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其实,苏念老早就想着在院子内种植一些新鲜的时令瓜果蔬菜。
可之前住在沉香榭,要征求金格格同意不说,还时不时的有讨人嫌的陈氏和李氏出来找茬挑拨。
苏念之前在沉香榭独自一人用小厨房,便没少遭受陈氏和李氏眼红嫉妒的挤兑,说些酸话。
苏念又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因此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本来她还一直捉摸等找个适当的机会,跟主子爷提及一嘴,让他随随便便的拨一个偏僻荒芜的院子给她单独居住。
哪怕狭小破烂一点都没关系,或者只要给她一块荒废的地也成,只要她手上的银子够厚实。
还怕修建不了一间院子不成。
再说,在古代盖房子可比现代便宜多了,因此,当主子爷将她打发到偏僻了无人烟的冷院的时候,别提她有多高兴了。
这些时日,她在院子内忙活翻土,让小太监从外头给她弄了一些各式各样的蔬菜种子,在地上播种。
那些小太监笨手笨脚的,不懂得种植,她才亲历亲为。
虽然辛苦了一些,手上还磨坏了好几个血泡,但是一想到日后自由自在的无拘无束的悠闲小日子。
苏念心里便感觉美美的,眼下这不就是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她所期望的清新自然的田园生活。
在现代,她每次去网红地进行旅游打卡,都会选择原生态的民宿住上一阵子,享受大自然的美不胜收的风景。
可现代即便再保持着古老的原貌,自然比不上古代没有被污染过的原汁原味的自然风光的。
夜色浓稠如墨,月色皎洁,弯如弓。
弘历想着苏念连续好几日都没来给他送膳食,莫不是因为他将她突然发落到云水台生气了。
难得今儿晚上得闲,恰好今儿是她乔迁之喜的日子。
弘历便打算坐着轿撵过来看看,虽然这云水居地处格外的偏僻,跟其他的院子是单独劈开来的。
若是走正道的话,确实离前院是最远的,但是若是绕小道而行的话,其实比沉香榭还要近一些。
只是那条捷径的小道。
因为鲜少有人往这荒僻的院子经过,早就长满杂草,这几日才被小太监将那狭窄的小道给清理出来。
眼下黑灯瞎火的,一路上没什么照亮的廊灯,需要李玉提着罩着轻纱的灯笼照明。
那灯笼内的红色蜡烛被夜风吹的明明灭灭的。
几位小太监抬着轿撵走的十分艰难小心,摇摇晃晃的,深怕一不留神把主子爷给磕到或者摔到了。
待到了云水台的院子门口后,这云水台只住了苏氏和海氏俩人。
侍妾身边是没伺候的丫鬟和奴才的。
李玉本来想打发个小太监进去通禀一声,让苏姑娘出来迎驾的,却被弘历给制止了。
此刻,他缓了缓心神,方才双手悠闲的背在后面,闲庭阔步的朝着院子内走了进来。
目光随意的环顾了一圈,没想到这院子倒是拾掇的挺典雅别致的,至少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
本来他想着这院子虽然破旧狭小了一些,但是胜在清幽安静。
以苏氏那般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估摸也不太乐意跟人共处一个屋檐下。
加上,她向来跟海氏关系交好,担心她一个人住孤零零的了无人烟的冷僻的院子会害怕,这才让海氏陪着她的。
整个院子显得格外寂静,只能隐约听到知了吱吱的清脆的响声,此起彼伏的。
院子内,似有淡淡渺渺的艾叶香味传了过来。
屋子里头黑不溜秋的。
借助外面细细碎碎的月光才勉强晒进些许的光亮,弘历撩开外头的帘子踱步走进屋子,压根就没见到人影。
这俩丫头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弘历正犹豫着,是不是今儿晚上这海氏和苏氏依旧住在沉香榭,还没搬过来,正打算打发身边的奴才去问一问。
忽地,阁楼处似传来女子细细碎碎的悄声细语的说话声,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宛如铃铛般吃吃地笑声。
弘历这才恍惚的发觉这院子内苍翠的枣树旁边居然有一阁楼,忍不住嗤笑一声。
没想到这俩丫头倒是挺会享受的,小日子过的倒是挺清闲自在的。
弘历旋即沿着台阶上了二楼的阁楼,缓缓地拿着一把折扇轻轻的撩开了帘子。
便瞥见她们俩耳鬓厮磨的有说有笑的聊着什么女儿家的知己话。
说的不亦说乎,也许聊的正起劲,压根就没注意弘历。
弘历微微扬了扬剑眉,嗓音略显醇厚清凉道:
“两位这是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苏念和海容听见熟悉的男性嗓音,顿时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旋即便手忙脚乱的快速的理了理身上的罩着轻薄的寝衣,慌慌张张的从竹床上站了起来。
然后规规矩矩的朝着弘历屈膝行礼,谁能想到大忙人弘历深更半夜的会突然驾临到冷院来。
海容知道弘历大半夜肯定是来找苏念的。
加上,海容本来跟弘历待在一块就浑身发颤,害怕忐忑的不行,就连说话都不利索。
弘历身上那种上位者与生俱来的强大威慑的气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迫于对滔天权势的敬畏和害怕。
这后院的女子就没有不怕弘历的,偏生苏念是个胆子大的。
因此,海容神色踟蹰了半晌后,便找个了借口开溜了,旋即,便快速的蹬蹬地下了楼。
海容逃了,苏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乖顺的应付道:
“奴婢不知道主子爷深夜驾临,有失远迎,还望主子爷恕罪!”
弘历撩了衣袍,旋即便缓缓地往竹床上入座,扬了扬剑眉,打趣了一句道:
“你这小日子倒是过的挺清闲的”
苏念微微沉吟了一下,方才笑容可掬道:
“奴婢能过上这般清闲的小日子,还不是奴婢得主子爷的厚爱,主子爷赐给奴婢的,奴婢还未来得及谢主子爷的隆恩。”
弘历好整以暇的眯了眯幽深的眼眸,饶有兴趣的挑眉道:
“这院子的人都在议论爷将你发落到冷院来,你已然彻底失了爷的欢心,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和害怕吗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苏念微微顿了顿神色,讨巧一笑道:
“这别人不明白主子爷的心思,奴婢跟随主子爷身边伺候了这么久,哪能不知道主子爷对奴婢的一番心意啊。”
“估摸主子爷觉得眼下奴婢住的那间屋子太过闷热了一些,又想着奴婢不喜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
“加上奴婢身份毕竟摆在那儿,不可能独自失了规矩礼制霸占整个偌大华丽的院子,这才思来想去的,将奴婢发落到此处是最合适宜的。”
“也可借此堵住悠悠之口,奴婢对主子爷的恩赐自是感激不尽,又哪会担心害怕呢,奴婢知道主子爷心里是有奴婢的,这就足够了,又何必理会旁人的那些闲言碎语”
弘历微微扬了扬剑眉,轻笑了一声道:
“你倒是个机灵的,可为何突然不给爷送膳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