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是今晚上的主人,虽然众人对那奇怪的药十分感兴趣,可是注意多少还在上头的人身上。
此时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向一处,便很难让人不多想了。
更何况,赵侧妃的骤然获宠,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就是在京城的这些贵妇圈里,大家也都津津乐道,认为赵家着实厉害,原本选进去了一个样样优秀的太子妃就十分荣耀了。
哪里知道阴差阳错送进去的女儿,竟然也成了宠妃,将来等太子登基了,这天下都有一半是姓赵的。
原本众人的语气里多是羡慕,而现在却多了几分不敢深思的毛骨悚然。
最感觉到背后发凉的人,自然是坐在最上头的那个男人。
赵月蝉的手还搭在他的膝盖上,另一只手还拉着他的手指。
太子立刻像是被一只毒蜘蛛粘上了似的,当即便飞快地将她的手推开了,目光却没有敢往这边看过来。
从方才慧敏郡主的话里听起来,他不能看这个女人。
同时太子的心里也十分茫然,有些怀疑,又有些害怕,还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感,似乎心跳也变得更快了。
“那……郡主说的这个钟情丹,可有什么证据表明它确实存在,或者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人知道,一个人有没有中这个东西。”
赵明溪说话的时候,目光自赵月蝉的身上扫过。
别人大约不清楚,可她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这个堂妹是如何得宠的。
着实有些叫人猝不及防,且显得有些有些草率得如同儿戏。
那原本是她如何都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会儿在慧敏郡主站出来之后,一切好像忽然间就有了充分的解释。
别人或许还在持怀疑的态度,她这个赵月蝉的堂姐,却是打从心底里相信了。
慧敏郡主顶着赵月蝉怨毒的眼神,嗤笑了一声,“我兄长吃了那么大的亏,我们家如何会不计较
只不过碍于面子,才没有闹出来而已,但是对于这个所谓的钟情丹,可是调查得一清二楚,甚至我母亲还能人异士去炮制了类似的东西,就是想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这话的意思就是,长公主府不但对这个东西十分了解,而且或许还有办法医治
赵明溪看了一眼那边已经瘫成了一滩水似的的堂妹,咬了咬牙,冷声问道:“那郡主方才说殿下看着似乎不对劲,意思是……”
“殿下方才的样子,着实像极了当初兄长中了药的情形,尤其是看着赵侧妃的眼神……”
她拖长了声音,轻蔑地扫了一眼赵月蝉,才接着道:“简直和我兄长当初看着那个贼子一模一样呢!”
赵月蝉脑子里“嗡”地一下,那根弦陡然间就断了。
她骤然起身,却忍不住踉跄了一下,然后指着慧敏道:“慧敏郡主,我劝你莫要仗着陛下对你的宠爱,如此血口喷人!
你可知道你如此攀诬,是犯的什么罪还有你说的那个东西,在场何曾有哪一个人听说过分明就是你一个人在这里胡说八道。”
她大约是想表现得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奈何旁人看着,只觉得她色厉内荏,山穷水尽。
自打身上的那种恶心的东西全部都被清除之后,慧敏郡主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调养身子,因而也许久没有在人前露面。
这一次,还是太子亲自将帖子送到她的手里,她这才跟着华阳夫人一起来了。
谁知竟看到这么一场好戏。
她从来就是个喜欢看别人狼狈的性子,这会儿赵月蝉在她眼里,就像是一只掉到了水里,不断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落水狗。
刚好手里有根棒子,这不接着一棒子下去,岂不是太无趣了一些
“我这个人呢!最讨厌别人说我仗势欺人,”她慢悠悠地招了招手,“这就去公主府,将咱们家那几个大师请过来。”
眼看赵月蝉要开口,她又伸手压了压,“你且别急,这几个都是在太医院的名册上挂号的人,第一,本郡主没有兴致提前布置好什么事儿,就是为了叫你今日吃瘪,就连今日这场小年宴,且本郡主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的,这一点,太子表哥一清二楚。
第二,本郡主与你无冤无仇,也不稀得故意陷害你,你算什么人,太子表哥房里有几个人,本郡主从来也没有兴趣知道。”
她那脸上明晃晃地就写着“看戏”两个字,由不得人不信服,且她这些年在上京的言行,更是印证了这一点。
赵月蝉的话头被堵死,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整个人呼吸困难,好像快要渴死似的。
她再一次跌坐在地,却在看到那双绣龙纹的鹿皮靴时,心里又生气了丁点儿希望。
然后手还没有碰到太子的脚,就听到慧敏笑着道:“依我看,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这位赵侧妃还是先隔离开来吧!
那玩意儿的厉害之处,我可是亲眼见识过的,哪怕太子哥哥意志力再强,也难逃那玩意儿的药力。
且这东西,入腹越久,对身体的伤害越重,眼下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是好赖,能隔开一刻是一刻吧!”
赵明溪还没有开口,华阳夫人便立刻道:“快!没听到么还不赶紧将那个贱妇拖下去,万一再勾起殿下的症状来。”
皇室之中,华阳夫人的辈分比任何人都高,这个时候发号施令也没有太大的问题。
只是在此时就直接对赵月蝉定罪,多少显得有些武断了。
赵大太太这个时候却不能继续装死了,只得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夫人,眼下情况还不明朗,赵侧妃依旧是殿下的侧妃,您这样的称呼,似乎有所不妥吧!”
华阳夫人冷笑了一声,“我还没有问你们赵家的罪呢!你们倒是已经想给你们家的女儿开脱了”
不过她看到说话的人是赵大太太,看在赵明溪的面子上,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强硬的话,随手挥了挥,“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带下去。”
两边的偏殿,一边江淑华还晕在那里。
里头挤挤挨挨都是伺候的人以及随时看诊的太医。
另一边却放着云婉娘的尸体。
两个上了年纪的宫女略一犹豫还是往放着尸体的屋子走了去。
太子也没有出言阻止,可见是对的。
赵明溪看了一眼旁边的丈夫,看着他紧绷的脸,只觉得疲惫至极。
眼下宫里的事情紧急,没多久,去了长公主府的人过来了。
果真是太医院的熟人,从前也在太医院呆过,后来因为一些缘故出宫去了。
这些都是宫里允许的,也说明他们自有一些本事。
其中两个带着一个小盒子直接来了太子面前,又给太子扎了针取了血,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血滴进了一个琉璃瓶。
原本瓶子里粉色的粉末,忽然像是活了过来似的,动个不停。
那两个人立刻跪了下去,“殿下,您确实身中钟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