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岩陡然间急了,“我说的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你们去问一问就知道了。”
先头那个锦衣卫却是猛然将笑脸一收,冷冷道:“给我狠狠地打,真是反了天了,竟然敢跟我们王爷攀亲事。
去将他那张嘴给堵上,省得说出什么来脏了我们的耳朵,谢家岂容他这样的小人玷污”
林季岩再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人将嘴巴给堵上了,然后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顿毒打。
这一打,那一身肥肉果真是皮开肉绽,好不凄惨。
不过,他也还算幸运,总算不至于被打断了气,到底是有人来捞他了。
却不是谢家人或者谢文鸢,而是林家跟着他的管事,上下打点关系,才勉强将他给捞了出去。
这一去自然也没有回谢家,而是去了原本那故旧家里。
请医延药自不用说,娇蕊一直尽心尽力地在旁边伺候着。
林季岩足足躺了五日,身上才算是松快了些,想到这一次灾祸起源,就恨得牙痒痒,“怎么没去问问你们太太那里我都被抓到锦衣卫的昭狱里去了,她竟然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事儿也怪不得太太,”管事立刻愁眉苦脸,“那首饰丢了,又是被锦衣卫找回来的,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最后东西是送去了皇后娘娘跟前,但是太太也被叫进宫训斥了一通。
宸王妃……也就是谢家三姑奶奶,在皇后娘娘和太子跟前大大地没脸,哪里还敢说着里头的细节,若是叫皇后娘娘知道……知道咱们家这是监守自盗,恐怕还要闹出更大的祸事。”
林季岩闻言便不再辩驳了,但到底气不过,“那她也该打发个人过去瞧瞧我才是!”
“就是不能瞧呐!这可是京城,什么事儿不在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
林季岩便不再言语了,只是咕咕哝哝地在嘴里咒骂着谢文鸢。
谢文鸢听说他没什么大事儿的时候,也松了一口气,随即便道:“若是依着我心里的想法的,倒是恨不能他被打死在昭狱里!”
“姑母这话也是气话,若是真留了条命在里头,你可就真离不开林家了。”
谢颂华从兰姑姑手里端来一盏甜点,递给谢文鸢,“专门给姑母熬的,败火的,这会儿适合您。”
“你取笑姑姑我呢!”谢文鸢在自己侄女儿面前,到底没有那么气了,但不免又有些担忧,“这一次借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名头,若是那一天被发现了,恐怕……”
“姑母放心好了,”谢文鸢摆了摆手,“从头到尾都是我们的人,那戏园子里有外人的时候,也只是提了一嘴偷的是贵人府里的东西,皇后娘娘这样的字样,除了咱们这些人,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等后头再告诉了他其中的利害,他是傻了才会自己往外说。”
见她还是不大放心的样子,谢颂华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姑母以为锦衣卫是做什么的京城这点儿地界,这么些消息还封不住”
这话倒是实实在在地安慰了谢文鸢,她伸手点了点谢颂华的额头,却是有些不大理解,“既然决定用那个假道士去撬松他的嘴,又何必再安排娇蕊姑娘”
“筹码嘛,压的越多越好,”谢颂华笑吟吟道,“姑母的不好和娇蕊的好,那是眼睛看得见的,这命格好不好,确实埋在心里的种子,这两相一作用,才能出最好的效果!”
林季岩这一次算是吃了个哑巴亏,可也不敢往外声张。
不过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就比如娇蕊,这段时间便日日在一旁照顾。
她自己也一身的伤,只好在没有伤及脸面,那粉腮凝泪的样子,着实看得林季岩心头悸动。
原本以为这一次倒是可以借着互相照顾的便利来个生米煮成熟饭,谁知道这娇蕊竟越发守着男女大防了。
“我自现在才知道,林郎的夫人竟是谢府的千金,娇蕊蒲柳之姿如何能与夫人相比,且你们这样的高门大户,看的是门当户对,从前倒是娇蕊太过自信了。
往后娇蕊只盼着林郎能岁岁平安,再也不要有这样的坏运气了。”
这话原是一番情真意切的绵绵情话,却无意间勾动了林季岩心里隐秘的点儿,他这才来京城多久,竟然还遭遇了一次牢狱之灾。
而谢文鸢带着儿子上京之后的那段时间,他在南边儿何等畅快,甚至手里的生意还赚了点儿钱。
等自己能下地了,他便立时往镇抚司去了,也不为别的,只是想知道那糟老头子哪里去了。
锦衣卫们自然不愿意搭理他,少不得又塞了两锭银子,这才得了句准话,那老头儿竟然莫名其妙地死了,不是中毒也不是生病,就莫名其妙地没了。
林季岩顿时感觉到一阵凉意,又去细细地打听了一下那糟老头子与自己说过的事情,越发确定那老头不是凡人。
这就让他不得不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了当时老头儿跟他说的话上来。
难道说……
真的谢文鸢的命格犯了自己,这才让他如今这样一事无成
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不由自主地就往谢家去了。
门房见到他也只是懒懒地叫了一声“姑老爷”,并没有多少客气的意思,林季岩也顾不上那点儿面子,径自往眠秋居走去。
也不知道是多日没有回来没留意脚下的路,还是心绪不明,才走到门口竟然平白地就跌了一大跤,直将脑袋上摔出了一大片的乌青。
谢文鸢恰好从里面走出来,见着他便冷哼了一声,“这是怎么了为了偷东西的事儿特意来给我赔礼道歉我倒是从来没有受过你这么大的礼!”
“你!”林季岩待要开口骂,忽然脑子里又想到当初在牢房里自己回想的关于两个人的婚事来,谢文鸢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见他没有第一时间跳出来跟自己吵,谢文鸢也懒得看他一眼,“我要去母亲那里请安,你去不去”
林季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的,总觉得有些恍恍惚惚,跟着谢文鸢去了寿安堂。
坐在上头的谢老夫人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只知道最后出来的时候,是谢老夫人一张分外不满的脸。
谢文鸢便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既然不爱来我跟前凑,你这又回来做什么没得惹人生厌。”
林季岩偏生就犯了轴,“这是大舅兄让我住的地方,我如何就不能住我偏要住,今晚上就在这里睡!”
谢文鸢冷哼了一声,一句话都不肯多说。
倒是林季岩怎么也睡不着,半梦半醒中,忽然又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等爬起来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谢文鸢披衣站在外头,许多丫鬟婆子都在。
“这是怎么了”
谢文鸢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脸的嫌弃,“没甚,后头杂物间走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