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在巨蛇出现的一瞬间,就退回到桌子旁边,眼含戒备地盯着这条凭空出现的巨蛇。
桌上有刚才调制好的熔岩之吻,他随时能够取出一些涂抹在嘴唇上。
现在不确定这条突然出现的古怪大蛇到底是什么来意,是敌是友,实力如何,贸然攻击不是明智的选择。
而黑白两本食谱,此刻也默契地没有出声。
似乎它们也明白,这回出现的存在,可不是哈里斯那种可以随意嘲弄的对象。
大蛇的身躯有半人多高,就像是神话传说中被召唤而来的黄金神龙一样,威严中夹杂着一丝蛇类生物的阴险。
马丁听到它口中的“点金石”,紧绷的压力霎时之间减小了一些。
似乎不是来打架的。
黄金蛇看到马丁的反应,露出了一个有些古怪的笑意,涂着信子开口道:
“别紧张,我的朋友。”
这是一个沙哑而浑浊的男人声音,就像是从一台老旧的留声机里传出。
“我只不过是捕捉到了这里传来的‘点金石’的回响,所以过来看看。”
“多少年了...这个词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卡维德斯了...至少在我沉睡之前的300年,它没有出现在卡维德斯任何人的嘴里。”
巨蛇摇晃着三角形的脑袋,似乎在回忆着久远的时光。
“炼金会里那帮人只会调些复方汤剂、遗忘药膏还有迷情水,天天想着怎么去招惹男人征服女人,对真正的魔药却丝毫没有了解,一群蠢笨的家伙!”
“嘿!他们恐怕连点金石的名字都没有听过!”
“而你就不一样了,我的朋友。”
巨蛇的无瞳黑眼望了过来。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犹如实质的‘暴食’气息,如此惊人...即使与真正的炼金犬相比,你也不遑多让。”
“不,我就是炼金犬...”
马丁面无表情,却在心底暗自回答。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获得的,但是只有极致的饥饿才能调制出极致的魔药,嘿嘿嘿。”
黄金蛇口中发出怪笑,如同一个偏执的巫婆。
“就像你身边完美的熔岩之吻,还有你想要调制的点金石,在某种程度上,它们都是各自的极致。”
它似乎十分欣赏马丁,不仅对熔岩之吻非常满意,甚至觉得他可以调出点金石。
也不知道它是从什么信息做出的判断。
不过从它话语中透出的信息来看,这条黄金蛇,或者说它背后真正的主人,对“汤匙”牌组比较熟悉,与黑暗炼金会也有不浅的关系。
又是炼金会...
马丁皱了皱眉,这会是牌桌上那个男人所谓的后续吗?亦或者这只是库克提到“点金石”的结果呢?
他带着疑惑问到:
“你是黑暗炼金会的人?”
“算是吧,毕竟我也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巨蛇的身体开始扭曲着,似乎在宣泄着某种不安的情绪。
“法老之蛇的投影差不多该结束了,我也不能投射太久,否则会被那几个家伙发现。”
巨蛇的声音愈发沙哑,这台留声机即将走到生命的末端。
“我期待着你炼出点金石的那一刻,我的朋友。”
它蜿蜒扭曲的身子向着马丁伸展了过来,似乎本能地想要亲近马丁。
马丁看着巨蛇黑色的眼球,浓郁的疯狂与贪婪气息从中倾泻而出,一条条细密的裂纹从眼眶散布出去,很快就布满了巨蛇的整个头颅,直至整条躯干。
“我会持续关注你的,必要的时刻,也会通过炼金会帮你一把,那传闻中的点金石,想想就让人激动呢...”
巨蛇的声音渐渐平息,随着裂痕的扩大,它的金色身体也开始分崩离析,最后变为淡金色的砂砾掉落在了地板上。
一切就像开始时的那样,研钵还躺在原地,只不过其中的白色粉末变为了淡金色的砂砾。
“金子?”
马丁走上前去,想要看看这些砂砾是不是金沙。
但他很快发现这不可能是金子,因为还没等他靠近,那些金色砂砾便开始氧化变黑,最后成为了一滩轻飘飘的灰烬。
这可不是金子的特征。
马丁轻轻呼出一口气,他感到自己的背后是冷汗。
刚才他刻意地减少对话,回避有关点金石的话题,就是因为担心这条巨蛇背后的人发现什么端倪。
不管是他真实的身份,还是他根本不知道点金石是什么这个事实。
马丁不确定绅士帽对容貌的遮掩到了什么程度,巨蛇背后的人位格似乎不低,他担心会被发现自己异种的身份。
而如果让对面的人知道了,恐怕过来的就不仅仅是一条作为投影的法老之蛇了。
他将打碎的研钵还有地上的灰烬收拾干净,开始考虑起这间仓库的安性。
目前为止,他这里已经来了一只獒犬、哈里斯还有刚才的法老之蛇,哈里斯还来了好几次,简直堪比公共场所了。
这也没办法,这只是一间普通的仓库,提供安保障本来就不是它的职责。
马丁心里微沉,他需要一个更加安的场所。
总是呆在这仓库里也不是办法,虽然贝利撒留和容克并不介意。
而且这张单人床实在太简陋了,马丁每天起床的时候都感觉腰疼......
他在心里保留了这个想法,将熔岩之吻倒入一个小玻璃瓶之中后,他再次带着克拉底的花环去往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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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脱发?”
前厅的店铺中,面对马丁的问题,容克有些疑惑。
“当然有,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来询问脱发的药剂,大多数是男人,也有一些女人。”
“先等我一会。”
容克正在招待一位一直咳嗽的老人,他向马丁嘱咐了一句,就把老人请入一间角落里隔出来的玻璃房中,玻璃房里还搭了一个小帐篷。
容克让老人坐在帐篷里,并从墙角搬出了一个炉子。
“支气管壶里冒出的蒸汽可以缓解你肺部的干燥状态,而这个房间能给你提供一个湿润的呼吸环境,这应该就可以缓解你的干咳了。”
马丁看着他将炉子搬到了玻璃房外,隔着玻璃对里面的老人说到。
这个炉子有一个长长的拐角烟囱,整体像是个迷你版的锅炉,容克用长蜡烛将炉膛中的一些药材点燃,淡黄色的水蒸汽从烟囱中不断冒出。
马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像是锅炉的支气管壶,不禁有些好奇。
点燃之后,容克将烟囱口插入帐篷里,很快整个帐篷中就充满了淡黄色的水蒸汽,咳嗽声不时从里面传出。
那老人身上的大衣有些老旧,但很整洁,他的脸上很快露出了惬意的表情,呼吸也变得平缓。
随着水蒸汽的愈发聚集,老人的咳嗽频率竟然真的减少了。
“感觉怎么样?”
容克对正坐在里面的老人问到。
“非常不错。”
老人微笑着回答。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流畅的呼吸了。你知道的,东区那些厚重的浓烟还有黄雾让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搬到这来以后也一直没好。”
老人有着一种老牌绅士的优雅,虽然衣着表示他现在的生活条件似乎不怎么令人满意。
“那就好,你先在里面待会,可以的话最好隔几天就来做一次,这对你的肺叶很有好处。”
叮嘱了老人几句,容克就来到马丁身边,有点担心地说到:
“东区那些工业区让卡维德斯的空气变得越来越差,离得最远的西区还好,红教堂这边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来治疗咳嗽的病人越来越多了。”
“这么说药铺的生意不是越来越好了。”
马丁打趣了一句。
容克苦笑了一下。
“来这里的大都是些穷苦的底层工人,本身也不富裕,有钱的人都会去教会医院或者西边的皇家医学院。”
“我有时候想,这恐怕也是药铺的一个困境吧。”
容克望了过来。
“我们一边想要卖出更多的药赚更多的金币,一边又不想看着这些熟悉的街坊邻居承受疾病的痛苦,这有时候让我很迷茫。”
“老师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尽力救治病人就好了。他还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词语,时代啊浪潮啊,但我能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容克坐了下来,看着正在药柜前开药的贝利撒留,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坚毅。
“但脱发不一样。”
容克突然转换语气,笑着望了过来。
“记得昨天那个爱德华先生吗?我想你应该见过他不止一次。”
马丁点了点头,那个英俊年轻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猜他为什么总是来药铺?他看上去明明那么健康。”
容克眼神中有了些玩味。
马丁想起这个年轻人总是戴着一顶礼帽,没见他取下来过。
“难道是?”
马丁试探着问到。
“没错。”
容克脸上的笑意更盛,并带上了些八卦的味道。
“爱德华非常英俊,所以他的身边总是不缺女伴,可能两天不见你就会发现他身边的女伴换了一位。”
“但他也有自己的困扰,那就是家族遗传的脱发问题。”
“他觉得这个是个人隐私,所以坚持不去教会医院或者是皇家医学院,而总是来找老师。”
“但你知道的,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很有效的办法,老师还说有一位曾获得金葵花勋章的著名医生,想要研制出治疗脱发的药剂。”
“但最后,他连自己的头发都没有保住,甚至他独特的发型还被命名成为了一种新的发型。”
“一种秃顶的发型。”
容克笑着对马丁挤了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