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洗漱完毕的江玥趴在双人大床上,翻看着几本厚重的旧相册。
他甩荡着雪白的双腿,边看边吐槽:“哇,原来傅鸿与从小就不爱笑啊?难怪长大之后也是一张死人脸,一点都不讨喜。”
正巧从洗手间里出来的傅鸿与,听到了这番话,上手在小兔子翘挺的屁屁上掐了一把。
“说谁死人脸?”
“唔!”江玥嫌弃地拍掉傅某人的手,将不小心卷起来的小短裤拉好,遮住腿根,“两千块!”
傅鸿与毫不在意地在床上坐下,圈过小娇妻:“你的钱可真好赚。”
“你抱我了——四千块!”
江玥不管,江玥只是一只无情的赚钱兔,开完价还不忘询问。
“我昨天收的红包呢?我可是当着爸爸妈妈的面儿、把袋子交给了管骏的,你们不会私吞我的红包钱吧?”
“先替你收着。”怀抱娇妻,傅鸿与心情放松地点上烟,“下山了替你存银行。”
江玥一听特别高兴,娇娇地去搂傅大爷的脖子,哼哼道:“要替我开一个新的账户——还要帮我打存折!每一笔钱的记入和记出,我都要看得清清楚楚!”
“行。”傅鸿与痛快答应道,往小家伙脸上吹了口烟,“要求倒是多。”
“做生意就是要把账算清嘛。又不用你亲自去银行,你有什么可嫌烦的?”江玥嘟嘴。
“做生意?”傅鸿与看了看两人目前的姿势,“你把你现在的行为是定义为‘做生意’?
“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你不是专业出来‘卖’的吗?”
江玥被说得有些语塞,逻辑不通地辩解:“这、这还是不一样的啦——第二种说法也太难听了吧?我才不要承认呢!”
傅鸿与笑笑不说话。
江玥觉得这人的笑容不怀好意,松开了手,揪着臭混蛋的领子,自认为凶巴巴地质问:“干嘛这副表情?堂堂傅悦集团的执行总裁,不会是想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赖账吧?
“——我可提醒你哦,我都有记着的,你赖不了!”
傅鸿与听言有些惊讶:“你都记着了?”
江玥略显自豪和骄傲地嗯声,翻身下床:“我就怕你这个臭混蛋会赖账!”
他去找来自己的提包——一个牛油果配色的LV老花手提袋,从中翻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笔记本。
“看!”江玥把本子拿给傅大爷看,“几年几月几日,大概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我都记得可清楚了。
“但我前几天才想起来要做账本,所以前面这些数据,是我凭着回忆填的,肯定会有不准确的地方。后面这几页是准的,只会算少、不会算多!”
江玥展示在自己手账记录本的用意有二。一是他确实做得很仔细、很认真——毕竟事关赎身金嘛!心情好的时候,他还会在上面画点花花、贴几个小动物贴纸做装饰。
二呢,是提醒傅鸿与:不要赖账、不要赖账!
我都有记录的!不要赖账!
“我看看。”傅鸿与饶有兴趣地接过江玥的手账本。
江玥本以为傅鸿与只是随便翻看,却不想傅鸿与越看越仔细,神情也从一开始的玩味、打趣,变得严肃正经。
“做得真仔细……”傅鸿与眉头微皱,“除了这个记录之外,你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上面的内容是真实可信的吗?”
江玥一愣:“什么证据不证据的?先生,你该不会真想要赖账吧——所以才来试探我的底线?”
傅鸿与:“我只是问问。”
江玥哼哼,夺回自己的手账本、塞回包包里收好:“你拍的那些图片和视频,不能做证据吗?上面都有详细时间的,你赖不了账!”
傅鸿与轻叹:“……对啊,还能有这作用?”
“什么?”江玥没听清,“先生,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傅鸿与摆手,从床上起身,“今晚爸找我去书房谈话,你一个人在房间里,不要闹事。”
江玥无语地去拉开房间的窗帘,指了指窗外的山景:“这种半山腰上,我怎么搞事?我倒是想搞事想逃呀,但我根本不知道下山的路该怎么走!”
“嗯。”傅鸿与捏捏小兔子的脸,“知道就好。大半夜的,你要真敢往别墅外跑,不被我这头狼吃掉,也该被真正的野狼啃得骨头不剩。”
江玥害怕地打了个冷颤,瞪傅鸿与:“先生就知道吓我!”
“是你不经吓。”
傅鸿与嘴上说着,实际爱惜地亲了口江玥的脸,考到小家伙耳边低声道。
“又好几天没做了吧?想不想先生?”
“不想。”江玥害痒地缩了缩脖子,“哪有好几天?一共也就三天!”
“三天时间不久吗?”
“哪里久了?我又不是先生……”江玥忽地压低声音,小声骂道,“老色鬼一个。”
傅鸿与毫不在意,摁灭了手中的香烟:“晚点睡吧,等我回来。”
江玥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问。
“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啊?你本来说只过来住一晚上的,算上昨夜和今夜、都两晚了。”
“怎么,你不喜欢这里吗?”
“也没有啦……爸爸妈妈都对我挺好的,只是我在这里住得不太习惯。
“再说了,你不是要参加那个什么商贸会的吗?日期挨得那么近,你不得回去准备准备呀?”
“可能不回市区了,从这边直接过去。”
江玥惊讶:“为什么呀?难道是因为我的出差满三天、送九五折折扣,所以你无论如何都要外出凑够三天吗?”
江玥生怕傅鸿与占他的便宜——虽然相处这么段时间来,他也没少让傅鸿与占。但傅鸿与显然不在意这么一点“折扣”,语气无奈地解释道。
“今年的情况比较特殊,去商贸会之前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两天,我爸、我姐和我一直在讨论这个事;今晚爸找我过去,大概也是为了这个。
“具体的情况还不确定,等我回来了再告诉你。”
“噢,这样啊。”江玥松了口气,随后又奇怪道,“那你要我等你回到,到底是你有事情想告诉我呀、还是想睡我呀?”
傅鸿与狡猾一笑:“都有。”
江玥无语地别过脸:“那我才不等你呢——我睡了!”
管骏掐着时间过来敲门。傅鸿与拿起大衣,边穿边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相册,语气犹豫道。
“相册都……看完了?”
江玥又躺进被窝里,懒懒洋洋:“嗯。”
“看完就好。我晚点回来跟你说件事,事关十八年前的拿起投毒案,以及你的爸爸和妈妈——你应该会挺感兴趣的。”
投毒案的大致始末,江玥已经在管骏那儿了解过了,没再有多大兴趣。但投毒案和爸爸妈妈之间的关联,确实让他很好奇。
妈妈就算了,爸爸……?
爸爸又是怎么一回事?
“爸爸妈妈?”江玥追问,“确定是我的爸爸妈妈吗?——我的、爸爸?”
“嗯。”傅鸿与点头,穿好衣服朝外走,“我先去书房找我吧,等我回来了再跟你说。”
“诶,等——”
江玥张口想拦傅鸿与,没叫住,只能眼睁睁地看傅鸿与离开房间,咔哒一声反锁了房门。
被激起好奇心的小兔子,愤愤捶床:“臭混蛋!”
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就跑路的人啦!
为了让他不睡觉、老老实实在床上等待,傅鸿与也太用心良苦、太可恶了吧!
讨厌讨厌讨厌!
江玥拿起床上摊开的相册,对着过塑彩照上的臭脸小孩撒火。
“看什么看?臭小孩!就你臭屁、就你惹人嫌!”江玥边说边用手戳那小孩的脑袋,“一肚子坏水,最讨厌你啦!”
他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骂没两句就觉得自己好幼稚好白痴,居然对着照片上的幼年傅鸿与发脾气?
明明小时候的傅鸿与也很可怜呀……
昨天听过管骏的“科普”后,江玥对十八年前的投毒案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也愈发愈能明白:为什么傅鸿与是傅鸿与。
那么偏执残忍、不择手段到疯狂。
虽然傅家姐弟都不好惹,但非要分个高低上下的话,很明显,傅照之是性格比较柔和的那个。和偏执的傅鸿与相比,傅照之是有软有硬、韧性十足的性格。
从根源上追究,是因为事发当年傅照之十三岁、傅鸿与九岁。
十三岁是上初中的年纪,这个时期的少男少女们已经步入了青春期、形成了“自我”的意识,能较为有思想地去看待身边的人和事。
但九岁不行。九岁,等于是小学三四年级的学生,正是探究世界、追寻自我的时候;这一时期的人本质上还是小孩子,没有思考和辩证的能力,更不能理解大多数人和事。
说得直白一些,当姐姐的傅照之,拥有一个圆满快乐的童年,她的自我意识是在较为和蔼的环境下形成的。即便现在长成了蛇蝎美人、霸王花,傅照之的性格中也依旧有“柔”的部分——这是美好童年所给予她的。
傅鸿与不一样。
傅鸿与懂事、有记忆时起,就是黑暗绝望的。
投毒案之前,复兴饭店开得多么风光,投毒案之后,傅家的状况就有多么落败。用从天堂坠入地狱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八|九岁的傅鸿与,不一定能记得曾经天堂的欢乐和美好,但一定会感觉到地狱的寒凉和孤独。
他会疑惑、会奇怪、会不解:为什么生活变成了这样?
在那种情况下,傅鸿与一天天长大,最终成了现在这副偏执模样。
“造化弄人啊。”江玥越想越不可自拔,似是与照片中的臭脸小孩一般感同身受,他居然觉得自己的心有些抽痛。
放下相册,江玥长叹一声。
“难怪傅鸿与从小就是死人脸……换作是我,我也笑不出来。”
经过这番睡前的“思想洗礼”,江玥的好奇心被压下去不少,困意借机上位、占据了主导地位。
“啊,困了。再等傅鸿与十分钟吧?十分钟后还不回来,我就睡觉。”
关了大灯开台灯,江玥把电子手表放到枕边,捂着被子、盯着电子表盘上的时间转动。
闭上眼睛,江玥开始数数。
越数越困、越数越困。原本是想躺着等十分钟的,慢慢变成了等五分钟、三分钟、一分钟……
三十秒、十秒……
不不不,五秒?
算了不管了,现在就要睡觉。
小兔子睡着了。
这一睡就忘却了时间流逝。再有意识时,是江玥在梦中感觉到有人扒拉他腿!害他不得不从梦境中挣扎着醒来,不耐烦道。
“别、别动——人家都睡了!”江玥蹬着双腿,抱怨不断,“哎呀,先生好烦呀!”
不挣扎还好,一挣扎,傅鸿与表现得更兴奋了,欺身前压,捕猎似地将小兔子抓住。
“宝贝……别跑,过来亲一口。”
浓厚的酒气吹了江玥一脸——差点没把不胜酒力的江玥吹醺!
江玥费劲地抵着傅某人的身子,语气慌张。
“你、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