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刀,便朝右臂砍去。
老张头瞪大眼睛盯着元魍,生怕他耍花招。
却见那刀“锵”一声就进了悍臂,没有丝毫停顿。鲜血汩汩留下,浸染黑衣。
只要再一发力,必是骨断臂落。
老张头终于放下心来,正待吁口气。
意外,就在瞬间发生。
只见地上本该昏迷的金蓝突然暴起,抓起地上大刀,一把将近在咫尺的老张头执剑的右臂齐肩削掉。
老张头甚至都没感觉到疼痛,就见自己半个肩膀掉落地上。
也许是速度快得连身体神经都还没反应过来,那断臂的手指居然还在微微颤动。
腥血喷上草林,洒上金蓝的白衣,溅上她苍白的面孔。
金蓝一刀划开束缚自己的黑网,再拔出膀上长箭,一把剜去腐肉,摇摇晃晃得站直身子,这才冷淡道:“虽然我不爱杀人,但不代表我不杀人。你提什么要求不好,非要他斩臂不可?我养大的孩子,不是给你来糟践的。既然你爱看别人独臂,那我便成全了你,叫你先尝尝这断臂滋味!”
声音甚至没有任何起伏,跟平常说话无异。身上依旧没有任何杀气,眉目淡淡慈悲。可是夜风送来这人的话语,偏偏叫人怎样都暖不进心头。
也许正如血无衣所说,她披着一张善良的外皮,却装着一颗冷情的心。否则,那一刀下去,怎会那般毫不犹豫?面对这幅血光之景,又怎会半点不生怜悯之心?
可是就算这样又怎样呢?她还是不允许有人动她家小孩一下!
她是不爱杀人没错,当然前提是别妄想动她的人!
老张头呆呆看着这白衣少年:“你你——”不可置信般,半天没说出完整话来。
好半晌,冰冷的遽痛终于传达到他脑部,他滚倒到地上就开始“嗷嗷”叫唤。声音凄惨绝伦,穿透夜幕,在空旷的山林里回绕不停。
元魍看着爬起来的金蓝,眸中顿时盛满失而复得的惊喜:“你你没事?”
金蓝啐一口口中锈血:“还成!暂时还死不了!”就是快把舌头给咬断了,才能保持如此清醒。不过也幸好她清醒着,否则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小孩马上就要向杨过大侠发展了!
依着小孩那副死脑筋性子,金蓝从不怀疑小四是真的能够对自己下那般狠手的。
她斜眼瞧瞧元魍:“你再不把刀拔出来,有事的就会是你。你个死孩子,别一个劲儿的逞英雄。如果你成了独臂侠,你信不信,我明儿个就离开这里!”
虽然话里责难,偏偏那明显柔和下来的声音骗不了任何人,那是真切的心疼。
元魍赶紧拔刀出臂,自然不会给金蓝离开自己的理由,保证道:“我不会独臂!永远!”所以,你永远也不会离开我,对吧?
只不过,后面那句,元魍默默得放在了心里。
情势急转急下,四围的杀手还未曾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见那俩少年居然如此清闲得聊起了天来,冲淡了这紧张气氛,当真不把众人放在眼里。
再看自家头领,更是那般重伤。
一时间,群龙无首,面面相觑。
那老张头却是个有血性的,到这个时候,还不忘任务,挣扎着喊道:“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众人立时重新执刀排阵,虎视眈眈瞧着受伤的那两少年。
元魍立即提气赶至金蓝身边。他自然瞧出金蓝中毒了,此时站立起来都是费劲不已,更遑说游走杀敌。
既然如此,他自然是要就着金蓝的。
金蓝不能动,他就去做她的双腿。金蓝顾及不到后方,他就去做她后脑勺上的眼睛!
两人背靠着背,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却因心意相通,默契十足,天衣无缝。
你就在我后面!
所以,我很安心!
两人不移一步:箭来,劈落,绝不放过一支去威胁到自己身后之人。敌来,斩断,绝不让这人再有第二次机会同样去袭向自己身后那人。
白骨累累。
一地腥臭。
当连成玉带人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那黑白两位少年当真如同地府出来的黑白无常,满身满脸的血迹,不知是别人的,或者是他们自己的。就算如此,亦阻不了他们挥动的大刀。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斩一双!
风凉如水,那两位面色如此平静。可是,这杀神的形象却重重印刻在了众军士心头!
一觉酣眠。
金蓝肚腹正饿,忽见一盘香喷喷的猪蹄飞到自己嘴边,于是张嘴就咬。
随着一声“哧嗷”惨叫,金蓝咬了一嘴咸毛。
她眼角抽筋,睁眼一瞧:果然始皇小老虎正抱蹄坐在自己身边,一边呼着自己那明显少了一撮毛的肉蹄子,一边含泪控诉她的暴行。
本来一旁倒药的刘全听到动静,转眼一瞧,竟是金蓝醒了,也没再管那药,泣泪交加得就奔了过来:“姑娘啊,您终于醒了!”那眼泪汪汪的,仿佛看到久病在床的老母终于康复过来一般。
金蓝眼角再抽一抽,呸掉一嘴的毛,不动声色得抽开被小太监捏起来擦泪的被角,问:“我睡了多久了?”
刘全擤把鼻涕,摸了半天没摸到被角,索性抓起小老虎,直接用它的毛皮当了抹布,擦了擦鼻子:唔,好软好舒服。
小老虎明显眼圈黑了,“蹭”一下就怒起,腾空挥着肥蹄子“啪啪啪”就往小全子脸上招呼去。而后又“蹭”一下跃到金蓝脑袋旁,虎目噙泪:看!那个二货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