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城不肯招供,一众人便也只能私底下查探盐运使参与其中的证据。
这盐运使可是负责整个江陵制盐场的官盐的进出,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都归他管理。
萧余安想起来先前在河岸边捡到的木屑,他同顾晚朝又一次去了码头,找纤人了解情况去了。
上一次他们来的时候,纤人觉得他们是两个小娃娃,没有搭理两人,如今两人带官兵前来,纤人们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大人有何吩咐?”其中一个纤人站了起来,他看到萧余安和顾晚朝的那一刻,便已经认出了两人。
“我且问你,这水路上的漕运或是盐运可有出过什么事?”关于水路上的事情,没有人比这些护漕的纤人们更了解了。
“出过事,大概就是你们来之前吧,这水路上头总是莫名的沉船,沉了好几次呢,都是在鬼谷那边,那里两岸都是山,底下又有暗礁,出事以后啊,官府就只是说因为触礁才沉船的,便不了了之了。”
纤人看着叫人身后的官兵,面上有些害怕的将情况给说了出来。
“听你的意思是说,这水路上倒是没有出过多少事?”萧余安听着纤人说沉过几次,便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对,拢共也就沉三次还是四次吧,每次出事的都是盐商,那漕运的船却没有任何问题,盐商们怀疑水路上有水鬼作祟,就干脆也不走水路了。”
“原来如此,谢谢了,大哥。”萧余安喃喃了一句后,没有再问下来,跟纤人道别后离开了码头。
顾晚朝在萧余安身后跟了上来,她现在还有些云里雾里,不知道萧余安所谓的“原来如此”是什么意思。
“萧余安,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顾晚朝询问着萧余安。
“他们之所以让水路上的盐商翻船,其实目的跟陆路上头让劫匪劫盐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不让江陵城的盐走出去。”萧余安解答着顾晚朝的疑惑。
“这些人,为了跟私盐贩子勾结赚钱,竟然什么招都用上了。”听完,顾晚朝义愤填膺,要知道,这运盐的船只一旦翻船,损失的可就不只是那些官盐,还有活生生的人命。
“他们应该是设计让船只翻船后便又将盐给打捞了上来,所以咱们才会在河岸边发现那有盐粒的木屑。”萧余安耐心的跟顾晚朝讲着如今的状况。
只不过,这一切如今也不过都是他们的猜测,就算真的是这样,也只能说明有这个事情存在,不能证明这个事情跟盐运使有关。
从码头回来,顾晚朝一个人去找了吴城,她将所有的人都给屏退了出去,看着跟前的吴城,她坐到了吴城对面。
“吴大人,我知道你不说出来,是因为害怕你流放后上头的人伤害你的家眷,可你想过没有,你有可能自身都难保,这世上没有不会漏话的嘴,只有说不话来的死人。”
顾晚朝看着吴城,她那双稚嫩的眼睛里此刻仿佛装有深渊,让吴城一时间背脊发凉。
他很难想象到,这种话会从一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嘴里说出来。
“你不必套我的话,这些都是你的猜测,我说了,我没有贪污,也没有同伙。”
吴城咬依旧死了不承认。
“你不想说出来也没关系,我呢,就是来跟你讲清楚如今的利害关系,毕竟你就算是死扛到底,到头来,你也不过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死人,至于你的家人,我想很快也会去跟你团聚,奉劝你一句,如果你老实交代,将那人给揪出来后,他被处置了还能留你一家老小的命,若是你不说,就等着地狱团聚吧。”
顾晚朝说着站起了身,她看着吴城那犹豫的神情,一时间心里也没底,不知道吴城会不会供出幕后主使来。
“我说了,我没有贪污,也没有同伙。”吴城终于抬起头来看着顾晚朝,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终究是选择了隐瞒到底。
【长公主殿下向来一言九鼎,她答应过会帮忙照顾家眷的,她一定会说到做到。】
顾晚朝听着吴城的心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她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李钰的手笔。
看来,之前派去截杀她与萧余安的,也是李钰的人。
她在原地顿了片刻,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如今吴城不愿意说出来,他们也没有李钰参与其中的证据,即便是她得知了这个事情,也只能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接下来的几日,顾奸臣带领人前往盐运使府上,将府上给搜查了一遍,最后找到了盐运使与吴城的往来书信,并且在盐运使郊外的一处私宅里头找到了账册和赃款。
盐运使刘林终于再也抗不下去,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承认了自己利用职务之便私自给私盐贩子的盐袋上头盖了官印,将私盐当做官盐贩卖,从中获利。
自此,江陵城这一趟,顾奸臣四人收获颇丰,将吴城和刘林的家产全部都充了国库后,两人被拖着游街示众。
那些个百姓们对吴城本就不满,见贪官伏法,一个个的别提有多解气了,那些个烂菜叶,臭鸡蛋的拼了命的往叫人身上砸。
“如今江陵城中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余安这身子也将养的差不多了,明日咱们便启程回京。”将吴城和刘林给处置了以后,顾奸臣将三人叫到了一起,告知了明日便启程回京的消息。
“好。”三人应了下来。
由于盐运使和知府同时被罢黜,江陵城中一时无人主持大局,顾奸臣勒令江大人太江陵城等着新任知府和盐运使上任后才能离开。
江大人自知这次的事情是自己失察,朝廷没有怪罪自己已经是宽大处理了,便答应了下来。
夜里,顾晚朝爬上了楼顶,这江陵城的天空出现了久违的星月,她躺在楼顶上,看着头顶上头的星空,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在想什么?”李胤坐到了顾晚朝身旁,看着盯着天空一言不发的顾晚朝,柔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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