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从小院里出来,吩咐车夫守在院门口,他则往城中一处富贵的宅院而去。
来到宅院前,他脚尖轻点在院墙上,借力跃上墙头,轻轻松松地从院墙上翻进院子,直直往院中一处亮灯的屋子走去。
屋里的人游闲地坐着喝茶,显然是特意等他的。
男人吹了一声口哨,扬声问道“板,还没睡呢?”
胡承安抬眸看向来人,和气笑道“老四来啦?”
指了指对面的座位,客气道“坐。”
那叫老四的男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又自来熟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端起茶杯“咕嘟咕嘟”地喝了两杯,这才觉得解渴。
他今天又是蹲守又是赶路的,累得很。
胡承安也不阻拦他,等他喝完了才问道“怎么样了?”
老四看了胡承安一眼,轻笑道“我办事,板还不放心吗?”
又笑道“货我已经给板带到了,板什么时候付账?”
胡承安一时为难。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货。
看向老四,“不如先放在你那儿几天,我想好了怎么处理再去取回来?”
老四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只要肯出价,放多久都行。
“这有何难?板付钱就行。这样吧,一天十两银子,随你什么时候来取。”
胡承安面上一僵,“十两银子会不会太多了?”
老四挑眉笑道“不给也行,生死我不管。”
胡承安嘴角一抽,这个老四,真是会坐地起价。
他做事喜欢留一线。
这怎么说也是辛丞相的外孙,和他老人家有着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关系。
他若真的把人弄死了,以后若是清算起来,人家戚夫人把这个锅一推,就能推到他头上。
他好不容易才有如今的身家,倒不必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在戚夫人身上。
可是十两银子他又实在是心疼,思考一番,对老四道“五两吧,小娘子随便,小郎君活着就行。”
“成交!”
老四没意见,横竖他不亏,一张小嘴能吃得了多少饭。一天一个馒头也死不了。
五两银子够他买一个馒头铺子了。
胡承安取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有十个五两的银锭,他取出五个扔给老四。
对老四道“剩下的,等我接了货再付。”
老四一双贪婪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那个小匣子,勾唇笑道“板最好说话算话。”
胡承安拱手一脸正色“自然算话。”
老四收了五个银锭把它揣在兜里,拱手朝胡承安道“告辞!”
说着走进夜幕里,没一会儿外头便没了声响。
崔揭派人问过大庙村的村民和孩子,从陈小郎的口中找到戚贵,当下便带着一群护卫冲去戚贵家。
看到一群壮汉涌进他家,戚贵吓得腿都软了。结结巴巴没说上两句话,就被几个护卫捆了。
“官人,这是怎么了?您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刘氏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看到自家男人被捆,忙拉了崔揭问道。
崔揭见她是妇人,便耐心说道“他伙同外人抓走了辛家小郎君小娘子,若是两位孩子有什么好歹,那他也活不成。”
刘氏吓了一跳,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竟真的敢?!
看了戚贵一眼,自家的男人是什么货色,她能不知道吗?
她几乎都没怀疑崔揭的话,抬脚脱了脚上的鞋子,过去对着戚贵便是一顿暴揍。
嘴里骂道“你个杀千刀的,你还有没有良心?大姑娘对我们一家子不薄,收了春荷在家里带着孩子,给了那么多的月钱,你却做出这种事来,你个没良心的狗东西!”
戚贵心中憋着一股气,都到这儿了,横竖他的日子是到头了。
便也不管不顾起来,对刘氏怒道“什么不薄?庄头让给别人当,她住着大房子,那本应是老子的东西!”
一句话说的刘氏愣在当场,反应过来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你还有没有心?听了谁的怂恿?你忘了你姓什么吗?你姓戚不姓辛!”
“人家要是想给你,早几年就给你了,何必到现在你还是一个下人?是你猪油蒙了心!听了别人的教唆!你这是在造孽啊!”
刘氏抹着泪,又是哭又是骂。
她总算明白了,自家男人最近总说要给她们娘几个好日子,原来是被人利用了去。
戚贵被刘氏一通骂,心中隐隐后悔。
胡承安跟他说大姑娘无依无靠,叫他放心做,事成了会给他丰厚的银子,让他住大房子。
比大姑娘还威风。
可如今看来,显然是胡承安骗了他!
“带走!”
崔揭不欲看他们夫妻争吵,一声令下,护卫们上前,拖着戚贵就往辛家小院走去。
一路上被庄户们和村民们围观,还有人骂道“没良心的狗东西!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这种人,打死算了。”
刘氏不放心戚贵,也不知道辛漪家的两个娃娃找到了没有,便跟在崔揭的队伍后面,小跑着来了辛家小院。
蒙昀带着辛漪回到家,便看到辛家小院外守着几个护卫,看到他回来,护卫们忙上前行礼“将军!”
刘氏远远的看到辛漪回来,她心中羞愧,上前便跪下哭道“大姑娘,真是对不住!”
“刘娘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辛漪的心一沉,刘娘子为何如此?难道琢儿和婵儿失踪,跟戚贵有关?
刘氏抹了一把泪,跪在地上拜了拜“是戚贵猪油蒙了心”
辛漪脸色变了变,怪不得陈小郎说俩孩子叫那人伯伯,敢情那人就是戚贵!
她自认对戚贵一家不薄,对春荷更是。
想到春荷,她眸色冷了下来,看向地上的刘氏问道“这事春荷知道吗?”
刘氏吓了一跳,忙保证“春荷不知道,都是戚贵那个杀千刀的”
辛漪脸色缓和了些,她现在还没心思清算这些,她的琢儿和婵儿说不定在什么地方受苦呢。
蒙昀淡淡看了刘氏一眼,便带着辛漪进了家门。
村民们已经大概知道了是因为戚贵,俩孩子才会被坏人抓走的,看到刘氏如此,纷纷骂道“何必在此惺惺作态?两个三岁多的小童,亏他下得去手。”
“辛娘子对你们一家子不薄,你们却恩将仇报,真真是家贼难防。”
刘氏一脸羞愧,再也不敢吱声。
辛漪一进门,便看到被捆成粽子一般,跪在地上的戚贵。一旁春荷已经哭成泪人,看到辛漪回来,连头都不敢抬。
看到这一幕,她惯常温和的眸子沉了沉,陈小郎说琢儿和婵儿喊那人伯伯,那人就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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