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轻语从来都是从正门出府,偷偷出门是第一次,方向分不清,跟着程瑶在府中七拐八拐,最后从一道供下人出入的小门走了出去。
天气寒冷,但是街上的人很多,川流不息的人群,琳琅满目的货品,大声吆喝的商贩,热气腾腾的小吃摊,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显得十分的热闹。
程瑶拖着何轻语一路向前走,什么东西都没买,到了南京城夫子庙前。
“要吃小吃不用到夫子庙来的。”这里离秦淮河太轻,何轻语怕遇上言庭羲的红颜知己。
“不是来吃东西的,我是要进去找个人。”程瑶强行把何轻语拖了进去。
两人沿着笔直的石砌甬道走到了夫子庙的大成殿,从左侧进到后殿的庭院里。
“王妃,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就出来。”程瑶匆匆离去,何轻语便坐在廊下等她。
浓郁的香气随风飘过,香味太重,何轻语举袖扇风,香味更浓,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接着就浑身无力,人斜斜地倒了下去。在昏迷前,她看到程瑶走了过来,她扭曲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为什么?”何轻语无声地问,双眼一闭,陷入了昏迷。
浓雾弥漫,看不清身在何处,一直朝前跑,后面仿佛有人在追赶,穷追不舍,于是一直跑,一直跑,耳边似有嗖嗖的风声,脚下路看不清楚,磕磕碰碰,好累,好累,可是不敢停,又急又慌,前路茫茫,后无退路,忽一脚踏空,心腾的悬在半空,好象摔入了无底深渊,人蓦然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入目是淡蓝色绣鱼草纹的帐幔。
淡蓝色?
何轻语微微蹙眉,奇怪?什么时候帐幔换成淡蓝色的?冬季她一向喜欢用暖色调的帐幔,这样看起来没那么冷,是谁这么大胆没经她同意就换帐幔?生气地撩起帐帘下床,一愣,环顾四周,紫色水晶帘栊,空荡的绣花架,雕花的镜奁,靠墙边的花梨木案几上还摆着一架凤首箜篌,摆设无比的陌生,这才恍然忆起夫子庙内所发生的一切。
这是什么地方?
屋内静悄悄的,几缕阳光透过浅绿色纱窗照射进来,投在地上斑驳陆离,空气里有淡淡的安宁香。何轻语披起放在床边的斗篷,移步至门前,轻轻推开了房门,跨出房门,看到屋外廊下栏杆上坐着一个穿雪青色绣银竹叶锦袍的男人,淡淡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披上了一层薄纱。
男人听到响声,回头一看,见她出来,微眯起双眼,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道:“你比预计醒来的晚。”
何轻语怔了怔,怒道:“呼延寒衣,你跟言庭羲不合,绑他女人来出气,我可理解,但是你也该打听清楚,谁是他所看重的人,你把我绑来有什么用,根本就威胁不了他。”
呼延寒衣喝了口酒,问道:“他看重的人是谁?”
“静儿啰。”何轻语带着遗憾鄙夷地横了呼延寒衣一眼,“只可惜你现在知道也太晚了,你已经打草惊蛇,他一定会把她保护的很好,不会让你有机会抓走她的。”
呼延寒衣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把酒壶抛到廊下,长身而起,“既然你不能威胁到言庭羲,留下你也没什么用,我好心,送你一程。”
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何轻语站在原处没动,不是不想逃,可是以她的能力很明显逃不掉,只能无奈就义,该死的言庭羲!要是她还机会再见到他,她一定咬死这个混蛋!
呼延寒衣在离何轻语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他身上的酒香随风飘了过来,是梨花白的味道,何轻语抿紧唇角,早知道就不让芷婷卖酒给这个坏蛋了。
“言狐狸说你胆子很大,现在看来,果然不小,一点都怕死。”呼延寒衣长笑一声,坐回栏杆边。
言狐狸。
这个称呼有点耐人寻味。
何轻语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你和言庭羲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同朝为官,是同僚。”呼延寒衣幽深的眸底染上一抹笑意。
呼延寒衣说的是人所共知的关系,自然不能取信何轻语,不过一味追问,这个男人肯定不会实言相告。何轻语想了想,换了个话题,“是你把我从程瑶手中救出来的?”
“救你的是你身边的两个暗卫。”呼延寒衣不想冒领功劳。
言庭羲安排六个明卫来保护她,她身边有暗卫跟着,何轻语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为什么他们救了她,却不送她回王府?反而把她送来这里来,眸光微转,“你们要做什么?”
呼延寒衣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道:“朝堂上的事,女人不要多管。”
“嘁!”何轻语发出不屑地冷嗤声,要不是被牵涉进来,她才不想管那些龌龊的事。
“想不想知道程瑶迷昏你的原因?”呼延寒衣怕何轻语继续追问,适时转换话题。
“我知道她迷昏我的原因。”何轻语淡然地回答。
“你知道?”呼延寒衣不信。
“她爱慕言庭羲,想嫁给他,可是言庭羲已娶妻,以她的尊贵的身份,不可能嫁进来当二房,偏偏我又是皇上指给言庭羲的正妃,皇上不能出尔反尔把我贬为侧室。也因为指婚,言庭羲不能休我,我们也不能和离,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只有我死了,她才能嫁进王府,当言庭羲的王妃。”何轻语分析的头头是道。
“真不知道该说你聪明,还是该说你笨。你既然知道她居心叵测,为什么还上她的当,给她机会来害你?”呼延寒衣用看白痴的眼神打量着何轻语。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是人总会犯点错误的。”何轻语小脸微红,不好意思承认是因为昨天看到程瑶打静儿,把程瑶归到只会蛮干,不会耍奸的那一类去了,才会降低防备之心,这么轻易的被她骗了出来。
呼延寒衣看出何轻语在嘴硬,嗤笑道:“笨就要承认,装聪明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