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囧囧有神得望着自家男人,心说这话若是被元真听到了,那位就算瘫痪不能动,估计爬也要爬过来咬死元魍,或者直接投胎了来找元魍报仇。
这丫的,踩了多少人的尸体,千辛万苦得上了这个位置,居然最后要如此轻易得拱手让给毫不相干的人。
这个皇位,在元魍眼里,就是这样的一文不值、毫不恋栈——元魍就是这样的人。
帝妃两个人畅想未来,甚至把那还没影踪的女儿的一生都描绘成了一幅美妙无比的蓝图,两个人头靠着头、脸对着脸,越想越乐。
就在元魍以为金蓝忘了今夜谈话的起由时,就听金蓝带着呵欠轻声嘟囔了一句:“选秀如果躲不过去,那就选吧,我没关系的。”
声音如梦似幻,虚幻得仿佛来自天外之音一般。
元魍心里突然就没来由得不安起来,并且恼怒自己。
他本来以为做了皇帝,那就是人人趋之鹜之了,就没有什么能让金蓝烦恼的了,却怎么就没想到,一个不够强大的帝王还是需要受到别人制约的呢?
他带给金蓝的烦恼,似乎还是没有减少。
他轻轻吻上金蓝的额头,心里下定决心:再给他两年,到那时,就算金蓝要在皇宫房顶上横着走,这个皇朝里都将不会再有个人敢说个“不”字。
这自然是后话。
而此时元魍心中的不安在第二天就化成了现实。
因为,金蓝不见了。
春意弄十年如一日的热闹非凡、恩客云集、美女如云。
这里仿佛就这样自成了一个天地,只有风月与欢乐,没有国家与朝政,更不会因为朝代的变迁、帝王的更替、朝堂的波帏而有任何改变,改变的只有来去的主顾、容颜的逝去,以及时常乔迁的新楚馆子。
而这么多年来,金雪楼却是从来没变过,依旧是这条弄堂里最华丽最惹眼的那个门面店。里头的姑娘,更是所有馆子里最为艳丽最为招人最为销魂的。
此时,金雪楼门前站了一位灰衣的青年,这人衣服不算华丽,却也是干净得体。只是这青年个子却比寻常男子矮了大半头,再加上衣服的颜色显得整个人灰扑扑、很没精神的模样,因此青年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很是不起眼。
但若仔细瞧,便会发现这人有一双乌泱乌泱的眸子,嵌在那张不出色的脸中,倒是灵动得很。
青年左右瞧了瞧,搓了搓手掌,又吸了吸冻得有点发红的鼻子,最后终于自言自语道:“就这家吧,装饰得还挺有品位。唔名字也不错,跟我同姓。”
没错,不用怀疑,这位正是从宫里跑出来的那位如假包换的皇贵妃娘娘金蓝同志。
金蓝踏进了门去。
里头曲桥流水,宫殇羽角,诗词歌赋,声声相映,竟又是另一番天地。
金蓝惊讶得看看这边,有姑娘正跟人对弈,围观的一群男人紧张得看着棋局,时不时倒吸一口冷气。她再转头瞧对面,文人们正与擂台上的姑娘们对对子打着文字擂,那个个儿,都是出口成章、才华横溢的模样。她继续扭脸,轻纱作背景为衬的舞台上,一群姑娘正自弹自唱自舞,漂亮得仿佛九天玄女下凡,最不可思议的是,底下的观众们虽然也是叫喊呼喝声不断,但一个个眼里,都没有普通嫖娼者的淫邪,目光里更多的反而是思慕与欣赏,观舞秩序那叫一个良好有序。
金蓝默默得囧了脸:难道她来错了地方?这里其实是普通以文会友的诗会歌舞馆而已?神马时候妓院的姑娘们恩客们都变得这么有素质了?
金蓝再默默回想,自己确实似乎没有到这个时代的妓馆参观过。
难道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正想着,就见不远处的翡翠帘子被人掀开,一位白衣女子如同蝴蝶一般就飘了出来,伴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轻香。
四周不少男子的目光顿时就被这女人吸引了过去,仿佛望着女神一般,那一个个的,瞧得那叫一个痴婉缠绵。
就连金蓝,看到这人时,也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确实是美丽出尘啊。
那鼻子,那眼,那眉,点缀在那张粉白无瑕的脸上,仿佛增一分就要溢出来,减一分却有了缺憾一般。如此,正正好,不可方物。
最主要的是,这女子身上不仅有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气质,周身却还带着几分烟火味儿,让人很想亲近。嘴角虽含着柔和的笑意,眼底却是藏着常人难以看透的慧黠。
虽然聪明漂亮的女人金蓝也算是见多了,就拿玉多多跟元长宁来说,眼前这个就比玉多多多了一分细致,却又比元长宁多了一分单纯。
在如此地方,竟能见到如此妙人。金蓝很感兴趣。
若有机会,她真想上去与这人结交一番。金蓝如此心说。
金蓝打量那人的时候,那女子也是一眼就扫到了金蓝,眨眨眼,就走了过来。
“这位姑娘,您是来寻谁的?”
金蓝摸摸脸,有点惊讶:“你眼睛可真毒。虽然我没有多化妆,但也不至于能被人一下子就认出来吧?”
那女子以扇掩嘴道:“我在这风月场上待了那么多年了,修炼最到家的也就是这一副眼力了。”
金蓝问:“你是这儿的花魁吗?”
那女子又笑道:“以前是,不过,现在已经是这里的妈妈了。”
金蓝更惊讶了:现在的妈妈桑素质也这么高了吗?她果然是落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