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在沐白之前生活的科技高度发展的时代。
大自然的天威依旧难测,每一次重大的灾害面前损失都不小。
何况现在处于近乎原始的状态。
弱小的人类,以部落的形势,分散的居住在茫茫莽原上,互相少有往来。
根本没有组织起来,团结一致抗害救灾的说法。
若真的发生点什么,也只能由受灾的群体自己硬扛。
更令沐白揪心的是。
她多少知道一些温泉形成的原因。
距离她们所住的山洞不远,就是温泉的所在。
万一这里还隐藏着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那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但凡是还有一点办法,沐白都会极力主张搬迁新营地。
可此时外面不仅天寒地冻,而且还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若此时为了一个不确定的可能,就贸然离开能替他们遮挡风雪、勉强能栖身的山洞,那将去面对外面更加不可控的风险。
危险更甚。
显然芒和沐白的想法都是一致的,两人心照不宣的看了一眼双方,都缄口不语,没有给部落族人们进一步详细的解释黑风潮的事情。
不是他们要故意藏着掖着不肯说。而是这时候没办法将可能存在的危险告诉大家。
毕竟谁都没有经历过,究竟会发生怎样的灾难,都不知道。
又没法提前做预防,贸贸然的说出来不仅于事无补,只有可能在族人中造成恐慌。
不过沐白仍然建议。
将山洞里储存的食物和水,都分发一部分下去,并要求大家随身携带。
防的就是当灾难真的来临受困,大家不能一点准备都没有。
有了食物和水,哪怕是突然与族人失散也能勉强支撑几天不至于饿死渴死,或许还能等到救援。
芒点了头,并将分发食物的事交给大石去做。
“巫,是不是黑风潮其实很可怕?”
从芒和巫的决定中,乌圆还是察觉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看了看芒冷若冰霜的脸,她最终也只敢期期艾艾地找沐白确认。
“我们谁都没有经历过黑风潮,仅有的认知还是芒从老首领那里偶然听来的。”
沐白叹了一口气。
心里压着事的滋味很不好受。
看着突然变得很沉稳的猫娘,她一下有了诉说的欲望。
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太过重大。
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忐忑难安?
这是从来没有见过的‘世面’啊。
“或许风平浪静,等天亮一切都好了,大家全都平安无事;但也或许接下来会有地动山摇、会有山石滚落,谁都说不准。”
“当然希望最好只是一场不同寻常的风,刮一段时间过去就好了。”
“但万一出现山崩地裂的情况,有族人与大家失散,随身带点吃食和水,好歹也能多撑几天等着大家去救。”
沐白说完之后看着沉默下来的乌圆,突然有些担心。
乌圆也就看着长得牛高马大而已,其实年纪比她还小一点。
要真是把人给吓坏了,她要怎么去安慰呢?
“好,我知道了。”
谁知沉默了一下,乌圆猛的抬起头来,眼神十分坚毅,并不像是被吓着的样子。
“巫别担心,我会一直跟你在一起的。”起身离去的乌圆突然又头,飞快的回来给了沐白一个拥抱。
在她耳边小声的承诺后,又把她松开。
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
“那我现在去帮忙了!”
沐白呆呆的看着乌圆转身跑向大石那里,看着她帮忙分发食物、安抚孩子。
尽管还是天真烂漫的活泼样子,但依然能感觉到她的变化,仿佛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一样!
沐白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温暖的怀抱不在了,但耳边仿佛有回声,不停的重复着乌圆说她会跟她一直在一起的话。
沐白高悬着的心一下就踏实下来。
一直存在于她的心中,那种全世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孤寂感,消散了很多。
不就是一个黑风潮,这不是还没有来吗?
要死也有人跟自己一起,又不单单只她一个人,有什么好怕的!
……
虽然沐白一直在心底这样给自己打气。
但是面对着未知的未来,还有煎熬的等待,这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而且黑风潮来势凶猛。
自那天起天就一直没有再亮过。
在一阵猛过一阵的狂风嘶吼声中,世界仿佛已经被撕裂开来。
往日看着宽绰的山洞,就像孤寂海面飘摇着的一叶扁舟。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风浪打过来就会尸骨无存。
山洞里的部落族人,一开始还对这从来没有见识过的特殊天气好奇不已。
可随着黑暗一天天的笼罩,又被外面的狂风呼嚎吵得根本无法入睡,情绪也越发萎靡起来。
山洞里储存的木柴不多,但黑风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芒不得不下命令封填了好几个火坑。
黑风潮光临的这些天,本来气温就越来越低,
现在沐白窝在自己的草窝子里,都能看到草帘上凝结的一簇簇霜花。
山洞的石壁就更不用说,早已结了一层光溜溜的冰。
哪怕是围着火堆烤火的人,张口说话,都能看到从嘴里冒出一团白雾。
有好几次沐白在昼夜不分的黑暗中,昏昏沉沉的醒来。
都不确定自己下一次还能不能醒过来。
她每天都用石头在地上做记号来判断日期。
可是半个多月过去了,风依旧在外面哀嚎,世界仿佛陷入永夜,白来永远也不会到来的样子。
部落里不少幼崽都已经忘了天亮是什么样子。
沐白经常自嘲,紧随在黑风潮之后的山崩地裂完全不用来了。
只这永无止境般的黑夜,就已经快要令她崩溃了。
其它的拿手好戏即使上了场,也不会再有欣赏的观众。
“醒醒,醒醒!”
沐白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白天,有太阳。
但同样冷得刺骨。
她梦到自己高考落榜了,先是被父亲和母亲家的异母异父兄妹们狠狠的嘲笑了一通。
接着父亲和母亲跟她说她成年了,没了抚养她的义务,就解除一切关系吧,今后不要在外面提起她是谁的女儿,他们丢不起那个人!
沐白知道自己在做梦。
便很放肆的,像小时候一样大哭。
乞求自己的爸爸妈妈别抛下自己。
也同样无济于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