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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斩月行动似三十二——十五…(1 / 1)

舰上时间,十五点三十五分。

“朝歌”号上大型机库,编队中仅最后一架瑶兰级战略轰炸机,停靠在停机坪中。

而“朝歌”号舰长盛登云,连同副官,则亲自乘坐栖舱电梯来到了大型机库。

舰上最后的两枚聚变核弹头,也要用于战场,正在装填上一架战略轰炸机。

机库大门打开,一阵温暖的热风涌来。

大型机库平台,在整艘重型护卫舰战舰的中部的十二至十七层,占据着这些甲板数千平方的长方宽大空间。

这里,也分为数个分工明确的作业空间,不同的平台有不同的职能。

从最上面一层的电梯大门入口平台,如阶梯般向前延展,直到最

因而,盛登云每次来,都有一种登高望远,阅览山河的感觉。

举目望去,从脚下到远处平台尽头,共有四百米长,机工技师们在其中忙碌的身影,像是一群蓝色的行军蚁,行走于金属森林。

时不时,还有些穿着黄衣的工程师,以及白衣的勤务官穿梭其中。

盛登云背着手望了望,便继续迈步,走到面前一处自动扶梯,开始下楼。

期间乘向上扶梯到电梯平台的官兵们,同盛登云会面时,都行了个礼。

“舰长好。”

盛登云点头回礼。

到了最

盛登云快步走向停机坪上的战略轰炸机。

在最高处时远处看着战略轰炸机很小,近处它那庞大威武的体积却很直观。

瑶兰级战略轰炸机,是新代星际轰炸机,可以在大气层和宇宙空间中飞行,全长六十五点四米,全展开翼展一百七十米,重两百零五吨。

它是真正的国之重器,破军焚城,摧枯拉朽。

光是人站在那机身起落架轮胎底下,都没轮胎高,看起来十分震撼。

此刻,这唯一一架轰炸机,正叠起机翼,小心翼翼装填着那两枚放在运输车上的核弹头。

负责装填作业的工程师,回头看见盛登云走来,便小跑了过来。

“舰长,这是我们最后的两枚标准当量的聚变核弹头,我已经卸掉了两个基数的航天导弹,腾出空间。”

工程师低头,一边翻着手里的纸质方案,一边指着上面的内容。

怕舰长看不清楚,工程师又取下夹在右耳上的签字笔。

随之用签字笔,在相关事宜上画了一道圈说道:

“舰长,这些请您过目。我们已经例行同飞行员说明了注意事项和合规操作,核弹头还有六分钟左右就可以装好。”

“好,很好。”盛登云满意点头,而后站在飞机机头下方。

在盛登云看来,这瑶兰级战略轰炸机的外形设计,优雅之中,彰显着桀骜不驯的暴力美学,堪称完美,精准戳中他的美感。

在照明灯下,战略轰炸机那流线型机身泛起辉光,绵延起伏的曲线,就如同流影柔纱后,沉睡美人那副白皙如脂的酮体,令人心神不舍。

盛登云抬手指招呼副官说道:

“副官,通知指挥部,让这些轰炸机装填好后,立即按计划安排起飞!飞行员呢,他们怎么还没过来,差不多也要到准备时间了吧。”

“舰长,原来的飞行员开不了了,我已经从商洛号上调人了,他们正在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盛登云眯起眼看着副官。

“后续的炮击中,新的伤亡名单,就有这个飞行乘组,这三个人中,一个人受伤。”

“朝歌”号重型护卫舰,从第五轮,一直到第十一轮后。

炮击停止,一共有十六个人死亡,十人受伤。

副官调出了战损名单,从多名伤亡者中,其中显示出,这一名轰炸机飞行员的信息。

他在敌巡洋舰攻击的第十轮炮击中,被冲击波削掉了右臂和右腿,正在急救室中抢救。

“新乘员大概多久?”

“穿梭机调令,最快来回也要两小时。”

“副官,那样就太延误战机了,能不能再找其他飞行员,或者干脆少个人也行。”

副官摇摇头说道:“舰长,这玩意儿可不是砍柴挑水,怎么喜欢怎么来。三人乘组是硬性要求,而且不是谁都能开得了。”

听到副官这么说,盛登云叉腰叹气。

“哎,真烦人,怎么这时候受伤,关键时候命这么背。”

“舰长,没办法,我们其他的轰炸机,都在行动中都坠毁了,还是被同一架敌人的三角战机。”

副官说的,是那架绿光三角战机。

战略轰炸机两个中队二十四架,其中二十架都被它击沉了,顺带还有十六架拦截它的战斗机。

绿光三角战机,现在在华夏飞行员中闻风丧胆。

它宛若死神过境,屠杀收割,无人匹敌。

“二十架沉了,那不是还有四架?”盛登云问。

工程师接话了,他指着面前这架战略轰炸机,对着盛登云和副官说道:

“剩下四架能用的零件都已经被拆了,修成了咱们面前唯一能用的一架,舰上比不过军工厂,我们尽力了。”

工程师摊手。

盛登云和副官,面露难色。

“两小时,都够我洗个澡吃饭睡觉了,咱们还是回舰桥吧。”

盛登云和副官,无奈离开了大型机库。

与此同时。

舰上时间,十五点三十五分。

“朝歌”号医疗急救室。

急救室门口的红灯熄灭。

瞿灵从繁重手术中结束。

她疲惫走向洗涤台,将满是鲜血的医用乳胶手套摘下,又摘下口罩,丢进垃圾桶中。

流水声哗啦响,水流汇在她那捧起来的手掌,又从指缝中流下。

瞿灵甩甩手心,又抹了抹脸上的汗水,顺势擦掉身上白衣溅到的血,走出了抢救室。

而身后的无影灯下,数小时抢救失败的飞行员,因失血过多已经死亡。

那具盖着血迹白布的尸体,其右半边身子连同手臂大腿都被削去,在两分钟前刚刚停止了最后的肌肉痉挛,心率彻底变为了零。

医师正在做最后的死亡登记,他手中拿起签字笔,轻盈书写,随后转头将账放在了一旁台上。

沉默间,瞿灵感到身后脚步声临近。

她回头看了一眼,跟医师点点头,便让出了洗涤台,走出了急救室。

人影散去,瞿灵张开双臂,舒服伸歌大懒腰。

瞿灵四处张望,没看到武姬。

正当瞿灵返回护士站时,她看到了一旁角落抱膝武姬。

与瞿灵那看似轻松的表情不同。

那是惊魂未定的武姬。

瞿灵跑了过去,开心挥手。

“武姬,我结束啦,我们可以回房间去了。”

瞿灵笑着抱武姬,将头埋在她的胸口,绵绵软软,芳香得像阳光晒过的枕头。

两簇短辫,俏皮摇晃。

“哇,武姬,你胸围大,腰竟然好细!身材真好!”

瞿灵抱着武姬的腰,宠溺抬起头,露出一脸痴痴坏笑。

但,武姬却眼神呆呆的没有接话。

平日里,可是会羞怯脸红,讨厌的要死。

于是,瞿灵眨了眨眼睛。

“快看!武姬!我给你做了什么!”

瞿灵笑着,又从兜里拿出了一只粉色小纸鹤。

瞿灵拉着武姬的手,将小粉纸鹤,放在武姬的冰冷手心。

“哼哼!这可是本姑娘亲手做限量版,全华夏都首屈一指的折纸大师!我还会叠其他好玩的东西噢!都送给你!”

瞿灵揽着武姬的手,脸凑近兴奋说道。

但是粉色纸鹤,从武姬的手中落到了地面上。

瞿灵只好捡了起来,又放回自己白色护士服兜里。

“好啦,你个笨蛋一生气又不理我,我工作也会忙的嘛,我知道你一个人孤单,所以快快就出来了。”

瞿灵牵起武姬的手,捧在自己脸上,试图温暖。

“武姬,宝贝,不会有事的,好吗。”

但是,武姬却木木抽回了手,迟钝在原地后,呜咽着跑开了。

瞿灵呆着眼睛,则久久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啊……”

瞿灵低下头,脸上划过泪水。

“我,我都已经……我都已经很努力很努力,不想这些事情了……呜呜呜……”

瞿灵嘶哑声音颤抖空灵,她拼命想止住悲伤,手不停来回擦着眼泪,但泪水汹涌,哭泣不止。

她感到像是全身浸透了决堤的河水,心跳也变得冰冷,孤独和虚弱感,从身体每个毛孔中溢出。

她泪眼婆娑,咬着嘴唇,望着武姬刚才跑开的方向,但武姬却没有回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不要……不要……明明这种事,我也不想的!我想救人!我真的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呜呜啊啊啊……呜啊啊啊……”

瞿灵最终像小孩子一样,伤心哭出声,捂着手跑回了自己房间。

心里下的雨,使奔跑的视线模糊不清。

瞿灵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数小时前。

“朝歌号”重型护卫舰。

很快,第四轮敌人炮击来袭,这次共有三发同时击中舰体。

战舰舰身在痛苦的震荡中发出金属扭曲的嘶鸣!

人们相安无事,全舰连受伤的都没有,于是庆幸祈祷。

就连瞿灵也真的开始侥幸,大家运气很好,一定都会没事的。

但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

深渊总是隐藏在平静表面之后。

瞿灵把自己关在房间,抱头痛苦,翻涌那段触目惊心的回忆。

即便面朝敌人的一面,最外部通道和舱室已经禁止使用。

即便发布命令,冲击波次预测警报都会在每隔一段时间后就会响起。

即使所有人都藏好了自己,在踏踏实实的防御背后,做好了避难准备。

没人会想过自己会死,谁都不会。

甚至瞿灵还记得,武姬那时还在笑,地板说晃得好像湖上的春游游船。

二人的嬉笑。

这一切,直到第五次炮击为止。

直到第五轮炮击开始,第一位遇难者出现了。

炮火,是无情蛮横的。

它贯穿

了坚固的精钢护甲钢板,贯穿了舱室,贯穿了躲在铜墙铁壁后面的柔软人体,也贯穿了生命。

一次无比剧烈的冲击以来,穿透了三个舱室,砸穿了那份确凿的踏实。

减压警报响起。

舰上广播,有人罹难。

那时。

瞿灵嘱咐武姬一定要呆在房间,随即便一路奔跑,来到了被炮击的位置。

却只发现,空气泄露,减压隔离气密门正在落下。

但只是一眼,就足以在见证者心头刻下永恒恐惧。

在那被炮弹穿透的位置,钢板像是麻花一样被粗暴卷起,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隙!人体残肢组织裹挟衣服碎布,爆浆般呈喷射状散布四周!

那些崩飞的金属碎片像是炮弹,密密麻麻,嵌入四面八方的墙壁!天花板还有粘稠的血柱顺着墙壁流淌,有乌黑的长发凌乱,浸在地面血泊中!

瞿灵,目睹后,在生理极度恐惧下,头晕目眩,灵魂惊厥颤抖!

她恍惚的退步,却发现身后有人。

武姬,不知何时,也在自己身后。

她也看见这一幕。

武姬紧攥的手心中,还拿着自己准备好要派上用场的绷带卷。

绷带卷掉到地上,武姬人也随之昏厥跪倒。

武姬的世界,在那一瞬间,崩塌了。

瞿灵,用肩膀靠扶着昏厥武姬,吃力离开。

随后,便是无止境的手术。

手术更令人绝望。

这十六个人,只有五人当场死亡,剩下有十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死的。

他们都是经过瞿灵的手死的。

不曾想过,目送太多生命也是罪,是会冠以藐视生命的罪。

那是众生之间无法被洗去的自责之罪。

作为护士,瞿灵深感而悲。

但无人顾及,更痛心疾首。

她既明白理解又难以释怀,武姬选择离她而逃的原由。

作为普通人,在战争中,本就是没有选择的。

五分钟后。

瞿灵,轻轻拉上房门,她的手上缠着绷带,哼着小曲。

她再次回到了护士站,脸上浮现灿烂微笑,准备前往下一场手术。

瞿灵房间中成像镜被砸碎,玻璃碎片遍地狼藉,血迹顺着镜面流淌。

与此同时。

舰上时间,十五点三十五分。

宇宙空间。

窗外是一片黑暗,但其上有璀璨星空点缀。

在驾驶舱静静等待新命令的阿宁,此时目不转睛,收取着舰上的加密短讯。

短讯通常都是一些舰上新战场状态,和任务关系不大,只是帮助远在外部的飞行员闲暇之余,了解舰船情况。

他不断盯着一行字。

“舰上阵亡十六人,受伤十人。”

十六个人阵亡。

十六个人。

“朝歌”号全舰有三千二百零七人。

噢对。

还有十个人受伤。

减去十六个,再减去十个人。

那“朝歌”号还有三千一百八十一人。

一个人还活下来的概率,那就是1/3181。

应该不会有事…吧。

阿宁双手托着后脑勺,双脚则抬放到了驾驶仪上,半躺浮在座位上。

他视线遥望,驾驶舱外是彼端星云翻涌,星光很美

但他的心是满的,因而装不下这些绝世风景。

他明白,一旦静下来,有什么东西又重新占据了他内心的高地。

担忧牵挂,在心头嚣张地摇旗呐喊。

他的表情凝重,长叹一声气。

尽管他知道不会那么倒霉,但那种心底巨大的不安感,让他开始不停幻想可怕的事情。

甚至,他觉得如果哪怕仅仅只有一个死者,那也有可能会是她。

命运,谁也说不好。

阿宁抬起手,从夹层中抽出签字笔。

阿宁,不知为何,望着签字笔出神,他觉得手中的东西很陌生。

此刻。

原来三架战斗机组成的小队之中,只剩下两架战斗机,如两条小白帆,随波逐流飘荡在银河系的星海中。

二号机在之前偷袭战斗中已经被击毁。

一号和三号机,静静在部署点开启可见光屏蔽隐身。

四周,是沉默的寂静。

阿宁手指夹起笔,而后拿起任务书,翻动书页,最后找了一面白纸空白处。

他开始用膝盖顶着任务书,专心致志画起画。

他勾勒着一个脸庞。

“画太胖了,武姬脸哪有那么圆,应该那种带点小肉感。”阿宁笑着。

于是又划线擦掉,重新划线。

在勾勒武姬嘴唇时,阿宁止住笔尖。

“要是那时候犯浑一点就好了,我是真他妈怂,后悔没亲上去,真傻啊我。”

阿宁拍头懊悔。

阿宁回忆,武姬妩媚的皓齿樱唇,一笑生花。

那仿佛世间最美味的甜浆蜜露。

他一边画着,一边开始粗暴地放飞思想缰绳。

任由随心驾驶列车,在铁轨上自由横冲直撞,燃烧着,幻想着香艳又芳心纵火的一幕又一幕。

武姬皮肤白而细腻,柔情似水。

阿宁嘴干舌燥,热情似火。

手中画到一半,也不画了。

但最终。

他还是收回了邪念。

他看了一眼画的头像,泛起微笑。

随之把画叠起来,打开座位旁收纳盒,找了一份空的信笺塞进去。

“想不到我这么看淡的人,变得会重情了,呵,真是稀奇。”

而后。

在侦察机的情报反馈中,小队在雷达图像见到了他们的目标。

那是一架高速飞行的敌人侦察机。

它狭长而又巨大的机身,正独自穿行在星间。

阿宁热血沸腾,眼神如鹰。

而同时,侦察机预警,更多目标的现身情报涌来。

二十六组各个分散的小队,此时隐蔽在广袤星空中,注视战场。

“重复,编队零七,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零八,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一,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四,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十六,确认目标。”

“重复,编队二十,确认目标。”

……

反击行动继续。

截杀捕猎开始。

舰上时间,十七点十分。

盛登云端坐在舰长座位,屏气凝神,望着星图。

一架隐形的瑶兰级战略轰炸机,从“朝歌”号电磁弹射平台上

起飞。

它携带着两枚聚变核弹头,隐形之后,消失在星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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