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1)

那日黄昏暮色中的匆匆一别宛若梦境,后来的奚蕊再也没有见过祁朔。

对面徐家铺子也因着以朱砂掺色一事损了名誉,反观底蕴颇深的崔家倒是又被人提起做了对比。

就在奚蕊以为一切会逐渐好起来时,大批官兵忽然包围了崔府。

大门被暴力踹开,崔家仓库中他们翻山越岭带回的原料皆被拖出,甚至不由他们反应,崔平崔越等一众崔家男子便以偷窃之罪被不由分说地带入大牢。

而那报官之人正是对家胭脂铺的徐掌柜。

意外来得太快,男子皆被关押,崔家顿时失了顶梁柱,只剩下一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人心惶惶。

崔老太太到底是见多了风浪,很快便冷静下来准备证据公堂对簿。

奚蕊瞧着变故横生,那知县竟然仅凭对家胭脂铺子掌柜只是哭喊几句便下了抓捕令,他们处境委实艰难。

丹阳县衙。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可那树下灯头却是不一样的靡靡之音。

银镶金镌的檀木轩窗上,映着舞女摇曳身姿,鄙俚浅陋的调笑意淫从门缝窗边时断时续飘出。

丹阳县令大敞着双臂搂着两位花楼女子,沾染了脂粉味的酒水一杯杯下肚,圆润肥硕的面颊因着笑容堆起层层褶皱。

下首坐着的正是那崔府对家胭脂铺子的徐掌柜,他笑得谄媚,见着县令杯中见底立马使了眼色。

“大人,奴家给您斟酒。”红衣女子会意颔首,媚眼如丝,她伸出纤细藕臂,窈窕身姿若有若无地触碰他的身子。

县令眼睛都瞪直了,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徐掌柜试探问道“大人,我听说管爷为了崔府的表小姐自戕了?”

听言县令先是迷茫后又面露嫌恶。

对于这些下人的死活他向来不甚在意,死了便找个地方埋了便是,大约是管二死因太过荒谬,才让他留了些印象。

“为女人寻死腻活,没用的东西。”

徐掌柜赶紧点头称是,只是心中却腹诽着这县令蠢笨如猪。

那日听着旁人讲管爷在院中上吊,还留下类似惊了神妃仙子,活着毫无意义之类遗书,他便觉事有蹊跷。

管爷他何尝不知?收‘孝敬’银子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可丝毫看不出是个会为女人自寻短见之人。

但这些也同他无关,他在时丹阳所有生意人无一不厌恶憎恨,现下死了只差鸣炮欢呼了。

徐掌柜见时机差不多,适时唤过小厮奉上一金镀紫玉匣子。

县令扫过一眼便了然,当下游离不舍地又摸了两把身侧女子后便遣退了去。

“大人,这是小的一点心意,望大人笑纳。”徐掌柜双手呈上,“明日”

县令手指一拨,明晃晃的金色让他眼前一亮,他露出抹极有深意的笑意“本官定是秉公办案。”

徐掌柜闻言笑得愈发讨好,又唤人上了几坛好酒。

崔家不明事理,看不懂人眼色,但总有人看,若能扳倒崔家,徐家便能取而代之,届时那些崔家积累的人脉在寻不到下家时必会来找他们。

再加上上有高官庇佑,日后何愁行事?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崔府诸人便再天蒙蒙亮中穿戴整齐。

今日是开堂公审之日,奚蕊扶着崔老太太上了马车,各位表嫂嫂留在府中看顾幼儿,三位舅母则跟随其后。

她们到时县衙已是人满为患,崔家作为丹阳县百年世家,被判偷窃自然是引起了众多人的围观。

崔老太太步伐沉稳,一步步迈向公堂之上,另一侧则是那徐家掌柜。

明堂两侧衙兵高呼‘威武’二字,厚重又庄肃。

丹阳县令执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高唤了声带犯人。

铁链拖动声由远及近,奚蕊望去便见三位舅舅及几位表哥身戴枷锁,满身伤痕,连带出一串长长的血迹,想来是在狱中没少受折磨。

就算是做足了心理准备,身后的二舅母与三舅母还是捂嘴转过了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在那里的是他们的丈夫与儿子。

也幸亏表嫂们没来,若见此景说不准会有什么混乱。

“徐掌柜说他们店铺丢失的几箱干花原料皆在你们仓库找到,如何解释?”县令头顶乌纱帽,睨视奚蕊等人。

奚蕊扶住崔老太太的手掌收紧,也知今日重点,当下平复几口呼吸便将这几日来收集的证据呈上。

县令随意扫视两眼便置于一侧“这些通关文牒又能说明什么?”

崔老太太沉声“单靠通关文牒确实不能说明什么,但下方皆是我崔家来往购置时的凭证,大人若仔细比对便能发现那日查验的货物都可寻到。”

县令为难道“你们若是后加上去,本官也不可能去这些地方一一核对不是?”

偏袒,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

崔平气不过挣扎着要上前却被身后衙兵猛地一脚踹向地面。

徐掌柜得意上前抱拳躬身“老夫人说得这种凭证我们徐家也有,那岂不是更能说明是崔家盗了我们的东西?据我所知崔家现下无法走水路,那么这些原料又是从何处运来?”

崔老太太气得手指发抖,拐杖杵地“没有水路便无法通行了吗?徐掌柜未免太过孤陋寡闻,老身经营崔家多年,天地可以为证,绝不会也不屑于做此等偷鸡摸狗之事!”

两方人马争执不休,奚蕊算是看明白了,这县令和徐掌柜狼狈为奸,无论今日他们证据多么充分皆不会翻案。

思及此,她抬眸仰视县令,突然开口“大人这般草率论断,便是我大丰的办案作风?”

啪的一声惊堂木被敲得巨响,县令斥责出声“你一介小小民女敢这般和本官说话?!”

奚蕊目光虽有颤抖却坚毅更甚“若是京都大理寺复查此案,大人该当如何?”

‘大理寺’三字一出,县令面容微僵,随即又恢复正常,轻蔑道“本官秉公执法,大理寺来查又有何妨?”

她当自己有多大面子?还妄想惊动大理寺?

“蕊蕊?”察觉到她的意图,大舅母低促唤她。

奚蕊不敢往后看,她知道外祖母不喜让她爹来掺和崔府的事,可现在的情况十分复杂。

所以在大舅舅他们被抓时她便让文茵传信回了京都,倘若现在能拖延时间,等到爹爹派人前来便有一线机会。

她泰然道“希望大人在京都来人面前也能坦荡如斯。”

县令骤然心惊,随即恼羞成怒,猛地站起“小小年纪还想威胁朝廷命官?给我拿下!”

衙兵得令上前就要抓她,崔平等人目眦欲裂,被压在地上大喊“她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未来辅国公夫人,你这狗官敢动她试试?!”

一语既出,全场哗然。

“是那个前不久得陛下御赐婚约的大理寺卿之女?”

“你说的辅国公可是那个率兵直捣匈奴王庭的镇北军首领?!”

“竟然是她”

没有回应便是最好的默认,眼前女子分明是个柔软不堪的小姑娘模样,却硬生生让县令背后起了阵寒意,他犹疑不定。

大理寺卿,辅国公,若是真的,这都是他惹不起的人。

他抬手擦拭额角冷汗,再次握那惊堂木时竟是几番都没有拿稳。

徐掌柜眼见事情有变,又看着县令那般模样,心中暗骂这人胆小如鼠,脑中灵光乍现。

“没想到姑娘竟是未来的辅国公夫人,失敬失敬。”他拱手笑道,“姑娘与林公子相交甚好,我还以为”

奚蕊眉心一跳,下意识便觉不对,果不其然紧接着便又有人接着出声。

“小的先前还见着奚姑娘衣衫不整地从林公子马车上下来。”

这次开口的是那日同崔平一起去寻她的小厮,可他竟然是徐家的人。

“我上次也瞧见了,就在崔家铺子对门的茶馆二楼,奚姑娘和林公子所距极近,甚是亲密!”

话头突然转到她身上,奚蕊越听脸越白,那方被扣押的几位舅舅与表哥早已愤慨反抗,口中叫喊着他们血口喷人。

她强作镇定“大人,这似乎与今日案件并无关系。”

县令本有犹疑,却在徐掌柜眼中划过得意时瞬间了然。

是了,若赶在事成定局前趁此毁了她的声誉,大理寺卿就算来了丹阳也会受制于此,届时他再稍加周旋

思绪百转千回,瞬息间他便明白了其中利害“奚小姐,本官自然也知可你看”

县令为难地看着下首混乱,却丝毫没有要平息的意思。

“管爷不也是为她自裁家中?当真生得副狐媚模样。”

“这还未嫁便如此不守妇道,就该浸猪笼!”

“可怜我们大丰战神竟要娶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

“据说先前便是她死缠烂打,仗着父亲位高权重,陛下又宅心仁厚,这才无奈赐婚”

鄙夷、嫌恶、憎恨的众多目光交织投射于身。

奚蕊咬唇,拢在袖中的手掌攥成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也未曾察觉。

“我与林公子清清白白,你们”

忽地,外头传来阵阵铁骑踏地声打断了她的发颤辩解。

冷冽氛围骤然笼罩,议论骚动因着突如其来的军队包围戛然而止,奚蕊缓缓回眸。

在人群不自主分开而来的通道尽头,她看到身着黑金镶绣的玄衣男子负手而立,身形颀长,挺拔如松。

“林公子?”

有人认出了他。

不对,他不是林家人,他后面……后面是

“是镇北军!”

静谧之际忽有孩童惊喜出声,男子身后排列的士兵黑甲红衬,正是镇北军标识。

童声清脆,却使县令蓦地脸色发青,双腿不受使唤般战栗,浑身血肉仿若风干,透着青灰死气。

黑靴踏地声声敲击在诸人心间,男子裹挟浓重雾气的狭长厉眸扫视四周。

“拿下。”

话音刚落,身后将士应声而动。

县令惊慌失措,词不成句,身子倏得被人掣肘,头顶乌纱帽歪落,狼狈大喊“你……你究竟是何人?敢这般对本官,信不信——”

缉拿文书与将军令牌一并展开,他下颚微抬,声线凛冽如冰。

“镇北军祁朔,奉命捉拿朝廷要犯。”

最新小说: 奥特:吊打小金人,这是吊车尾? 开局被雏田通灵,猫仙人霸凌忍界 崩铁:拜师飞霄,我无敌你随意 先知足球 一统忍界你不干,忍村制度你哭啥 穿越到以SP为主的世界学校 帝王怀孕肚腹圆隆憋尿 将手脚绑上刷子刷尿孔文章 顶上我妙手回春,关你海军什么事 我上单冠军皮肤选vn关乌兹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