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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富察格格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也跟着附和了一句道:
“福晋,嫔妾也觉得侧福晋说的有道理,您因为对苏氏的宠爱,一再为她破例,坏了规矩,早就惹得府中非议了。”
“您让其他的侍妾们怎么想,还以为福晋您厚此薄彼,有失偏颇,还望福晋一视同仁才是,这样才能令底下的人信服。”
福晋富察氏目光略显冷淡的朝着富察格格扫了一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行了,让苏氏回家省亲也是主子爷的意思,为了避免有人私底下议论本福晋处事不公,有失偏颇。”
“不如今年便破例一次,其他的侍妾也跟苏氏一样,今年都可以回娘家过年,不知主子爷意下如何”
福晋目光温和的睨了睨旁边不发一言正满眼宠溺的逗乐怀内婴儿的弘历。
看得出来主子爷对永琏甚为喜爱,这让福晋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弘历紧抿薄唇,半晌后,方才轻轻的嗯了一声。
得到主子爷的首肯,福晋富察氏方才继续道:
“既然主子爷同意了,此事便定下来了,以往除夕夜本福晋自然是要陪着诸位姐妹闹到天亮这才罢休的。”
“这不今年我刚诞下了永琏,刚出月子没多久,身子还未曾养好,不便陪着诸位姐妹一块守岁到天亮了。”
“你们若是有那个精气神也可以熬夜守岁到天亮,算是给自己讨个新年吉利,若是实在困乏的,本福晋也不强求,早早歇下便是,行了,天色不早了,各位姐妹都散了吧!”
众人恭顺的盈盈起身,朝着福晋和主子爷福身行礼后,便纷纷的鱼贯而出。
此刻,福晋富察氏神色倦怠的扫了旁边静静的候着的宝月一眼。
她那双痴迷的眼眸一直偷偷的往弘历身上扫了扫。
福晋微微顿了顿神色,转目看了看旁边的弘历一眼,和颜悦色道:
“宝月这丫头也是可怜,谁知道那晚会出这种事,好端端的孩子说没了就没了,这丫头为了此事不知道偷偷摸摸的抹了多少眼泪,一直说她有愧于主子爷的隆恩。”
“瞧着,这段时日都消瘦了不少,怪可怜见的,我也甚为心疼,好在这段时日仔细调养的身子骨,气色倒是比以前变得红润了许多,毕竟她还年轻,身子恢复也快---。”
她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又继续温和出声道:
“臣妾刚诞下永琏,这身子也是个不争气的,恐怕还未恢复元气,需要调养一段时日,今夜怕是不能侍奉主子爷,不如今晚就让宝月这丫头伺候您吧!”
按照宫里头的规矩,每年逢年过节,主子爷都会歇息在福晋的屋子。
这是给她这个嫡妻该有的体面,在这方面,主子爷向来尊重她,没下过她的脸面。
既然今夜她的身子不便伺候,自然想要趁机抬举自己人,不想便宜其他的人。
弘历听的有些漫不经心的,沉吟的好一会儿后,方才有些无厘头的猝然道:
“爷记得当初这苏氏入府的时候,你曾经跟爷说过,有个道士给苏氏看过面相,说苏氏面带富态,能旺夫旺子,瞧着便是个好生养的。”
“爷恩宠苏氏差不多快一年了,怎么这肚子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你回头找太医给她好生瞧瞧,开几剂药方子好生调养调养---。”
福晋富察氏目光有些不自然的微微闪烁了一下,她看的出来,主子爷对苏氏是越来越上心了。
像苏氏这般身份低贱的侍妾,主子爷向来只图个享乐快活,那会顾及她的身子骨,更加不会考虑会不会有孕。
即便好不容易怀上了,想必主子爷也没有多欢喜。
主子爷向来是个注重出身背景的,孩子的生母身份过于低贱不是什么出彩的事。
因此,弘历瞧见侍妾中颜色好的,以往只会偶尔宠幸几回,从来不会给长久的恩宠,苏氏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
主子爷眼下如此关心苏氏的肚子。
看来怕是成了想要抬举她做格格的心思。
这侍妾若是无功无子,光凭主子爷的宠爱是仅仅不够的,毕竟这侍妾抬举成为格格是要上报内务府,上玉蝶的。
若是资历不够,是不能轻易晋升的。
更何况还是像苏氏祖辈几代人都是家奴,更是千难万难之事。
若是苏氏诞下子嗣,加上主子爷的恩宠眷顾,借此晋封便是顺理成章之事,这样别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福晋在想,既然主子爷这般看重苏氏,要不要让苏氏给主子爷添个子嗣。
到时候苏氏被抬举成了格格,跟高格格便平起平坐了。
只是这苏氏是个诡计多端不好拿捏的主,到时候她担心仗着主子爷的宠爱,越发有恃无恐,失了掌控便不好了。
心思百转间,福晋神色不明的含笑道:
“这怀孕的事也得遵从天意的,指不定哪天这孩子就来了,回头我再让太医给苏氏好生调养身子骨,主子爷万般不可操之过急。”
弘历顺手将怀内的永琏递给旁边的丫鬟珍珠,旋即,悠然的起身,淡声道:
“既然你身子不适,便好生的静养着,回头爷再来看望你,爷有阵儿没去高格格那儿了,爷去瞅瞅高格格。”
说完,这弘历便背着手,悠闲的从屋子内走了出去。
福晋面色瞬间暗了暗,手里攥着帕子不由紧了紧,最近这高格格和苏氏的恩宠旗鼓相当。
偶尔主子爷还会去苏格格那里歇息。
即便心里有些不舒坦,便大面上还得保持贤惠大度的模样,紧跟着起身,显得格外恭顺有礼的恭送主子爷。
弘历宠幸高格格,也有自己的考量,这苏氏身份过于低贱卑微了些。
若是恩宠太盛,无非是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对她没什么好处。
院子内几位格格,除了跟高格格偶尔还能聊上几句知己话,其他的都不讨他喜欢。
等弘历一走,福晋富察氏面色黯淡无光的往红木椅子上入座,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她清清淡淡的扫了旁边垂头丧气的宝月一眼,淡声道:
“行了,你也别太丧气了,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在这宫里头过日子,首先要耐得住寂寞,然后静待时机,等着蓄势待发。”
翌日一清早,苏念和海容便跟福晋上报打算明日回家省亲。
按照习俗,初一不出门,初二便可以恣意走亲戚给亲人朋友开始派年送祝福了。
苏念打算初二便出宫回娘家省亲,差不多午间,福晋那边给了她们恩准的消息。
苏念和海容便兴高采烈的开始收拾行囊了。
苏念倒是没什么东西可以带的,几件换洗的衣裳,还有民间难得一见的宫里头的一些特色糕点小吃之类的。
海容自打入宫后,有好几个年头未回娘家了,加上路途遥远,差不多颠簸至少两日的时间。
因此路途上带的各种干粮,还有给娘家准备的礼盒之类的林林总总,倒是不少,塞了好几个红色的大箱笼。
若不是因为苏氏,福晋施恩。
像她们这般身份低贱的侍妾一辈子都不可能出宫的,就连死了随便找一尘黄土无名无姓的便给直接埋了。
两人忙忙碌碌一直到了晚间,这才稍微歇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