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朕的钱(1 / 1)

听说皇上去了永和宫,太后这里就放下心来。

肯进后宫,想来皇上的气儿终于顺了。

次日皇上来请安,太后就对儿子试着提起,要不要趁着年下择几个嫔妃升位份的事儿。

皇上攥着手炉“皇额娘怎么忽然想起这事?”

在听说又是老八的家眷在叽叽歪歪,皇上就冷哼了一声。要不是留着老八有个关键作用,皇上现在就想把老八种到畅春园里去,让他当一株货真价实的茶树,在园子里独自散发芬芳去。

太后就道“八福晋的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有些道理,宫里一年到头,没有升位份的喜事,净是罚人也不像话,赶着过年散散福气吧。”

皇上就先请问太后的意见。

太后想了想“裕嫔……”

当祖母的对孙儿都有种隔辈亲的怜爱,而且天下的长辈总向着小儿,太后对皇上的幼子弘昼就很疼爱。

尤其是去年皇上登基时带进宫里的三个皇子,只有弘昼还没到上书房的年纪,可以常来太后宫中请安,被太后投喂,算是太后最熟悉的孙子了。

如今三个皇子里,两个皇子的亲娘都是妃位,就弘昼的母妃裕嫔略差一级,太后恐那些宫人看人下菜碟的委屈弘昼,于是第一个就道“弘昼去岁入宫就中了痘平安度了过来,如今也进了上书房,算是正经的皇子了。裕嫔这个位份,皇上若觉得可以,就往上动一动。”

“再有,哀家记得当日赛马会上,郭常在骑射很不错。”

“至于旁的嘛……就看你的喜欢了。”太后带着额娘打趣儿子的笑容看着皇上。其实说起晋封,太后心里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信贵人,只是没提起,留给了皇上。

皇上是皇帝的脸皮,那是一点没有不好意思。

接着太后的话自然而然说下去“信贵人,自然该给个嫔位的。”

之后就没之后了。

皇上见太后还看他,就对额娘点了两下头,表示刚才那句话就是大句号。

太后莞尔,却又想起一事“王府里那些孤苦的侍妾们,等出了先帝的三年孝期,也就都接进宫来养着吧,虽则她们从未面圣过,到底是当年被指到王府去的,哪怕给个官女子的位份呢,也好过在那守空屋子不是?”太后非常给皇帝儿子面子,没有提起当然是他对年氏百依百顺,连这种事都能答应的昏头。

皇上想起这件事,也觉得原身办的很无语,应下来。

到了冬日,太后这里也就换了酸甜开胃的枸橼果茶,而是换了另一种盐渍金橘茶,润喉润肺,免了冬日天天呆在铺着火龙点着炭盆的屋内上火。

皇上一早上朝也说累了,端起了喝了半盏。

太后就很是关切看着皇上。皇上抬头,对上额娘的眼神,心中也是一暖。

搁下茶盏就与太后道“还有一事,儿子要拜托皇额娘。”

太后颔首“你只说。”

“择一一妃嫔进位之事,皇额娘可尽早明示六宫,以昭恩德平外头物议。但是这人选,请皇额娘暂且留在心里,连皇后处也不必说,朕还要再想想。尤其是裕嫔,她是有皇子的。”

三个皇子的生母都是妃位,看起来是很公平了,但也势均力敌起来,如今孩子还小,等将来大了,对储君之位难免有一争。

皇上是个很清醒的人,他跟兄弟们为了皇位斗的凶狠,彼此血缘也不顾了。到了自己儿子,他就不会幻想儿子们真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完全对皇位不起心思。

太后某种程度很矛盾她又想要孙子们,又不想孙子们重蹈先帝爷时龙争虎斗的一幕。

而她也一向很避讳问皇上储君的事情。

今日见皇上对给裕嫔升位份有些犹疑似的,又提起三个阿哥的生母都是妃位,就不免道“弘时是长子,皇上若是器重他,要给齐妃升个位份也是该的。”

话刚说完,就见皇上脸色微沉“皇额娘不要提起这事了,那孩子叫人失望。”

弘时那真是无论什么时空都情深不悔地追随他亲爱的八叔,皇上越看越生气。

太后提起,皇上就先流露下自己的态度。

主要是太后这样宝贝孙子的样子,让皇上感到了些压力,本来自己只有三个儿子,皇额娘就像天天心病似的念叨,要是到时候再废掉一个长子,皇额娘会不会哭晕过去当真气出毛病来啊!

果然太后见皇上对弘时有种很冷厉的失望,不由大吃一惊,说出了天下家长护犊子的著名话术“皇上这话怎么说来,弘时只是个孩子,你好生教导就是了。”

太后的反应也在皇上意料之中,他目前也只是先拉着冷脸,给太后打预防针,表达下自己对弘时的不喜罢了。

而太后听皇上对长子有许多不满似的,就记在了心里。

次日特意将齐妃单独叫来了一回,语重心长道“虽说皇子都在阿哥所里养着,但你也不要全撒了手去,他常往后宫请安,你做母妃的就要教他顺从君父,素日用心读书,将来好生办差为他皇阿玛分忧才是。”

当年她是怎么教老四和十四来着。

齐妃是怎么搞的,把个弘时教的,皇上提起来眉毛就拧成了个煤球。

然皇子到底是敏感事,太后也不好说的太直白了,最后就只隐晦点道“你就这一个儿子,他年龄也渐大了,之后的事儿,你细想去吧。”

太后是警告她年纪大的皇子,在皇上眼里可就没有了幼子滤镜,犯了错误,是真会被皇上削的。想想先帝爷那些能入朝的年长皇子们吧,谁没有被先帝爷折腾训斥过?圈禁的也不只一个呢!

太后是严肃警告,齐妃却听得脸红心跳太后和皇上都意识到宫里只有弘时一个成年的皇子了!太后今日单独将我叫了来提醒,让我素日教导弘时为皇上分忧,难不成皇上要重用弘时!

合着她只听见为皇上分忧这句话了——可以说想听的听到并且美化了,不想听的就当不存在。

齐妃捧着这些美好的误会,喜滋滋走了。

=

年底太后要挑几个嫔妃加封之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后宫不可避免的人心浮动。

先帝爷宫里人多,晋封起来就是地狱模式,好多人生了儿子也就是个庶妃,熬了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跟着集体晋封升上主位的不在少数。

而集体晋封的频率,基本十年才有一次,可遇不可求。那命不好的,还真不一定熬到集体晋封那一天。

比如说雍亲王府那些被舍下的未侍寝的侍妾们,今年太后终于有恩旨提起,明年她们就能够进宫被集体授予答应或者官女子的位份。

但听说有两个已经把自己郁闷死了。

这就实在是可怜到没办法了,追封这东西,只有活人看个热闹罢了。

所以这种非集体晋封,而是单独提拔优秀干部的机会,人人都很看重。

姜恒当然也很看重,她最大的追求就是升职加薪啊。而且职场上向来有一句话,一步慢步步慢,提科级比人慢,往上处级就更慢,再往上……一般人也就往上不了了。

姜恒心算了下自己入宫来的‘业绩’,觉得这次晋封,应当能有自己。

如果说原本有五成把握,那么皇上让她把小厨房收拾出来直接使用,那就是又添了三成的把握。

但宫廷比职场更变幻莫测,谁都不能把话说死,姜恒准备就把自己当成姜八分,在正式晋封前,继续低调的努力下。

姜恒给自己定位八分,但宫里旁人看她却是十成的稳。

从很久以前,皇上就让人按照嫔位的份例给信贵人单独发白蜡了,最近又刚给她开了小厨房,听说另拨了一个久在膳房服侍的小太监过去负责炖汤。

姜恒属于没有什么悬疑的升职人员。其余人的心都高高吊起,想要多表现一一。

其中齐妃就很积极,也很恍然大悟怪不得太后当日单独把她叫了去呢,原来是有要提拔她的意思啊。

也是,如今贵妃的位置空了出来,她也该往上走一步了。

以往在皇后宫里请安,齐妃总要坐在贵妃之下,现在可好了,贵妃降位成嫔,而且是没有位份的年嫔。

那齐妃这个有封号,有儿子,资历也更深远的齐妃,当然就是宫里最贵重的妃嫔了。

后宫抄查后的第一天,齐妃来承乾宫,就非常自觉自愿地坐了原来贵妃的位置。

现在,嫔妃要酌情晋封的消息传出来,齐妃觉得这里头肯定要有自己一个!不能再重蹈当年的覆辙了!

大清的妃嫔制度,与前朝略有不同。贵妃不是独一份的,而是可以有两位贵妃。

齐妃久对年氏不满也在这里你家族势力大,你得宠,你是贵妃可以啊,但你能不能不要拦着皇上让我也做贵妃啊。

两人在府里同为侧福晋,齐妃觉得自己能接受入宫同为贵妃。

结果是年氏接受不了。

贵妃就变成了年氏的独家位份。

齐妃当时背地里哭出三大缸眼泪也白搭那时候皇上眼里真是只有贵妃,再哭皇上也看不见,再闹就连妃位都没有。

齐妃只好认了,她只能在类似于‘新人入宫拜见主位娘娘’等时刻请个病假,沉默地表达自己不愿意落在贵妃之后的抗议。

但现在不一样了,皇上跟年氏走到了终点啊!

齐妃觉得看到了自己的起点!她走向贵妃的起点。

怎么算都该到她了。

弘时可是长子,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皇家挑儿媳妇,没有随手一指着就完的。这两年皇上肯定要着手给弘时挑福晋。等出了先帝三年,弘时正好大婚。

一成婚,一封王,她这辈子一件大事就放下了。

长子成婚这样的大事前,将长子的额娘,加封为贵妃,这不是名正言顺的吗?

齐妃怎么想怎么顺理成章。

更何况,说不定弘时不出宫封王呢……先帝爷的太子是住在毓庆宫没出宫去的。齐妃每次想到‘储位’这两个字,就不自觉心口砰砰跳起来。每回去给太后请安,她混在妃嫔中间门,看着神情放松尊贵安闲坐在那里的太后娘娘,不由就想着,或许将来也是我坐在那呢!

然而齐妃不知道的是,皇上现在不想给弘时找媳妇,皇上想给弘时重新找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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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大半月不进后宫,不光是为了年氏把他送给宫女的事儿而生气。

更多是因为前朝真的有事。

随着会考府成立的时间门越久,工作越娴熟,其‘审计局’的工作逐渐从京城辐射到了各地。

国家,国家,国有时候跟家是一样的。

尤其是一些大家族,日常运转的流程,其实就是国的缩影。

这会子还没有《红楼梦》这本奇书问世,然姜恒记得里面很多情节。其中有一章“乌庄头年底到宁国府交租”被她当做‘古代肉食指南’来研究过——贾府光日用吃的猪肉就分‘暹猪、汤猪、龙猪、野猪、家腊猪’五种。

可见甭管生产力多么低下的年代,上层阶级总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

但此时姜恒想起的却不是各色吃食,而是乌庄头的哭穷。

他作为管着宁国府田地的总庄头,到了年底来交宁国府应有的粮食和银子收入时,却少交了一半。问就是遭了灾,问就是一年里半年不下雨,剩下半年雨不停,问就是天灾实在没收成更没钱。

这是一个家族。

放在一个国家何尝不是这样。

各省的钱粮税赋,很多都交不上来,每年年底交到京城皇帝手里的只有哭诉艰难的折子。

在这个科学技术不足,信息传递缓慢,甚至隔了村子就言语不太通的年代,皇上坐在紫禁城里,要想知道各地是否真的有灾并不容易。

既不能放过谎称天灾中饱私囊的地方府尹,又不能搞一刀切,逼所有地方都交足钱粮——一地若真有天灾祸患,再不轻徭薄赋,百姓们真的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因朝廷的官是走官制,官员来回调任,官员们要保住的是自己的乌纱帽,而不是这一地百姓的生活。如果京城非要力逼当地交足钱粮,官员大半会选择重重苛派民间门。

若是激起民愤民怨乃至揭竿而起,又是一场大事,且极损帝王名声。

坐在紫禁城的皇上,想知道一点地方的真相,分辨‘天灾’的真假,真的很难。

而雍正帝想出来一个最朴素也最实在的方法,那就是肝。

朕亲自来肝,朕带头来肝!

一个地方,如果只有一个人能上密折,那就是只手遮天,如果有十个人能上密折,大事被瞒报的风险就会大大降低,如果有一百人能上密折,而且是彼此竞争的一百人,那皇上得到的消息绝对会迅速准确很多。

当然,一人上密折和一百人上密折,皇上的工作量绝对不一样。

世上没有轻松又有效的捷径。

做到这个位置上,皇上就准备肝到底的。

除了在数量上肝,皇上在频率上也肝了起来。

大清审计局会考府成立后,皇上便改了每年年底清查上交钱粮税赋的旧例——每年查一次,那岂不是给你一年的时间门做假账。

来,朕加加班,会考府加加班,每年不定期抽查各省几次。

想像乌庄头这样,到了年底才带着估算量一半的租子前来交账,然后信口胡诌这一年里各种风云莫测天气的情况,是不可能存在了。

京中圣旨不一定哪天就到了,限期上交辖内账目,逾期就罚。

而交上来的账目还要经过会考府审核,若是审核不通过,就会有朝廷专员下派当地,就地勘察民情和账目。

不得不说,山高皇帝远,不光对皇上有影响,对官员们影响也很大。

京城的官员是这半年领略了皇上的手腕为人,老实了许多,但许多地方官员还没回过味来呢。什么会考府,听都没听过,照样按照先帝时候报灾荒和假账,把钱往自己口袋里装。

就这样的官员,皇上整理了很不少。

只是当时在猎苑,跟京中消息往来不便,就先攒着了。

自打回了京城,皇上就把他们像扫小垃圾一样归了归,准备一总扫起来。

在料理人之前,皇上还不忘先要债。

前些日子,皇上在朝堂上公布“经会考府核准,去岁各地亏空银两共计一百五十九万两千九百五十七两六钱三分,限今年补齐。”[1]

皇上居然精确到了三分!

别说朝臣们,连会考府本部门的官员都震惊了皇上当时是嘱咐了账目务必毫厘清楚,分毫不错。他们谨遵吩咐,确实这样清算了。

但实在没想到,皇上真的就这样公布了。

这是一分都不放过啊。

很快,皇上还公布了犯错官员名单和惩处。

惩处非常简单粗暴在今年年前补足税赋欠银的,可以只丢官不丢家,在今年之前补不完的,抄家弥补亏空;情节严重抄其一家不足以弥补的,就把抄家范围扩大到有过银钱往来的家族并亲戚家;一大家子都抄完,还弥补不上亏空的,可以拿脑袋来暂抵。

注意,是暂抵。

不是抵消。

“不要以为一死就完了。朕不是任由你们糊弄的呆子!凡官员,大多是世家大族出身,彼此相护,一齐在任上贪银子。到事发的时候,大家族擅弃卒保车,随意推出一个做过官的族人来抵账,将所有亏空都算到他身上去,只以为死一个人就算完了,从此其余人都可安心享受这贪来的富贵,那你们是做梦!”

“凡有亏空没还清的家族,子孙参加科举概不录用,直到还完为止!”

皇上说一句,朝臣们的脸色就呆一分。

这,人死了账还不算完?

别说,许多人打的还真是皇上说的主意,牺牲一个保一个家族是常有的事儿。人死如灯灭,再要债就是阎王爷的功过薄了。

没想到皇上就要做这个阎王爷!

朝臣们还是太天真了些。

皇上还没阎王完。

这一天注定会被记入雍正一朝的史册,在这一天,官员们受到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皇上说完死人也得还钱,除非全家死绝,否则子子孙孙愚公移山还钱外,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如今各地能上密折的官员上千,各省有无天灾,朕心里清楚的很。若是再有谎称灾情的,从重治罪;私自加税于民间门的,从重治罪。”

他顿了顿,望着下方呆立的群臣,说出了最后一条“若有科道御史参奏一地府尹,情况属实者,该省督抚一并治罪!”

连坐!

官员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只要不连坐,就可以你捞我我捞你。

下属替上峰承担些黑锅,暂时吃点亏,只要保住了上司的根基不倒,就终有起来的一天。

可现在,皇上直接截断了这条路。

什么你保我,我捞你,你俩捆在一起下去吧!

便是彼此没有勾结,府尹犯错督抚不知,至少也是个疏忽渎职,领导责任给朕负起来。

这天下就是这样,谁坐的位置高,谁要担更大的责任。就像天下若出现瘟疫天灾,泰山地震,日食月食等事儿,皇帝还要罪己反省一下为什么老天爷不高兴,当官员当然也是如此。

想当督抚还想事不关己,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且说皇上这一系列举动,不是重锤了,这简直是一串子天马流星锤。

把臣子们砸的头晕眼花。

而皇上也迎来了预料之内的官宦豪绅势力的反扑。这里面当然也少不了八爷等人的煽风点火。

最让皇上生气的就是弘时,居然也被老八忽悠着,傻乎乎来劝自己皇阿玛‘宽容体谅’。皇上想朕对你这个儿子反正是够宽容的了。

不过连张廷玉这样老成的人,都曾私下担忧问过皇上,是否行事太雷厉风行了些,一下子把人打的太痛,会不会过刚易折,甚至提起了王安石变法的失败“当年熙宁变法,细算起来,也于民生有利,只是……”

皇上直接打断“王介甫只是宰辅,朕是皇上。”

张廷玉长揖到底,不必再说。

是啊,眼前这是皇上。而且是与前明后期的皇帝截然不同的铁腕帝王。

前朝万历皇帝想立庶子朱常洵为太子,却不能自主,要与朝臣拉拉扯扯几十年,惹出漫长的国本之争,君臣角力至此,竟是个均衡局面。到头来甚至皇帝还略输一筹,最终委委屈屈顺从朝臣之意立了长子。

可现在不同了,皇上说立哪个儿子为太子,臣子们是绝没有置喙权利的。

想置喙国本也行,脑袋压上就行——先帝爷时候立太子废太子,最终几王夺嫡,涮了多少臣子。当时大臣们就像排队排半天,发现摊子撤了的冤大头一样茫然。

但也没有人能阻拦先帝爷的心思。

今时今日,皇上就要对臣子这样严苛,改革实施的这样绝对,也就只有这样了。

当今的态度很明白觉得在我治下活不下去,可以别勉强自己,你都舍得死,朝廷还不舍得埋吗?正好把剩下的家族抄一抄,又是一份用之于民的收入呢。

张廷玉也只提了这一次,就陷入了无边无际加班海洋中。

皇上的政策虽好,伴随的就是大量工作量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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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朝上掀起的惊涛骇浪,姜恒并不是从秋雪处听来的。

秋雪再能打听消息,到底层次还不够。她只能听小太监们说说,哪个王爷大臣又挨骂了,皇上又命人传出去了什么圣旨,罚了谁家。

这种朝堂上公然宣布的大事,小太监们反而不配听见了——就算听见一言半句,也根本不懂。

关于皇上近来大刀阔斧讨债填补亏空之事,姜恒是从十三福晋这里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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