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宽敞明亮的贵宾舱室，尊贵的绝色公主，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是个正常男人都难扛。
要是换做那批贵族男法师中的某位，估计得高兴地当场蹦起来。
而这话要是传出去，那汹涌而来的嫉妒，也会在极短时间里将罗森扯成碎片。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罗森还不够格。
远远不够格！
初听之时，罗森心跳也漏了一拍，但好在他有无上定力。
数秒沉默后，就平定了心中波澜。
抿了一口翡翠酒，他淡淡一笑：“殿下，您是喝醉酒了吧？”
“我认真说的。”
“那您应该知道，我是北境的小领主，我和您的身份差距，比新月领到怒涛城的遥远距离还要大，我没资格娶您的。”
黄金之地传统，公主都是配侯爵子，至少也是伯爵子，而且必须是神赐的贵族之名，从没听配一个普通男爵的。
这就好像一个大户人家的大小姐，明明有十几个贵公子追求，却选择下嫁给了一个马车夫。
光说出来都让人觉得惊世骇俗，更别说去做了。
而一旦做了，这大户人家会被人取笑，那些贵公子所在的家族，也会觉得自己的尊严被深深践踏。
掌握超凡之力的公爵可以不在乎贵公子家族的脸面，但他必定在乎自己的脸面。
没人喜欢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取笑。
所以，这事要传出去，说不定风暴公爵是第一个赶来兴师问罪的。
赫雅嘉丽点头赞同罗森的话，但随即又摇头。
“现在当然没有，但以后肯定会有。我相信，这个时间绝对不会太长，我肯定等得住。”
罗森淡淡一笑。
“就算以后有了资格，我有妻有儿，我的孩子也即将出世。我也绝对不可能抛弃她们娶您的。”
赫雅嘉丽眨了眨眼，浓密的眼睫毛也跟着如扇子一般扑闪了下。
“北境的婚姻，和东境有什么关系？你在东境又没有娶妻。”
罗森怔了下，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但细细一想，就发现这个说法是不成立的。
他手指轻轻在酒杯上一点，还剩小半残酒的酒杯轻轻飘到了桌面摆着，而自己则双手交握在膝盖上，开始认真应对。
“殿下，东境北境都是黄金之地，都信仰同一个神。”
“神说，凡人都是残缺的，但残缺之处各有不同，补充自己最大残缺处的另一半，就是生命的伴侣。”
“神也说，人生的伴侣只能有一个，找到了，便要伴随着一起走到终点。”
“我的妻子瑟兰迪斯是我人生伴侣，不会再有第二个了。”
赫雅嘉丽显然是有备而来。
她轻轻一笑：“那是你们北境的说法。”
“在东境，神的说法是，一个男人只要遇到喜欢的女人，就可以娶她为妻，不管他是否已经娶妻。”
“娶妻之后，妻子的财产由妻子生育的孩子继承，丈夫的财产则均分给孩子。”
“简单的说，就是各算各的。”
罗森一怔，他还真没仔细了解过东境的婚姻法，不由奇怪：“怎么会这样？”
东境不应该更文明更开化，商业也更发达，而一夫一妻，照例说是文明演化的趋势吧？
赫雅嘉丽脸上显出一丝无奈，轻轻摊了下手。
“这算是历史遗留问题吧。”
“在父神征服黄金之地各地之前，各地都有各地的传统。父神掌管凡人信仰，但为了平稳过渡，也会尊重各地原有的传统。”
“东境的传统就是一夫多妻，这么多年运转下来，也没出什么大问题，所以大家也就一直这么用。”
“总之，你有本事就多娶，没本事就少娶。”
“当然，近百年来世界变化很快，人们逐渐认可男女生命权的平等，所以就有人提倡一个男人最多只能娶三个妻子。”
“但也只是提倡，距离真正实行还有十几年路好走呢。而哪怕只是三个，你也还有一个妻子名额，不是吗？”
这么一说，还真可以。
但罗森还是觉得离谱。
“这样的传统，也适用于尊贵的公主殿下？”
地球古代也是一夫多妻，但公主驸马可都是一夫一妻的，驸马连小妾都不能找。
赫雅嘉丽抿嘴一笑：“我本人接受就可以，而只要我强烈坚持，我父亲肯定也会顺从我。”
“再者，您的三个妻子也没必要住一起，分开居住，平时相互不碰面就是了。”
罗森懂了。
那这么说的话，从东境传统上说，自己的确能娶东境公主。
那唯一的拦路虎就是自己低微的身份了。
但仔细思索后发现，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公主自己同意，身份的阻碍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身份并非与生俱来，是可以后天提升的。
有公主暗中相助，飞黄腾达，只是时间问题。
那要不要娶呢？
稍稍有那么一瞬间的迷糊，但罗森马上就清醒过来。
“不，你父亲恐怕不会轻易顺从你，因为这大大丢了公爵家族的颜面。”
“只要你能在22岁前成就大师，他就会同意。”
罗森一怔，再回想风暴公爵的性格，立即知道赫雅嘉丽说的很有道理。
“五年内突破大师绝壁殿下，您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吗？”
五年后，说不定赫雅嘉丽自己也成为师了，那公爵压力一下就会小一大截
赫雅嘉丽苦笑摇头：“我恐怕成不了，就算侥幸成了，成就也非常有限。”
“嗯？”
念头一转，罗森有些明白了。
“你找薇薇安测过法力天赋了？”
赫雅嘉丽面露赞叹：“大师，您总能快速猜到真相。”
“没错，我提供了自己的一点细胞，悄悄派人找薇薇安的学徒进行了测试。”
“当然，我没暴露身份，那学徒也只以为是普通血样。结果显示，我的天赋上限是93级。”
“刚得到结果时，我很不敢相信，于是，我又找了几个学徒，结果却都是一样。”
赫雅嘉丽轻叹口气，面上显出一丝沮丧。
“我拜读过薇薇安的法力泡理论，知道这和母亲有很大关系。于是我找机会收集了我母亲的血液进行测试。”
罗森明白了：“也是93？”
“对。”
“不仅我母亲是93，我的几个弟弟也都是这样。而我父亲我父亲更惨，只有92。”
罗森隐约记得风暴公爵是个2级大武士，且多年没有突破，而这正好验证了这个结果。
“噢~公爵大人恐怕不会喜欢这个消息。”
罗森有些担心公爵会恼羞成怒，在东境彻底禁绝法力泡理论，甚至会迁怒到他身上。
赫雅嘉丽见罗森面露忧虑，稍稍想了下，大致猜到了罗森的顾虑，立即安慰道：“别担心，我父亲并不在乎这些凡人天赋。”
“在他眼里，所有凡间力量都是权力王冠上的点缀，不管有没有点缀，王冠始终是王冠。”
“只要闪电之矛依旧认可他，王冠就不会跌落。”
“所以，这个消息或许会让他感到些许不痛快，但只要稍稍劝慰，立即就能解开心结。”
赫雅嘉丽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懒得再倒，干脆拿起罗森酒杯直接喝其中残酒。
“毋庸置疑，我母亲有绝顶的姿容，以至于我父亲终身只爱她一人。但姿容显然和术法天赋没关系，于是就让我们姐妹兄弟出现了这样的悲剧。”
她凝视罗森。
“大师，我能感觉到您心中的勃勃野心，您是个有宏伟大志的人，但我说实话，您的两位妻子对您助力有限。”
“您创出流数已是惊天，若还能在少年时突破大师绝壁，您的名声在年轻时就足以光耀世界。”
“您要是娶了我，那等到我父亲回归高天，我肯定会继承公爵之位。届时，我就发动整个东境的力量，帮助您追求至高的术法成就。”
至高术法成就，自然就是超凡了。
更妙的是，女公爵的丈夫成就超凡，手中还掌握绝顶资源，就不用担心直面超凡丛林的凛风了。
所以，她的这些话一下说到罗森心里去了，他就觉得非常心动。
看赫雅嘉丽酒杯里还有一些酒，他就用法师之手拿过来，一口饮尽，只觉一股醇厚冰线顺着喉咙快速流淌而下，令人精神猛地一震。
“殿下，您的话就如这美酒一样醉人啊！”
“但我可没把握在5年内突破大师绝壁。”
他的天赋是97，还算不错。
但纵观黄金之地的所有7级及以下的师，就可以发现，达到高阶巅峰后，至少要磋磨五年才可能击破绝壁。
他要达到高阶巅峰，就需要三年聚合冥想，之后就只剩两年，根本没时间这么干。
而五年内若达不到大师境，届时赫雅嘉丽就超过三十了。
黄金之地可从没有过三十未嫁的公主。
所以，这几年，不，哪怕是现在，公主在婚姻方面受到的压力就已经非常大了。
赫雅嘉丽笑道：“大师，您肯定还会不断做出新成就，而您的成就越多，对法力境界的要求就越低。”
“比如你乘之而来的那个钢铁飞鸟，里面肯定就蕴含着前所未有的，甚至是足以改变世界的术法成就，不是吗？”
这话没错。
如果事情真如赫雅嘉丽说的这么顺利，那简直完美无瑕，但尘世中事，从不会完美，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
北境平民出身的法师，一个小领主，还娶了妻子，竟然妄想去折取东境的至高玫瑰，不管怎么操作，嫉妒都将汹涌而来。
选择这条路，获得公主和公爵的首肯是一方面，各大城市的神赐领主也要承认。
若有人心存不满，当然不会反抗公爵，但逼急了，却可以宣布投靠其他境。
城市换境这种事，历史上发生过多次，尤其是边境城市，换境更加容易。
比如碎叶城，原先就属于北境城市，八十年前却被风暴公爵撬到了东境，从此两境就结了大梁子。
虽然换境是一种极端举动，但无形中也是对公爵超凡力量的一种约束。
若没搞好，一个个城市全都远离怒涛城而去，怒涛城孤家寡人，也搞不出来什么大名堂来。
他凝眉思索得失。
赫雅嘉丽忽然起身，走到一侧舱壁，轻轻拍了下，发出砰砰的空响声。
当声音吸引罗森注意力后，她轻声道：“这是一面装饰墙，虽然结实，但精通石化术的您，肯定能轻易打穿。而墙后，就是我的卧室。”
“今夜，我会屏退侍女，独自安睡。”
罗森听得心中微震，转头凝视赫雅嘉丽：“殿下，您的举动着实有些违背常理了。”
赫雅嘉丽也凝视罗森，眼神毫不闪避。
“您现在还是太弱，我也太弱，我们都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
“就算您最终决定要娶我，我也不可能立即就嫁给您。”
“但只要您肯娶，我就绝不会嫁给别人，哪怕到了30岁，40岁，哪怕父亲用各种手段逼迫，我都不会同意。”
“我知道，光口头的言语不足取信于您，所以我会给您一个坚定的承诺。”
“我会等您一夜。您若同意，今夜就来我的卧室，取走我的纯净之血。”
“若您不同意，那刚才的对话，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3号客舱。
罗森坐在厚牛皮长椅上，陷入沉思。
到他这个位置，早已经不缺女人了。
整个大陆上亿人族，男爵不过千，所有贵族领主加起来也没多少，占黄金之地总人数的十万分之一都不到。
站在这个位置，可以得到大陆上绝大多数人族女子。
所以，低级层面的驱动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真正的驱动力，来自于一个人坚持的信念。
来到这个世界后，想创建什么样的功业？
想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罗森扪心自问：“干吗？”
思索半宿，到了深夜9点后，终于下定最后的决心。
不依靠公主，凭借自己，或许也可以走到最终目的地。
但依靠公主的助力，却能极大程度的降低成事的难度。
降低难度，意味着缩短时间。
凡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缩短时间，就意味着珍惜生命。
选择公主后，当然也会有许多阻力存在，但和最终收获相比，这点困难根本不值一提。
于是，他站起身，先反锁房门，再释放家园保护术，然后来到公主先前拍打过的舱壁前，看准位置，释放了一记低灵巧度的大引力崩解术。
石化墙壁无声无息化作飞沙，又被法师之手收集在了一起，丝毫没有泄露。
很快，舱壁被打穿，对面露出一缕暖黄微光。
罗森走入其中，再用石化术重新加固墙壁，重新封死了舱壁。
走前几步，就是赫雅嘉丽的卧室，卧室的暖黄光芒下，赫雅嘉丽侧躺在大床上，一手撑头，一脸微笑。
“大师，您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周二恢复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