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刺青得多疼?小四自己舍得,她还不舍得呢!
那种刺青的颜料,可是她跑遍整个皇宫,费了大半夜,才调出来的啊!
再瞧了瞧不远处那个宫外来的戏班子,此时正装箱整理器材,搬上马车,准备出城。
金蓝心下一动,现在正是自己逃走的好时机,又跟之前计划的时间一模一样,要不要溜上那马车呢?
正犹豫间,忽然一道视线扫了过来,夹杂着热切与不安。
金蓝很惊讶,她站的这个位置是经过她细细计量的,算是众人目光的死角才对,谁竟然会一眼就能找到她?
转头望去,竟是——
元小四。
金蓝再瞧瞧身上阴影,距离这般远,她确信小四不可能有那个眼力劲儿瞧见自己。所以,小四该不是看见了自己,而是感觉到了自己。
谁,能在千万人中一眼就把你认出来?
金蓝忽而心下又是一酸:小孩能够找到她,那是因为对她全心的倚靠,因为自己是他所有的希望。小孩与这皇城如此格格不入,虽然现在他处境看上去有所改变,但是若是自己就此离去,怕是小孩应付不来这接下来的许多事情。反正她还年轻,这幅身子也才十三,出宫不过是早晚的事。不如等小孩平安长大,至少等他有了自保的能力,她再走不迟。
寿宴结束,元小四就火急火燎得往魍魉院赶回。
他到御前的时候,虽然金蓝没有出现,但是他一直能够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所以,“父皇”的每个问题他都能安然作答。
那是一种只要知道她在某一个看着自己,他就很安心的感觉。
可是宴到一半,他却突然觉不到那人追寻的目光,这才没来由得慌乱起来。
他一直觉得金蓝的出现极不真实,他一直怀疑这只是一个梦。
即使这真的只是他的幻觉,他也不愿醒来。哪怕他不要搬回中殿,哪怕还让他住在那个破院子里,只要金蓝在那就好。
他心内焦虑不安,却在院子门口踌躇了脚步,真真不敢踏进这个他住了十年的院子半步,只怕美梦终醒、人去楼空。
突听里头传来一阵荒腔走板儿,正是他熟悉的声音,不禁喜上心头。
进去一瞧,金蓝正盘膝坐在屋顶赏月喝酒哼小曲儿。
小四抑住心内喜意,抬头看看那没正形的女人:“下来。”虽然跟金蓝相处一段时间了,他除了声音还有些不自然外,说话已经与常人没多大差别了。但是大概是十年养成的孤僻性格使然,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
金蓝当然明白小孩这两个字不过就是节省口水的表达,但此时她心情大好,有心逗弄小孩,于是提起嗓子,怪声怪气道:“瞧瞧,我们四皇子这声儿‘下来’多么有皇家威严啊,可喜可贺呀!”
小孩一听这话,心里急了,殷红色都要透过那黑夜叉的脸渗出皮肤,活活能滴出血来般,憋了半天,最后只懦懦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叫我四皇子我,我……”当真急得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金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好,别急。我就开个玩笑。哎,虽然你现在有大名儿了,但我总叫不惯元魍,还是元小四顺些。”
小孩咧嘴,他觉得元小四比四皇子好听得多。
小孩觉得仰头说话累了,但又不敢再叫金蓝下来,索性就搬来了梯子,“吭哧吭哧”也跟着爬上了屋顶。
金蓝瞧着累得气喘吁吁的小四,揉着他的脑袋笑道:“少年,要多锻炼啊。”心里寻思日后要教些功夫给他。
小孩看到金蓝手中的酒壶,伸手来抢:“我也要喝。”
金蓝眼疾手快,将壶儿往上一抛,酒壶便稳稳得从右手落到了左手上。她晃晃手指头,一副吊儿郎当模样:“未成年少年不能沾烟酒。”
小孩反驳道:“你也一样。”
金蓝睨他一眼:“脑袋瓜儿挺灵嘛。”见小孩不服气,顿了顿,又道,“我怎么会跟你一样。过了明年我就及笄,这要在民间,我都可以嫁人了。”
小孩一把攥住金蓝的衣襟,急切而又紧张道:“你要嫁人?”
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嫁人的意思他还是明白的。
也就是说金蓝果然还是要离开的。
突然,小孩福至心灵,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于是,脱口而出:“我娶你。”如此,她也嫁了人,又不会离开他。
金蓝一愣,随后笑得见牙不见眼,捧着小四的脑袋就一阵揉搓:“温饱思,这话果真没错。你这小鬼,才多大一点,就想着娶妻了?别急,以后你立功了,你父皇还不得赐你一堆美女嘛,环肥燕瘦,任君挑选。怕是到时候,你挑都挑花了眼咯。”
小四任金蓝蹂躏,顺势就靠进了金蓝的怀里,坚定道:“我不要。我只娶你。”
金蓝笑得合不拢嘴,只当小孩说孩子气的话,也不当真,随口道:“好好,就算你要娶,我还不想那么早嫁呢。”
小四抬头问:“那你想什么时候嫁?”
金蓝大仙状掐指一算,摇头晃脑:“唔,我夜观天象,20岁以后、30岁以前嫁人,我才能避免祸事啊。”
小孩也不管她耍宝,心里却是深深埋下了一个信念:他一定要在那十年间娶到金蓝。
花前月下,孤男寡女,气氛相当美好。
金蓝扫一眼小院子:嗯,野花也算花。再摸摸小四的狗头:嗯,男孩也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