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何老师的一番话下来，很有效的整治了竞赛班的风气。
该退出的退出了，想继续的就好好坐着学，心里有事的也暂时压了下来。
预赛，在九月的第一个星期六，如期而至。
阅卷工作结束后，何老师就一直揪心着大家的成绩。
重拾自己的老本行，亲自带苏城一中的竞赛生。
预赛这第一枪，对他来说，很重要。
出成绩的这一天，何老师刚刚在高三一班上完课，就马不停蹄地到了高三年级组办公室。
里面的老师基本都在。
如今已过了深秋，天气渐凉。
微寒的冷风从办公室窗外吹进来，吹起了何老师办公桌上一本本书册。
何老师坐在办公桌前，忘记了将外套套在身上，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电脑上。
他聚精会神地翻阅着这次参加比赛的考生们的信息。
这次的考试，不是什么大型考试，就是由各个学校自行按照规定组织。
每个学校没有特定的进复赛名额，而是统一阅卷，由高到低划线。
进线，就意味着晋级。
也有一些没有培训竞赛的同学报名了，就是想来体验一下，碰碰运气。
预赛的难度，对冲击国赛国集的竞赛生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但是对于广大的普通高中生而言，有很大一部分超纲内容，是一等一的难题了。
如果能过了预赛，到省城去见一见世面，打一打复赛，也是一场很有意思的经历了。
他笔直地坐在办公椅上，舌头舔了一下食指，翻起资料上的一页纸。
他好好研究了一下，现在的预赛难度也在不断加深，往复赛上靠。
这是好事。
要是预赛和复赛难度差距太大，就容易让人误会自己的实力。
以为自己过了预赛，信心满满地上了复赛场，直接被打趴下了，多伤人啊。
不过，对苏城一中来说，这就像一个噩耗。
苏城一中的物理竞赛，就像是一个废弃了很久的绿皮火车，现下重新开动，别说走得远走得快了。
能不能走动，都是一个未知数。
往年竞赛没什么人参加，他们班也只有程霜一个人蒙头搞。
程霜这孩子，勤奋度还是有，天赋只能算中等，去年拿了个银牌，也是努力加上运气的结果。
今年能怎么样，真是说不定哦。
何老师没有对程霜抱太大的希望，更不可能把宝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可是，几年，他们班上可是足足有四个孩子参加了物理竞赛！
林霏，黄正文，彭恩，脑袋一个比一个灵光。
尤其是林霏，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总是能给他意想不到的惊喜。
想到这里，何老师的眼睛亮了亮，嘴角挂起了笑意。
他感觉这仿佛是某种天意，牵一发而动全身，山雨欲来风满楼。
苏城一中的学生们，在今年的物理竞赛上，一定能够大放异彩！
好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已经快要年过半百的何老师，好像抓住了什么一去不复返的东西的衣角，心脏如重新加油的引擎般，不断地跳动，跳动。
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德育处和班主任的各种杂事所裹挟，纵使深得学生喜爱，也算是桃李满天下了，终究是没趣，每年都像一个轮回，学生来了又走，只有他留在原地驻守。
他回想起了自己刚刚毕业分出来的那几年，愣头青，什么事情都抢着做，当个班主任，巴心巴肝地追在学生屁股后面跑。
学校看他工作很快熟练，又给他增加了一个物理竞赛教练的工作。
何老师倍感压力，也很有动力。
备课讲课，一个人在下班后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练习写板书讲课，写了擦，擦了写，请有经验的老老师来评课，直到双方都满意。
那时候的他，也像一个意气风发的小孩子，带着苏城一中的竞赛队伍，杀疯全省。
省队的十几个名额，苏城一中能占一半。
那个时候，当真是风光啊。
何老师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藏在岁月幕布后面的睡美人，是物理竞赛，吻醒了他的青春。
进复赛的名额马上就要划出来了，何老师守在电脑前，不断地刷新着消息，生怕自己错过了。
他一会儿拿起杯子，一会儿又放下，一拿一放，却是一口水都没喝。
上次这么焦虑还是在上次。
上次就是，等他儿子高考成绩的时候呢。
他翻了翻自己桌上的书，想分散一下注意力。
结果，一看到自己的教案，思绪又飘回了物理竞赛，甚至开始盘算着自己有没有把知识点讲到位，有没有教漏的地方。
没事的没事的，小林应该没任何问题。
程霜去年连国赛都进了，小小复赛，对她来说也没难度。
黄正文和彭恩，这两个人要是好好学了，不是在那里混日子，应该也是很不错的。
顾怀，害，脑袋也聪明，这些题对他来说，可能有些困难，要是做得顺，应该也能做出来吧……
何老师放下了教案，开始搓着自己的手，坐立不安。
“何老师，你媳妇儿生了吗？”
廖老师，也就是林霏以前的那位班主任，看着何老师焦虑得都快要爆炸的样子，打趣道。
“什么？我老婆怎么了？”何老师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了，还有一些迷茫，自然地脱口而出。
廖老师指了指他的桌面，说道“电脑就是你媳妇儿呗，你在等什么结果啊，这么虔诚！”
何老师不想理会廖老师有点没品的幽默，随口回应道“物理竞赛预赛出线的名单。”
“哦，物理竞赛啊。”廖老师接收到“物理竞赛”四个字后，有些不屑地笑了笑。
物理竞赛，什么上古文物，苏城一中的物理竞赛，不是都已经绝迹了嘛。
“何主任，你那个物理竞赛班，搞得怎么样，有没有人参加啊？”又有一个老师参与了讨论。
“对啊。”廖尚郭附和道，“有十个人吗？竞赛本来就是旧时代的余党了，国家对学科竞赛升学给的名额越来越少，你这不是在害人吗？干嘛折腾呢，不如好好回来高考！“
廖老师的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讽和不屑。
哪怕是周围置身事外的老师，都听得十分不舒服。
何老师一直都是那种勤勤恳恳的老干部，听了这话，有点坐不住，但是也不会轻易和年轻人计较动怒，说道“不一定，我觉得今年能出成绩。”
“出成绩？出什么成绩？你不会认为真有学生能保送清北吧？”廖老师的言辞越发大胆了，“你们班那个搞了两年的女生，也就混到一个银牌。我看今年的预赛，就她一个人过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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