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军论(1 / 1)

“那场大战,我大汉败得糊涂。”云景“咕咚”闷了口酒,像是在与自己较劲,喃喃道,

“想我大汉军队过去万里扬威,何等的威风霸气!凡我大汉军队驰骋之处,又何处未插过我大汉黑龙旗帜!

可现在呢?”

他说得激动时,高举起酒碗,转却“嘿嘿”干笑数声,复小酌了口,伏低上半身子压在桌上,迷醉一般,将将是如何热血澎湃,现时便是怎样的失意寥落,

以致脊背都微佝偻了起来,如同霜打的茄子,亦胜似没得信仰,怎样都可有可无得过且过、大街上浪荡的青年,眯着眼道,

“现在全不一样了。

自从两年前那场彭城之战起,我汉军就鲜有胜仗。

曾经我汉军是多么骁勇、军纪严明、将士同心,现在呢?”

“咕”云景又凑着碗延吞了口酒水,继续说道,

“——士兵还是一样的士兵,将领,却再难是一样的将领。

陛下何等…李光历那样才能庸常、不恤士卒、贪财好利的将领,陛下也愿任用,

陛下隆恩,奈何李光历不知珍惜,他尚且不能领导一场如何大规模的战役,更是指挥不利,为一己之私、一己之功累的我汉军数万将士枉死!实在,实在太可恶!”

云景话到此处,情绪陡然激烈,他一直都不过懒懒的、潜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痛心,此刻却抬起手,像恚怒得要摔了前一刻已饮得干净的酒碗一般…他适才险些犯了大错,

“陛下何等英明威武,如今也是老迈糊涂,”他本欲如此说法,当出口即警醒那乃是大不敬的杀头乃至灭族之罪,忙即住口不言,跟着却又不禁恨恨道,

“数万将士战场厮杀浴血奋战而死,他纵被陛下斩立决,如何能以一人之命,偿得了数万将士之命?!那场战争本不该那样打,吾两年来思来想去,无论如何当是有转回余地~!可惜,可惜,这些均不过后话,空悲切——!。”

“嗝~”

那“空悲切”三字大是绵厚悲恸,悟平不语,微低垂头,一口一口喝着酒静静得听云景一句句在那说,酒多伤身,他懂得此理,却不阻云景喝酒,

云景那厢又灌了口,倏忽但闻一声长嗝,他眯蒙着眼,不住口得低声喃语,“

“如今止战日久,我汉军的风气总也大不如前,兵卒尚愿打仗报国,将领却差的多了~。

舍生取义的少了,贪生怕死的多了;

爱恤兵卒的少了,贪财好色的多了。

才多久,纲纪已经松驰了,训练也不抓紧了,继续下去,我大汉军队还怎么打仗哦~。”

云景唏嘘感慨,忽而咧开嘴,下巴磕在桌上,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得睁着,皱着眉头傻乐,嘿嘿直笑,

“也就是我,闲得慌,尽想这些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的事~。所以和他们混不到一块儿,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了呢~。

嘿,秦老弟,你说我想这么多做什么~?左右我云景不过是个小人物,在军中可有可无,就算有什么志向想法,也人微言轻,亦无门无路,只能嘿,自己干喝老酒~。”

云景边说边将酒碗往桌上轻敲,他是嘻笑来着,可那笑意中包着几多无奈,话语更是勉强苦楚,言不由衷,又看他突瞪大双眼望这满楼的人,续道,

“我该一个人找个静悄悄的地儿自个喝自个的酒,

——可老子偏不!

老子就呆在这烟花放浪之所,看着这些人醉生梦死,老子心里可好受的多了!保护这样的百姓不值,老子还有什么好苦闷的?老子快活着呢~!

又哪来什么挣扎、努力?老子干脆放弃,和有些同僚一样得逑~。”

云景高举起酒碗,放纵呼嚎,他话音虽不低,可在这楼里犹如溪流汇入大海,自淹没在这一室的欢声笑语之中。

“呵,秦贤弟,”他说了那么多,现在才总算回过头来看悟平一眼,

这名温文蕴藉的龟公——云景总觉得亲和能够信任,这些话他堵在心中好久、堵得他都要炸了,可这番言论若为有心之人听去,少不得给他招来祸事。

云景素不鲁莽、只图一时之快,可这名龟公,说也奇怪,他倒是不惧为他所知的,尔竟如倒豆子一般,悲伤、忧愁一通发了出来。

…便真有什么不妥,云景悠悠晃直身——只当自己走了眼,一切后果,他认了。

云景脸色发红,似喝醉了,可脑子还算清醒,徒又咧开嘴,自嘲道,

“你听了我这些话,怕心里不知怎样得鄙弃我吧?嘿~,鄙弃也便鄙弃吧,我自己都鄙弃自己呢——。”

话罢,壮实汉子摇摇头,又自斟了碗,骨都骨都,几口干了。

悟平不知可是受了他影响,也给自己倒上碗,照样学样,骨都骨都,几口干了。“啪”尔后手捏着酒碗一边,将碗重重往桌上一击,他既问他,他这才冷冷得道,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从来令我等伤心的,都是我等珍视的自己人。”

悟平此话说得尤为悲愤,他不知可是想到什么、忆起何等伤心往事,似也感同身受得郁闷哀伤,他心底清楚不过人若失了良心准则比禽兽尚且不如,兀自敬了云景一碗,再道,

“秦晟当鄙弃的,也是那些只顾自己享乐、心中全无家国的卑劣之人,如何会鄙弃如云大哥这等怀报国壮志之人?

云大哥可千万不要像您那些同僚一样,似云大哥,永远只会叫秦晟敬仰,何来他意?”

“哈哈,你不过初识于我,竟如此看我吗?”云景大笑,“你难道确信我是你口中怀报国壮志的人?或许我并不是呢,以致和其他人等同样卑鄙呢。”

“不,云大哥不会。”悟平郑重摇了摇头,正正经经道,

“有些人只见过一面,已可知其德行;有些人纵见过百面千面,亦难以知其真人。

是金子总会发光,总有人不会寒了似云大哥这等有志之士的心,云大哥勿要意志消沉妄自菲薄,便暂时无门无路,不如趁此闲暇多读兵书多习武艺做足准备,等待时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岁月不负有心者,总有叫云大哥一偿所愿之时!”

云景愣愣听悟平一番言语,即便他心中明了这不过是激励之语,也叫他因之暖意丛生。

他回味小龟公所言,细觉字句皆有理,转念想到烟花柳巷的杂役尚知坚韧百折不挠,他云景又何所气馁、何所畏惧?

如此想罢,仿若雨过天晴,蓦地里云景豪情生了满怀,哈哈直笑,拍过悟平肩头,大是爽快说道,

“秦贤弟此语,甚合我意、甚合我意啊——!

秦贤弟说的对,我当勤学奋进,以待时机!莫叫以后机会来了我不能抓住,空自懊悔!

如此,承秦贤弟吉言,愚兄在此,先干一碗,望愚兄、有心愿达成之日!”

“既是云大哥,一定没有问题!小弟坚信。”悟平也端起碗,与云景同干为敬,二人一齐喝了,也是痛快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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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众,你怎的还在这耽搁?快去做事。”

悟平与云景你一言我一语痛喝了半晌,到底有人走来,唤悟平忙活活计。

悟平自是满口应下,“是,是,这就去,这就去。”即便一见如故,愿与云景再说些时候,他可没得拒绝的理由,他本属杂役,杂役自该有杂役当做的事。

当下便放下酒碗,微摆晃着身子,摇摇得要站直,抱拳道,“别、别过,云大哥。小弟、要去忙了。下次、下次再陪云大哥喝酒。”

悟平喝了不知几大碗,真是有些醉了,他有十余年打下的不俗内力,根基深厚,自可暗自运功蒸了碗中酒气,化它数碗清水小事一桩。

可云景以诚对他,又不顾忌得与他说那些话,他怎可使那等伎俩占个一二便宜?那非是悟平待人之道,是故即便他不擅饮酒、确是醉了,喝多喝少,便只庆贺结交了个新友,他也奉陪喝了。

“忙,忙什么~?坐这,陪大哥我喝酒!”

熟料云景一手抓了悟平胳臂,拉着不放人,拍着胸脯喊道。他喝得可比悟平多的多了,当下竟好似耍起酒疯一般。

“客官,济众不能陪客官,他得去干活。”唤悟平的龟公弯腰歉笑,“小人这就找个姑娘来陪客官饮酒,客官看可好?”

“要什么姑娘?”云景眼珠子一瞪,两腮帮一鼓,颌下些许胡子一吹,胳臂搭过悟平右肩就道,

“老子不要什么姑娘,就要这小兄弟!他不是你楼里的人?老子就要他陪老子,成也不成?”

“…成,当然成。”喊悟平的那龟公愣了愣,瞥瞥那客官,再瞥瞥悟平,嘴上话是那样说,暗地里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什么稀奇古怪事都发生在济众身上,奇了怪了~!两个大男人,呸,恶心。

“客官想怎样就怎样,小人当然没意见。那小人就不打扰二位了,小人这就走开。”顿了顿,那龟公又道,罢了便要去做自个的事。

云景却喊他吩咐说,“等等,再给我来一碟酱肉,二坛酒,钱一起算。今天新认识了小兄弟,无论如何得好好招待下。”

“那哪成~,”悟平眯着眼、红彤彤着脸,醉意醺然,举起酒碗呼喝,

“哪能尽让大哥破费?那碟肉,两坛酒,小弟,小弟请了!”

“诶,不成,不成,不能让贤弟请,哥哥我请~!”

“不,我请、我请。”

两个醉汉在那客气来客气去,叫悟平干活的龟公可没闲工夫多搭理他们,他记下过径直走了,瞟瞟悟平,神色甚是不屑,

“嘁,一个龟公,拿什么请客装什么阔。”这般寻思,霎那他却忘了,他自己也不过个龟公罢了。

复一坛酒下肚,悟平可差不多醉了彻底,他总算还好,没立时吐他个哗啦,只偏着脑袋趴在桌上,枕着一条胳臂,碗歪在一旁,酒坛子落了桌上各地儿,他眼皮有一下没一下得打架,着实爬不起来了。

云景的状况也不多好,同样喝了个大醉、趴倒一边。

“呼~”二人眼看,能直接得就着桌子趴睡过去,

悟平忽而低声、断断续续,既是害羞,又自顾自得乐起道,

“大哥,小弟我、我好像,喜欢了个人,嘿,嘿嘿。

好像,很喜欢,怎么办,怎么办?”

“喜欢,喜欢就娶啊。”云景轮到此时,脑袋早有些糊涂,下意识嚷嚷着,满不在乎,

“大哥,大哥还没成家,你跟大哥说这个,大哥、也不懂啊。可只要,只要人没婚配,你就娶啊。”

“不,不行的。”悟平掀了眼皮,无力得抬了另只手,跟着就眼皮盖了回去、手也垂了下去,

“我,我配不上她,也,也娶不了。我,不能喜欢。我、有秘密、有秘密,不能娶,不能娶的…”

“有——,什么不能的。娶,就娶咯…”

二人越说越缓越是小声,小会儿,渐都没了动静,似是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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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实在是有些懒散,对不住各位,哎。

亲们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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