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说你呢……”
忽地对上一下子蹦出来的人影,青鹿脑子里想的都还是些别的东西。
还别说,这小傻子长得还挺白净的。
有糟糕的片段开始在盛霂的脑海里循环播放,疼得她伸手捂住了脑袋。
不属于她的大量记忆在一瞬间涌入识海。
被殴打的,被排挤的,被嫌弃的,被辱骂的,以及,遮掩下的累累伤痕。
极端的痛楚下,盛霂想也没想便伸出了拳头。
先倒下的终究不是她。
一大群人从石堡内涌出,见着最前方熟悉的紫衣身影,与记忆里的相比照,该是井与岩的母亲、祝山部的族长夫人,烟。
盛霂想了想,刚刚那一拳,她真的只用了一点点、一点点的力气。
嗯,是那样子的没错,她发誓。
人应该是没有被打出问题的……应该……再保险一点……
于是在众人快要接近前,岩眼睁睁看着自家弟弟眼睛一闭、腿一蹬,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正欲伸手接住,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方才察觉到动静,烟就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这会子接住了倒下的小儿子,眼里写满了心疼。
她不动声色地捏住了小儿子的手腕,眉头微皱,作为族中的药师,粗浅的病理还是通晓一些的,然而井的脉象并无任何异常。
可瞧着井一张小脸被疼痛扭曲得不成样子,面色发白,又不似作假。
装晕这事,盛霂熟。
她对他人神识的敏锐度向来高得不像话,察觉到烟的打探,其实都不用她装的,她现在脑子里确实是一片混乱,识海表层到处都是记忆相撞后引起的风暴。
待窥见了幼子神魂处的异常,这位面容柔美的女子面色难看地站起了身,地上,大长老家的次子青鹿捂住了他的嘴,正和众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哭诉。
她什么也没说,也没理会边上像木头般傻站着的长子,抱起了幼子径直离去。
完全没能料到事情发展的小少年先是手足无措地站在了原地,随即反应过来,松开了手中的绳索,脚下生风,朝母亲的方向追赶而去。
烟的身上有着淡淡的草木香味,很是好闻,她的怀抱也又轻又软,是让人安心的感觉。
盛霂能感觉到这位所谓母亲大人带着她进了石堡后不断向上行进,身侧的温度骤然低上不少,最后停在了一个满是药香的地方。
烟似乎将她安置在了床铺上,身下的软垫有着很明显的肉桂香味,她闭着眼,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一边梳理着脑海中纷杂繁乱的记忆。
耳边传来了瓶瓶罐罐的碰撞声,或清脆,或低沉。
“母亲大人,弟弟这是怎么了!”岩声音中的慌乱感显而易见。
盛霂翻拣了一番井的记忆,他的这位哥哥,身为一族之主的长子,天分很是不错,早早地就引气入体了。
“十岁,风灵根,练气九层,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啊。”
不过她也不差,八岁的练气境十层,虽然好像有点水份,但和一群练气初阶中阶的小豆丁比,那还是很行的!
天才两个字,不用她再重复了吧。
至于边歧那种只用一年便练气圆满进筑基的,属于老天追着喂饭吃,完全没有可比性。
就是不知道怎的,岩明明背着个别人家孩子的模板,却混得有点差——爹不疼,妈不爱,性格又软得像个刚出炉的白面馒头。
还有个出生时落了病根的弟弟,比之常人看起来痴傻了几分,再加上父亲不在,母亲孱弱,他一个人需要照顾一家子。
是的,没错,祝山部的族长,在井出生后没多久就不见了踪迹。
烟对外称道,是去给幼子寻药了。
大部落的规矩,要想在族内生活,那就得为族里做出一定的贡献,这个规矩对所有人都适用。
祝山是大部,人口众多,强大的战士固然多,可老弱幼的数量显然要更加多,附近的土地贫瘠,族人的食物还是得通过打猎这一古老的方式来获取。
在这个与妖域接壤的危险地带,总不能指望他们自己上阵讨口饭吃吧。
所以,族里为战士们提供修炼资源,等到他们成长起来,实力越强、地位越高,他们需要付出的回报就越多。
丈夫失踪后,烟作为族里的药师,为族中炼制丹药的数目翻了个倍,勉勉强强能抵上丈夫的那份缺,再加上偶有传回的讯息与托人捎带的灵植,族中众人倒也不能对母子三人如何。
她依旧是地位尊崇的族长夫人。
可伴随着长时间的过度劳作,烟的身体情况是每况愈下,终是撑不住。
那一年,岩六岁,距族长父亲消失、弟弟出生过去了正好两年。
他觉醒了风灵根,正式踏上了修行之途,接过了母亲肩上的重担。
“我一时之间竟分不清,这算是逆袭型主角模板还是虐文模板。”
盛霂想了想,结合前面所见的长大的岩,幕后反派型模板的可能性也是极大的。
一想到记忆中被殴打的片段,她就觉得牙疼。
纯粹是给气的。
兄长大半时间不在族内,母亲又卧病在床,按理来说井这孩子就该老老实实呆在家中哪儿也不去。
爱往外跑也就算了,还每次都跑到犄角旮旯里。
出门被发现了,又少不了被同龄人一顿欺辱。
一开始只是言语上的辱骂,后来愈演愈烈,明明身怀巨力,也从来不晓得还手,纯纯被动挨打。
盛霂通过井的记忆,能明显感受到这孩子绝非痴傻之辈。
屋内的肉桂香味愈发浓郁,仔细嗅嗅,似乎还夹杂了些许幻璃草的香味。
幻璃草作为一种针对神魂的灵植,本身的香味浓郁,致幻能力极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麻痹人的痛感就是了。
“你们又去崖边了。”
烟的声音中满是疲惫,没有理会长子的发问,“井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幼子天生有缺,她的心神自然是更多地维系在了井这一边。
“母亲大人,我没有……”
岩呐呐道,往后退了一步,真的,他没有不懂事。
他就算能发现弟弟是什么时候跑走的,他也拦不下人,这话他敢说吗?
盛霂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心情不太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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