姿容绝丽，瞧着尤是温婉，长发梳作螺髻、穿着齐腰襦裙，端庄大方，苏奉道话罢她即屈身行礼。早前她已听府上仆役禀报郡王、世子来访，现下自是毫不意外，亟待行礼后她请众人依次落座，复轻声嘱咐管家备上热菜。
…
苏府的厨子想也非一般人等，菜肴烹制得色香俱全，席上热菜凉菜已吃净撤下几道，转又添上新碟。
秦晟夹了筷清炒的绿菜放进口中，咸淡适宜、翻炒恰到好处，照理可说滋味上佳，满桌的菜肴亦花样繁盛，他又素来好吃，该当开心才是…可此刻他俨然少了一二分兴致，乃至道道鲜美的菜肴也令他感到索然无味。
像——，
秦晟忍不住看去右手旁、隔了他二个坐席的苏涵，心中不自禁想到：弹琴像，用餐也像，可分明是两个不一样的人，分明苏师父已经不在而这位苏姑娘他此前从未谋面，
如何会有这般似曾相识的感觉？秦晟茫然了。
他扒拉几口饭食，忍不住扮作漫不经心、朝苏涵瞧上一眼，如此又数回过后，柳依依忽得笑道，
“郡王殿下，可是饭食不符殿下口味？殿下爱吃什么，告诉臣妇，臣妇让人去做。”
“…我，”
秦晟一片愕然，话语梗塞得不知说什么好来，他本已话少，自花廊小园后更是惜字如金。碰上柳依依这样一问，想是人发现了他暗戳戳瞅人姑娘，心中顿时大感羞愧、过意不去，眼见桌上其余人等均朝他看来、目光逼人，那位苏姑娘却是眼眸清澈、极是坦然，秦晟怔了怔，兀得心念一动，歉然道，
“饭菜很美味，小王很喜欢，夫人多虑了。只是小王心中有事，着实挂念，所以少了几分胃口，与饭菜无关，夫人不用在意。”说着，秦晟顿了顿，话锋一转再朝苏弘道，
“老师，午膳过后，学生有问题想向老师请教，老师可有时间？”
“…有啊。”
苏弘呆了呆，虽未想到皇长孙突得朝他说话，脑中倒也反应颇快，兀自放下碗筷，捋须笑道，
“老臣现在闲人一个，时间大把的有。殿下要问什么？不妨到时书房中与老臣细说。只是老臣一把老骨头了，脑子也不大灵光，到时回答不上、回答不好，殿下莫要笑老臣就是。哈，哈哈。”说罢，苏弘兀自轻笑两声，似是心情颇为愉悦。
其他人听他说话和气，又见这位老寿星笑了，气氛登时放松下来，苏奉道苏学勤父子跟着轻笑，苏涵依是平静，秦延熙则哈哈笑上一声，说道，“苏太师若不灵光，我大汉朝不知还有几个灵光的人。”
秦晟勾勾嘴角，眉头微微打皱、默不作声。他心思经这一番插曲又全回到通州灾荒一事，不由生出另一番的沉重，那便垂下脑袋闷声吃饭。
柳依依挨着夫君苏奉道坐，悄然看上秦晟几眼，又看去自家闺女。虽嘴上不曾说上一字半句，可身作母亲，她焉看不出昭成郡王适才是打量她家姑娘，虽目光不曾y邪放荡，隐约竟似思念、迷惘，叫人疑惑，
——但到底出格、失礼。
先太子与孟筠妹妹神仙般人物，蒙冤遭难，她今日初见密友之子，忆起昔日种种，倒也颇感怅惘…想是她想错，皇长孙相貌与先太子极像，又是一般的儒雅蕴藉，单观面相也非奸邪险恶，孟筠妹妹的儿子总也不会差到哪儿去…柳依依心念及此，也便不再多想，只往儿子女儿碗中夹上几筷，便又嘱咐仆从添上新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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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说，圣上初欲命殿下往通州赈灾殿下未应，尔后自请前往，圣上又未答复，只命殿下前来给老臣贺寿，是吗？”
午膳之后，苏府书房之中，苏弘背向秦晟，房中只他二人，燕王世子秦延熙此刻尚在正厅由儿子嫡孙招待，苏弘但听皇长孙一席话道出前因后果，不由得一手搭在身后、一手遍遍轻捋胡须，心间已是了然，
——圣上之意，贺寿为真，只怕叫皇长孙借机朝他询问意见看法亦属思量之一。
而圣上欲派遣至通州赈灾的钦差大臣，苏弘心道，多半是皇长孙了。
“是了。”秦晟应道，“也是学生疏忽了，不是圣上，学生尚不知今日是老师寿辰。”说而，他话语一停，低声笑了一声，拱手续道，“好在学生知道得及时，还能给老师祝寿。如同席上所说，学生愿老师福星高照长命百岁、年年今日岁岁今朝，愿往后余生都来给老师祝寿。”
“哈哈，哈哈。是人总有一死。”
苏弘转过身，饶知死生无常，冥冥中自有定数，可秦晟的祝福也叫他由衷快活。他感知面前的少年赤子心性，不由想到自己年轻之时、想到□□皇帝年轻之时，心中大是欣赏怜惜，便端得神色慈爱。
“老师，”秦晟却忽得神态略现凝重，跟着微微弯腰、行礼说道，“学生有疑惑难解，想向老师请教。”
“殿下请说。”苏弘和声应他。
秦晟思酌须臾，复开口道，
“老师教授学生圣贤之说，正上到《论语泰伯篇》第三章，学生这两日自己预习后面的书本内容，直看到第九章，‘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时很是疑惑不解，想请老师释疑解答。”
“哦？”苏弘白眉轻挑，语调微扬。
秦晟沉声道，“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儒家仁爱，讲求入世济民，圣人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圣人爱民，为何还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能使百姓按照某种意志去做，不能使他们懂得为何要这样做，岂非愚民？与圣人‘学而不厌诲人不倦’的教化初心相悖？学生思不得解，请老师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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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好，五一快乐。
近日阅文之事风风火火，个人虽身在晋江，也是心有戚戚焉。
阅文新合同一旦成功，只怕其他小说网站不日也要跟上，网络小说到时就不好说了…
坐观事态发展吧，今天看帖子也投了著作权草案征集，略尽绵薄之力，算无遗憾。
晋江还是挺好的，个人感觉，希望能持有一片乐土，叫有心人努力得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