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睿看着姐姐担心的模样,不忍心再让她担心了,赶紧把自己的想法详细说了出来,自家放风暂且不参加科举是临时之举,当前局面未知,只能静待时机。当然下田这些一是做给别人看,二呢是想着看能不能增加一点收入。
“姐姐,我是什么性格,你从小就知道,如果连你都不相信,那就太不是东西了。”
听着袁睿的解释,袁晴的脸色慢慢缓了过来,“听到消息,我是几天睡不着,早就想来问问,只是你姐夫说时机不对,反正过几天也不晚。父亲也是,连我这个女儿也不相信,我知道你一直想着姐姐,不管什么时候,都做不出那些虎狼之事,”说着眼里竟然有了泪痕。
袁睿只能尽可能的哄着姐姐,两人坐在那里慢慢聊着家长里短,大部分是袁睿听着她说,后面说的最多的是陆家的局面。
一个丫头在外敲门,“小姐,老爷喊七少爷到前厅,要开饭了。”
袁晴应了一声,又吩咐道:“跟娘说一下,我们就在这屋吃,你去请一下二奶奶过来。”
两人起身往屋外走去,边走边说,袁晴又想起一事,“父亲还提了一句,让我看看县里有没有适龄的姑娘,准备给你说门亲事,这事不假吧,要我说呢,确实也要考虑这事了。”
“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可以跟姐姐说,通海那边还真有几个不错的,我留意一下。”
袁睿老脸一红,支吾了几句,这本来就是临时应付的借口,哪里会想得那么多。
袁晴笑了笑,不再说什么,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自己这个弟弟应该是没想那么远,以前也说过这事,他都借口要科举推掉了,这次应该就是托辞。可是袁睿既然提出来了,自己可不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眼看着马上就十八了,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了。
回到前厅,袁睿又对众人施礼,连说抱歉,幸好没有外人,算是都清楚中间的缘故,也都没有在意,这边饭菜上桌,众人落座吃饭不提。
就餐完毕,二伯、堂叔告辞离去后,五叔把另外几人让到待客厅。
大公子这时也不客套了,“二弟,没有外人在,你还是把情况说一下,不必隐瞒什么。”
听到兄长这样说,二公子也就不再矫情,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陆家大部分的生意在扬州,松江这一带,贩卖一些布匹、丝绸、瓷器到漳州汀江出海,再从汀江买进一些南洋过来的物品回来,有时也会去到琉球岛,采买一点当地特产,每月能有一艘船来回。有时遇到不能出海,也会在通海到松江之间贩卖,不过这种利润低,有些货物都是就地贩卖,非常杂乱,可以说当季有什么就买卖什么。
去年腊月,本地货物需求量大,陆家就从松江采买了几船货物运回本地。陆家到漳州的大船几乎是固定航线,不但船是自家的,就是连船工都是本家或者乡邻组成的,一般几个月轮换一次,这样一是防止不知底的勾结外人谋夺货物,二是这些货物大部分归属家族,所有人都有份,三是这些人家小都在,不怕玩花样。但是短途这种,有完全委托专做运输的一帮人,也有放给镖局的,还有就是家人带队,再找一些跑船的帮工。
陆家这次出事就出在这里,几艘船刚到扬州境内,就被沭阳府查了,不知怎么在船上查出一些违禁品,这些违禁品连跟船的掌柜都不知道,也说不清,就这样被连人带船全部扣了。
二公子后来专门查了此事,自家几人都确定没有见过这个货,不知哪里出来的,这个时候不愁货卖,多的是赚钱的渠道,没有必要做这些危险之事。
“我后来跟官府的了解过,说是这次的核查就是常规核查,不是临时突击检查,也不是接到举报这种。事发后,家父去找了沭阳府知府崔大人,表明了态度,该罚就罚,该判就判,陆家既然管家不严,就要承担相应责任。”
“崔知府也说了,陆家从来不曾做过违规之事,也详细审问了一下,相互认证后证明陆家自家人确实没有参与,所以也没有过于严苛,不过”
二公子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我后来又托人找到通判周大人,周大人开始答应的很好,应该也是崔知府知会了的缘故,让我们先交了一千两两的罚金,先把一些无关货物领出来。节前又让我们去交了一千两两的保金,说是保人用的,我们也交了,准备接人时,出了问题。”
众人听着二公子对情况的详细介绍,都知道对于陆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只要不是牵扯到
谋反,勾结海匪,盗匪这些,一般伤人,走私一类的,最多罚点钱财,推一个人出来担罪就好,小事变大内中一定有原因。
“我们交了银子,周大人先是拖延时间,后来又说对于违禁品还需要再交一千两保金才能先放人,我们又交了,就是想着尽快解决此事。哪知不到两天,周大人口风就变了,说是案情有变,不能作保放人。再后来就告诉我们,官府在核查违禁物时,发现这些物资属于卢家被盗的专供淮军的物资中的一部分,说是一个月前已经报官,运输途中被海匪抢走,所以这个案子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完二公子的介绍,几个人都陷入了思考,这个事情看着比较简单,但是背后牵扯了多方关系,一旦应对失策,会变成矛盾焦点,也容易成为各方攻击的对象。
袁睿毕竟是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对历史上的一些事情也有自己的分析和思路,低头思考了一会,很快就有了清晰的逻辑思路,转脸看了一眼二公子,再转到大公子那里,发现他也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时,他也没有必要藏藏掖掖,自己最小,正好首先发言,“家父虽然做过通判,但我对官府了解确实不多,不管是怎么查出来的,我们都不用再去纠结这事了,我认同陆老爷的做法,该罚罚,该判判,所以官府的问题不用考虑。”
袁睿首先做的就是排除法,把无关因素放掉,“有几个问题我们要思考一下,假设,卢家确实被抢了货,但货船被劫之前有些货被一个跑船帮工偷了,他又趁着陆家这次运货回来,就把货放在一起,正好被查出来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
袁睿停了一下,稍微措辞了一下,“可能有人陷害,不管是卢家还是谁,特意把报官丢失的货放在陆家一起,就是针对陆家。如果是这样,就要做好相应准备了。”
几人等袁睿说完,都点了点头,这个思路已经很清晰了,找到方向,把问题症结搞清楚,再去想办法解决。
“那依小弟意思,应该怎么应对,”大公子脸色如常,既然袁睿想的很清楚,那么他对于当前的局面也会有自己的想法。
“第一,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去牢里查一下,临时帮工的那些跑船人有谁给卢家也做过,要是没有直接去过卢家的,也可以查下关系,看看关系密切的那种,比如经常一起跑船的是不是上次做过卢家帮工,不管是私下做的还是陷害,线索就在这些人手里。”
“第二,找人打探一下,卢家最近做了哪些事情,跟哪些人走得近,陆家不是扬州顶尖门户,又没有什么关键商路,跟卢家按说不会有根本冲突才对。”
袁睿的下一句虽然没有说出来,可是其他人马上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