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的出身,嫁给傅慎言,是我毕生的福气,即便我知道他对陆欣然不一样,雷声大作的夜晚,他听到雷声,半夜醒来担心陆欣然害怕,开几个小时的车去安抚她,那个时候的我,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羡慕,我也怕雷声闪电,可我不能给傅慎言打电话,因为我知道他有要守护的人,所以我只能自己蜷缩着身子熬过那些电闪雷鸣的夜晚。”
这些日子过去,像是一段老旧的录像,被清晰的刻在了硬盘了,不曾提及,便形同遗忘,一旦提及,便觉得苦涩疼痛。
回忆的意义,大概也是如此。
沈钰要开口安慰我,但目光落在我身后,微微顿了顿,便什么都没说了。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回头,确实是傅慎言,他目光浅淡带着浓浓的晦暗不明。
沈钰起身,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四季跑到院子和雪球玩,偌大的客厅,留下我和傅慎言。
我回头,低眸看着手中的手机,刚才那些话,我不知道他到底听了多少。
不由微微叹气,不再开口了。
肩膀一暖,身上被他盖了外套,“京城已经入了冬,记得穿厚一点。”
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透着磁性撩人的声线,迷人得几乎致命。
我点头,抬手拉了拉衣服,见他不知从何处拿来的烟蒂点燃。
我下意识的蹙眉,看着他优雅的将烟蒂含入口中吸食,不由想,有多久我没用看见他抽烟了。
傅氏这一次的事情,似乎挺大的。
“不知道明天会不会下雪。”我开口,打破了气氛的沉寂。
他长长的吸了一口,将烟蒂夹在修长的指尖,瞧着格外优雅。
“晚上我陪你看雪。”这话,听着虽然莫名其妙,但却是莫名的欢喜。
生在南方的我,见过雪,却是没有见过雪花覆盖平地的场景,想来应该是极美的。
我起身,走向他,嘴角带了笑,“好啊,从小到大我可以从来没有通宵看过雪景呢,想想就有些激动了。”
他回眸看我,鼻息间染了烟草的气息,闻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香。
不想让香烟熏到我,他将指尖的烟蒂挪开了些,“沈姝,不想见的人,可以不见。”
我微微愣了愣,抬眸看他,撞入他深邃的黑眸里。
余光瞟见他手中的星火,不知道是处于什么样的心情,我抬手,从他手中拿过烟蒂,放在口中浅浅吸了一口。
只觉得浓郁的香烟有些呛人,不想闻着那么香,好在没有抢到,只是熏得难受。
“胡闹!”他开口,将烟从我手中接过,掐灭后丢入垃圾桶里。
黑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有些昏暗不明,“如果心情心情不好,可以朝着我发泄。”
我浅笑,不由摇头,“傅慎言,我困了。”真的困了,人心里压了太多的事,所以活着都觉得苦楚和压抑。
他将我搂在怀里,手臂用了力,我整个身子被他搂着,有些疼痛,是心口的疼。
“初见她的时候,我心里是欢喜的,我知晓这世间的缘分,那时我想,一个女人到了她那样的年纪,还能那样优雅美丽,真的就是上帝的恩赐,她为了陆欣然伤害我,在仓库里我一点一点的感受着孩子的死亡,那时候我是恨她的,我发誓,若是我能活着,我要她体会比我孩子疼十倍的代价。”
提及孩子,心口的疼,便越发泛滥了。
我顿了顿,抽了口气,强压着心口的难受,“可我没想过,最后我的代价也不小,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从未相识过,我不曾嫁给你,也不曾去到江城,一辈子未曾相识,兴许是人生一幸。”
身子被他搂紧,我能感受到他的疼苦,心口的疼越发翻涌得厉害了。
他的气息微微粗重,是压抑情绪的象征。
我继续开口,像是被操控的木偶,“四年前我离开这里,那时我想要恨你,甚至想过,这一生都要离你远远的,离开我身边的所有人,同我出生时一般,被抛弃活着抛弃所有。”
“人生哪里能随意如愿,在淮安遇见你,我竟发现自己已经恨不起来了,心里挤压了多年的怨恨,连发泄都成了奢侈,我知道,我若是不能恨你,自然也不能恨她,她是我母亲,逃避不了的事实,无论是多大的阴差阳错,最后这一切疼痛我终究是要平静的承受。”
我把所有的怨恨和疼痛都积压下心口,任由它们随着时间疯狂生长。
我知道,所有人都希望我可以把从前的事情释怀,然后重新开始,可埋在土里的绝望,迟早会随着怨恨的灌溉滋长。
傅慎言说,“四年前,你离开我回到冰冷的别墅里,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总会觉得格外的空寂,有时候半夜醒来听到孩子的哭声和你的疼痛声,我像是被人死死掐住了脖子,几乎窒息,后来陈毅让我搬出去住,可我不想离开,房子里虽然空寂,但至少还有你的气息。”
他说,“沈姝,我们都是灵魂破碎的人,即便是断了线的风筝,要飞也是一起缠绕在一起。”
我仰头看他,见他目光异常柔和,“这里。”他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的心口上,声音低沉,“除了你,从未有人踏足。”
我抿唇,长长抽了口气,察觉不该沉溺在过去的泥泞里不出来。
直起身子,我开口,“傅慎言,我想要静静。”
突然发现,我不能怨恨,不能怨恨林菀,因为她是我的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错的开始是傅慎言。
如果一开始回到莫家的不是陆欣然,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陆欣然是无辜的,林菀是无辜的,就连傅慎言都是无辜的。
每一个的出发点都是因为爱自己在乎的人,所以最后即便每一个人都伤痕累累,但是都没用办法恨起来。
傅慎言还想说什么,被我推开,这些过往是不能细究的,一旦细究,你连怨都不知道改怨谁。
回到卧室,我将卧室门反锁,隔绝了我和傅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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