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亲王谋反一事,被皇上以雷霆手腕迅速镇压下去,京城看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模样。
淳亲王自刎谢罪,子嗣被判斩立决,女眷被皆数发配漠北。一时间李家二房的事儿,早已被百姓忘在脑后,酒馆茶肆里,说书先生又绘声绘色说起这一段轶事。
李太微在昌平候府足足养了五日的伤,待身子能挪动了些才回的相府。
芳菲苑里,昭和与李老夫人刚得了消息就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
昭和是前一日刚从李相口中得知李太微在陆候府上养伤的事,急的眼泪直掉,一宿没睡好。见李太微清瘦了一圈儿,眼眶就又红了几分。
“阿娘,你莫担忧,女儿这不是好好儿的?”
李太微见昭和又要哭出来,生怕这事儿惊动了尚不知情的祖母,忙出声安慰道。
昭和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平复了好一阵才道:
“你也真真是个胆子大的那样凶险的时候,你竟也不顾着些自个儿”
“你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你叫阿娘与你爹爹怎么办”
李老夫人听说了那一日李太微舍身掩护长平的事儿,心中也是后怕的紧,攥着李太微的手,一个劲儿道:
“咱们李家子孙忠勇,微姐儿也是巾帼不让须眉这事儿陛下虽不能明赏,却是叫皇后娘娘送了不少赏赐下来”
“可你娘说的有理,凡事也得顾着些自个儿咱们李家可再不能少了谁”
李太微也晓得那日凶险,若不是陆萧来的及时,她只怕早已见了阎王。
“祖母宽心,那日也是事急,再说也怪孙女不会骑马,否则也不能受了些轻伤”
李老夫人又将李太微的伤势仔细问了一遍,见她气色瞧着还算不错,这才放下心来。
昭和却是晓得李太微伤在背上,待李老夫人走了,才叫念夏伺候着,执意要李太微解开了衣裳,让她看看伤势。
李太微拗不过她,只好顺从的褪了衣裳,看着雪白的后背上映着大片青紫,昭和眼泪陡然落了下来。
“怎么能伤成这样?淳亲王那个混账这么轻易叫他死了,真真是便宜了他!”
李太微见昭和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忙劝道:
“这淤青看着吓人,其实并不严重,太医说今日已能下床走动,再养个小半月便什么也瞧不出来了。”
田妈妈与金嬷嬷也红了眼,道:
“幸好没伤着骨头,郡主这伤可得仔细养着,莫要日后落了病根儿才好。”
昭和忙叫金嬷嬷将太医说的仔细记下,又嘱咐念夏将李太微近日需忌口的知会膳房一声。
“郡主!”
门外大福欢欢喜喜的唤了一声,念夏去开了门。
李太微才穿好衣裳,大福就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住,碰到李太微背上淤青,顿时疼的她龇牙咧嘴的。
众人惊呼起来,忙将大福拖开。
昭和吓的冷汗都出来了,才要开口训斥,就听李太微忍着疼,苦笑道:
“无妨无妨你手上这伤可还要紧?”
大福这才明白李太微伤在背上,忙规规矩矩站好,给李太微赔不是道:
“奴奴婢是见着郡主太高兴了方才可弄疼您了?”
“奴婢的伤不打紧,就是擦破点儿皮皇后娘娘赏了上好的金疮药,一点儿都不疼了娘娘还赏了奴婢好些名贵的首饰”
李太微这才笑着点头,道:
“那日是你以命相护,娘娘这些赏原就是你应得的,你可得收好了,以后添在嫁妆里定能叫不少人眼红”
大福憨厚的笑起来,道:
“二公子说了,这些首饰能换不少好吃的奴婢想过了,先挪一半儿出来,把京城里好吃的都吃一遍再说”
众人一听这话不由笑出了声,昭和也是无奈的看了大福一眼,道:
“这倒真是个想得开的”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脚步声。
念夏去开了门,唤了一声“大少奶奶”。
赵氏立在李太微门前,却是不肯进去,叫丫鬟将炖好的鸡汤递到念夏手里,神色尴尬道:
“我这身上带着孝,就不进屋了,劳烦姑娘替我将这鸡汤送与郡主。”
李太微一听是赵氏,忙圾了鞋叫田妈妈搀扶着出了内室。
“大嫂来了,快进来坐。”
赵氏见李太微清瘦了不少,眼底就露了担忧,却依旧不肯进门,立在门前道:
“我就不进门了,郡主伤在何处,可要紧?”
言罢,见昭和从里屋出来,赵氏忙朝昭和行了大礼,唤了一声婶娘。
昭和颔首,目光落在念夏端进来的那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上,与赵氏平和道:
“侄媳妇有心了,你自个儿尚怀着身子,可得顾及着孩子。”
赵氏感激的福了一福,道:
“多谢婶娘挂怀,前些日子金嬷嬷送了不少补品来,侄媳惭愧,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赠与婶娘与妹妹只在闺中时,这炖汤的手艺尚得过嫡母几句称赞,一会儿三妹妹尝尝可还喜欢。”
李太微笑着应下,问:
“我二哥的伤势可大好了?四妹妹呢?”
赵氏闻言,脸色白了几分,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昭和,道:
“小叔养了几日伤,眼下倒是不打紧了,再过几日便能入学。不过小姑她瞧着不大好”
李太微与昭和对视一眼,问赵氏:
“四妹妹怎么了?可是身子不好?叫太医看过不曾?”
赵氏有些为难,可也不好瞒着,硬着头皮道:
“小姑自婆母过世,很是伤心了一场,自此精神就不大好,整日不出屋子,就连性情也变了许多”
“夫君放心不下,请了几回太医,可可都叫小姑拿杯子砸出去了”
李太微瞧赵氏脸色有些不对,蹙着眉问
“她与你动手了?”
赵氏一凛,忙道没有,可身后的小丫鬟却急声道:
“怎么没有?大少奶奶昨日险些被四姑娘推倒了还是二少爷在跟前拦下的”
赵氏白着脸忙斥道:
“香菱多嘴!”
昭和闻声脸色就沉了下来,道:
“你尚怀着身孕,她竟敢朝你动手?她莫不是魔怔了!这事儿瑞哥儿可晓得?他怎么说?”
赵氏眼眶立时有些微红,垂首攥着帕子道:
“夫君近来忙碌这事儿我尚未与他说起”
李太微绷着脸,想着那日李瑶来她屋里砸了屏风,眼底就拢了戾气,与赵氏道:
“嫂嫂先回房歇着,这事儿我回头与大哥提一嘴,四妹妹若是生了心病,还是不宜拖着,得趁早叫太医看了才是”
赵氏点头称是,才叹了一声,便听得身后急匆匆的脚步声。
“大少奶奶不好了四姑娘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