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隐身暗处的绮儿发出两声鸟鸣。
“绮儿,可以帮我做点事吗?”何轻语问道。
“奴婢领命。”绮儿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领命?
何轻语微愕,绮儿什么时候成了她肚子里的虫了,她都还没说去做什么事呢!
等太妃听完经出来,停了半个上午的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何轻语陪着太妃坐着马车返回王府,隔了很远就听到程瑶的怒骂声,撩开窗帘往外看。程瑶豪华的马车侧翻在地,她站在路边,婢女撑着把伞在给她遮雨,只是雨势太大,一把油纸伞遮不了多少雨,她全身大半淋湿,站在寒风中冷得发抖。
“母妃,瑶郡主的马车翻了,我们要不要搭她一程?”何轻语故意问道。
太妃斜靠在软垫上,半眯着眼,听到何轻语的问话,连眼皮都没抬,淡淡地道:“我们人小力薄,有心助人,也是力不从心啊!”
何轻语扬唇一笑,道:“瓦上霜太高,我们还是扫扫雪就好。”
太妃睁开眼,伸手在何轻语的额头上轻点了一下,笑骂道:“坏丫头,做了坏事,又来装好人。”
何轻语小脸微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马车从程瑶面前驶过,扬长而去。
第二天,从宫中传来程瑶感染风寒的消息,何轻语勾唇一笑,眼底渗出冷冽的寒光,这个该死的程瑶,她最好是一病不起,一命呜呼。
接下来的几日,府内府外都很平静,八位姬妾很安分地呆在府中,除了来给何轻语请安,几乎不出院门。至于她们是真安分,还是另有所图,就不得而知了。
何轻语和言庭羲同出同进同吃同住,早上一起去给太妃请安,一起去议事厅调停府中杂事,晚间或对弈几局,或琴箫合奏,相处的十分融洽。
正月二十八的早晨,应天府的衙役过府通报,放火的那些人已经抓到。不过何轻语知道抓的只是替罪羊,而不是那些真正的幕后之人。去应天府过堂的事,何轻语无须出面,自有王府的下人去打点一切。
正月二十九,大雨倾盆,定国候府传来的噩耗,陈氏已于昨夜丑时三刻病逝。
虽然陈氏过完年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但是仅仅半个多月人就没了,着实快了些,这会是什么病?
何轻语倏地想到了什么,打了个冷颤,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把脑海冒出来的那个可怕念头抛开。不会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陈氏还生有一双儿女,徐璜再绝情也不会害死陈氏,用她的死来拖延徐伈的婚事。
再说拖延三年对婚事没有任何影响,除服后,徐伈还是要嫁给刘建中。想到这里,何轻语对刚才冒出来的那个念头,感到无比羞愧,她怎么能怀疑那么循规蹈矩的三舅舅呢?
换好素服,何轻语坐马车赶去徐府。言庭羲因在禁足,不方便前去。
灵堂上,徐倢、徐偃、徐伈兄妹三个都是一身缟素,而徐伈更哭得跟泪人似的。饶紫云虽然已经做了徐偃的二房,但是徐偃还没有正妻,这事没过明路,她没有资格出现在灵堂之上。
看着伤心欲绝的徐伈,何轻语叹了口气,不管陈氏再怎么不好,终究是徐伈的生身之母,痛失亲娘的滋味她尝过,那是锥心之痛。
拜祭了陈氏,又安慰了徐伈几句,何轻语去看徐母。徐母歪在榻上,闭目养神,身上盖着玄色绣素花的银狐皮毯子,小丫鬟坐在脚踏上,拿着美人拳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捶着。
“外祖母。”何轻语小声唤道。
徐母睁开眼,看到是何轻语,笑着坐起身来,“我的宝贝儿来了。”
见徐母气色精神都不错,何轻语放了心,偎进徐母的怀里,娇滴滴地道:“外祖母。”
徐母挥了挥手,待屋内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慈爱地扶摸着她的小脸,问道:“语儿,你什么时候生个小曾孙给外祖母抱啊?”
何轻语一愕,哭笑不得地道:“外祖母,这个时候说这个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打从陈氏一进门,徐母就不待见她,要不是徐偃长得象老定国候,只怕连这点地位都没有。而今人死了,徐母开心还来不及,这内室又没外人在,她才无须掩饰内心所想。
“外祖母,人已死,您就别再生她的气。”何轻语在徐府住了这么多年,早就看出徐母待陈氏不过是表面亲热。要不然为什么徐家四房,就三房有庶子?而且生下庶子的那个还是徐母指给徐璜的姨娘。
“我们不说她。”徐母拉着何轻语的手,“语儿啊,外祖母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盼,就盼着你快点给外祖母生个小曾孙。”
“外祖母。”何轻语装害羞地把头埋进徐母怀里。
“语儿,你跟外祖母说实话,你和王爷同床了吗?”徐母不打算轻易放过何轻语。
“外祖母,我……”何轻语不知道要怎么跟徐母说,她和言庭羲现在的情况,为难地蹙起双眉。
徐母正颜道:“语儿啊,不要犯倔,虽然这个婚,不如你的意,但是既然已经嫁给他了,就要趁早生个儿子。这世间的女子,在家靠父兄,出嫁虽然要靠丈夫,但是这丈夫是靠不得住,儿子才是你一生的依靠。有了儿子,就算他有再多的妾室,你也无所畏惧。”
何轻语低头不语,这就是古代的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女人永远要依附男人生活。
“语儿,你是个聪慧的孩子,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犯糊涂,一定要早些生下嫡子。”徐母苦口婆心地劝道。
何轻语抬眸,看着徐母苍老的面容,不忍她这么大年纪还要操心这些事,道:“外祖母,语儿知道了。语儿一定会尽快生个小曾孙给外祖母抱的。”
徐母脸上露出愉悦的笑容,“这才是外祖母的乖宝贝。”
何轻语在定国候府呆到申时未酉时初,才坐马车离去。回到王府天已经黑透,下马车,进府门,就看站在廊下等她的言庭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