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一触即发,所有的细节都证明现在双方都是在做最后的准备。
不管是大荣还是大启,连最平凡的老百姓这个时候都有些人心惶惶。
更不用说京城里。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大户人家已经开始熔金子了。
这个传言一出来,顿时所有的金楼的钱庄都疯了。
每一家钱庄都面对着数不清的人过来兑银子,兑完银子兑金子。
这么多人哄拥而上,哪怕是再家大业大的钱庄也经不起这样的浪潮。
没两天,这钱庄就开始限量叫号,每天只允许一定的金额交易,一定的交易次数。
如此一来,便全然乱了套了。
于是各种地下钱庄也运转了起来,排不到正经钱庄的号,那便去找地下钱庄,若是地下钱庄也找不到,那就找愿意兑换的人。
至于兑换的比例,自然是一天比一天离谱。
可越是如此,那些手里拿着银票的人便越想抓紧时间将手里的银票在兑换出去。
京城的物价更是因为这样的浪潮冲得七零八落。
面对这样的局面,朝廷不得不出面干预,暂停市面上的所有银票交易,不然就当是违反官府规定。
安氏急得团团转,“哎哟,我说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你平日里不是跟那些个狐朋狗友来往的多么
不都说是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吗你现在倒是给我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将我这银票给我兑出去啊!”
谢长清正在看谢温华写过来信,因为写的是重要的公事,所以便没有告诉安氏。
哪里知道安氏这个时候忽然闹了过来,为了兑银子的事儿,来吵他。
“你急什么!整个京城那么多银票放出来,难道还能就此成了废纸不成”
安氏闻言立刻不满道:“你是镇日里坐在家里不知道外头的事儿了吧所有人都说银票没有用了。
还有人说,这仗怕是打不赢了,若是咱们大启输了,大荣入关,这些银票还能有什么用不是废纸又是什么!”
终于看完了儿子的信,谢长清小心地收进了抽屉里,这才皱眉看着妻子道:“这事儿不是还没有发生吗
更何况,这天塌下来有高个子的顶着,不管怎么说,你手里也不是没有钱。
到时候整个朝廷的财政崩溃了,你也不是最穷的那些人,至少还吃得起饭,穿得起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听听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安氏立刻便怒了,“合着你这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可知道我为了攒这些钱费了多大的劲儿。
这些钱是为了我自己吗这里头是哥儿娶媳妇的钱,还有女儿将来一辈子的养老钱,我能不心急吗
咱们为人父母的,不该替儿女想想么你是个没本事的,我也是个没用的,给不了孩子们什么东西,那不就只能多多地给他们一些傍身的资本么”
谢长清看着她着急的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到底还是将那份烦躁给压了下去,从书案前起身,走到妻子的面前。
他拉过她的手道:“我的意思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钱,打仗这种事儿,咱们帮不上忙,所以掺和不进去。
这朝廷财政崩溃,咱们也帮不上忙,也只能稍安勿躁。
眼下最要紧的是,要将事情往最坏的那个方向想,然后再去想想咱们能做什么。”
安氏自从嫁给丈夫之后,两个人便一直是吵吵嚷嚷地过日子,虽然都是她在吵,谢长清在躲。
日子也算是过得下去,怎么看都是谢长清在让着她。
但是也仅此而已,丈夫如此温情的时候,还是少之又少。
她一直觉得自己看不起丈夫,每一次看到丈夫都觉得异常心烦,尤其是看到他那肥胖的身躯坐在椅子上优哉游哉,好像不知道这世上的艰难的时候,尤其觉得厌恶。
可是这个时候,丈夫如此握着她的手,温声说着这样的话,她的心莫名其妙地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
“但是……但是这些都是我……都是我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安氏喜欢钱是真的喜欢,有的时候睡觉睡到一半醒了,夜深人静没有什么事儿做她还会将自己存下的银票拿出来一张张地数。
数完之后心里就安心了,接下来的半个夜晚,能无梦到天亮。
谢长清是她枕边人,如何能不知道这一点。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嘛!眼下的事儿还不知道后面会如何,你现在先着急了,将自己急出病来,那才是得不偿失。
再说了,不说琼儿,就说温哥儿,这孩子难道还能没有自己的本事,你常说我没有本事,我不也安然自在地活了这么多年么
你生的儿子你不信任么你的儿子自然比我厉害多了,将来我们老了恐怕还得靠他呢!”
这一点安氏是一点儿都不觉得说的不对,当即便道:“那是自然,温哥儿是我的儿子,什么都好,又聪明又伶俐的,将来肯定不会混得比你差!”
“这不就是了,”谢长清连忙道,“儿子既然不会混得比我差,难道将来还能没有饭吃么你留那么多钱给他,将来他若是觉得自己有了倚仗,不努力了,才真的是害了他。”
“我的儿子,怎么可能会这样!”安氏立刻反驳,“只要两个孩子不向着你,他们一定是有出息的。”
说完看到丈夫调侃的眼神,便有找补道:“这是儿子,儿子我并不如何担心,但是还有琼儿呢!
琼儿的情况特殊,将来的日子本来就不好说,我不给她留点儿本儿,我如何能心安”
“这不是还有我吗”谢长清眼看着妻子又有要哭出来的架势,连忙安慰道,“我是他父亲,这种事情自然应该是我来,你放心,若是真的有什么变故,回头咱们家里没有钱了,我就是去那些小地方开学堂,一个学堂里教上百个学生,我也得去给女儿将未来的傍身银子给赚出来,这样你放心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