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默不作声的秋蝉,在夜晚高声鸣叫。林妗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林宁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
白天的时候好像感官都跟着她的处境一样迷蒙,反倒是黑夜沉沉压下来以后,有种难以言表的情绪从脚开始侵蚀上来,跟黑暗一样将她侵吞。
这情绪里夹杂着太多东西,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也有重回高中头皮发麻的又惊又喜,更多的情绪就是对陆霄的爱恋。
这时候那种伴随她多年的感情挟着不甘在胸膛里翻涌。就像刺青,刻入皮肉一般,陆霄刻在她心头。刺的时候痛,祛掉只会烧灼皮肉。
林宁从来没有想过要洗去这个刺青。林宁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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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正旺,午休过后的高一新生拖着不情愿的步伐,蜂拥而出,挤向操场。
林宁没有休息好昏昏沉沉,新班主任趁着午休发放了课本以及校训,还立了班规,絮絮叨叨了一整个午休。
黑黝黝的武警教官板着脸要求新生半分钟内列好队形,新生无头苍蝇一般杂乱走位,终于卡着时间找好位置。
林宁觉得不太妙,太阳好像容嬷嬷一样拿针刺着她的太阳穴,太阳穴扑通扑通跳。
“不知道遇到心动男孩心脏是不是也是这么个跳法”。这个时候好像只有胡思乱想才能稍微忽略太阳穴的疼痛。
“动什么动!动要打报告不知道吗!你叫什么名字!”隔壁的小方脸教官突然一嗓子,吓到了思绪乱飞的林宁。小方脸是林宁偷偷给隔壁教官起的外号,因为他的国字脸国得非常标准。
“报告!不知道!我叫陆霄。”一个男声回应道。隔壁班哄笑。
“笑!我看你们谁还笑!刚刚动的那个男生出列。”
林宁出于好奇偷偷看了一眼。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陆霄。
虽然板直地站着,却透着吊儿郎当的感觉。剑眉下眼梢向上飞。
那双眼睛突然看向了林宁,林宁猝不及防跟他对视了一眼,听到心脏有力地跳动,甚至压过了太阳穴的跳动,带动着太阳穴跳跃疼痛。
陆霄给林宁的第一次感觉就是钻入太阳穴的苦痛,后来就是漫漫三年的附骨之疽。
林宁装作不在意地转开视线,余光看见他微勾了下嘴角。
“看什么呢,隔壁有什么这么好看,还看笑了”小方脸这时突然注意到陆霄。“这么好看让你去隔壁看好不好?”
“好。”陆霄回答的干脆。小方脸被气笑了,“小于,我们班这位男生在你们班前面站会儿,这么想看让你看个够”。“是!”陆霄应得比林宁班的教官还快。
小于是林宁班的教官,休息的时候能跟同学打成一片,训练的时候铁面无私。
小于笑着调侃陆霄“我们班女孩子是挺好看的,你要来看哪个你告诉我。”
“都好看。”陆霄嬉皮笑脸回应小于。“别给我嬉皮笑脸,站好了。”
林宁觉得上帝好像不停在她眼前掀开帘子又遮上帘子,黑一阵亮一阵。
林宁撑不住喊了声报告,小于让她在一旁休息。虽然说是休息,但是她们这一片区域倒霉,这个点阴凉处都在别的区域,林宁实在是头晕目眩移动不了。
小于大糙老爷们,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林宁顶着难受晒着大太阳,林宁也没有那个力气开口。
林宁觉得这是她短短人生十几年,遇到过最可怕的太阳,她第一次切身感受到火烧火燎的意思。“猴哥西天取经还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呢,这就当是我文学感悟道路上的历练”林宁垂着头两眼放空,排解自己。
林宁觉得自己已经超脱了,已经感觉不到的太阳了,甚至生出些阴凉感。
“动什么动!动要打报告!”小于的声音把林宁不着边际的思绪拉了回来,抬头发现陆霄不知道什么时候为她遮出了一小片阴凉地。“报告,我看她快晒晕过去了。”
“那也要打报告。”“是!”
小于这才意识到要让林宁到阴凉的地方休息。“那就你吧,帮女孩子扶到那边阴凉的地方休息一下。”小于指派陆霄扶她去阴凉处。
陆霄搀着林宁的手臂,林宁不自觉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的手臂。强烈的黑白对比,以及陆霄结实的小臂。林宁悄悄红了脸,她庆幸在太阳底下红脸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林宁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陆霄洒洒脱脱地挥了挥手就回去继续站军姿了。
注意到一个人的独特以后,就很难不去留意。
后面两周的军训,除了需要动起来的训练,林宁的注意力都放在陆霄身上。
陆霄还是经常惹小方脸,每天都要被小方脸拎出列。林宁觉得小方脸应该挺也喜欢陆霄跟他扯皮,每天把陆霄拎出来也不罚体能,只是让陆霄站军姿。
为期两周的军训过得很快,林宁作为标兵领着全班在主席台前走一遭后,校长宣布军训结束。
高一一年,林宁经常在校园各处见到陆霄。奔跑着的他,投篮的他,唱歌的他…这些身影都被刻在少女情窦初开的心里。
陆霄在校内外谈了不少女朋友,林宁偶尔放学也有在校门口遇到过一两次,清一色高高瘦瘦的漂亮女生。
林宁有些沮丧,上了高中以后,贪恋零食,她的体重破百很久了。
也有值得高兴的事,托祝非的福,她跟陆霄已经是碰面会打招呼的朋友了。
后来的事情就跟现在能衔接上了。一天寻常的晚自修结束,在祝非林妗的撺掇下,林宁告白了。
陆霄是走读生,林宁在教学楼等着他从车棚推着自行车走出来,现在他车头前拦住了他。
“我喜欢你,你要是拒绝我以后就不会缠着你了。”陆霄尴尬地立在原地“对不起,我要回家了。”
林宁记不清当天晚上后面都发生了什么。路上碰到陆霄还是如常跟她打招呼。有次陆霄的朋友陈炜调侃林宁,陆霄带着几分不自在让他闭嘴。
林宁慢慢认清自己不是陆霄的取向,试着慢慢接触别人。直到约会被陆霄撞见,林宁惊觉自己一颗心全落在陆霄那里,急急忙忙分了手。林宁捂着自己一颗心,直到毕业。
陆霄去了首都大学。林宁只考了个不入流的学校。林宁在胸口的纹了一个l,女纹身师刺下的时候,好痛,大颗的泪水滚落。林宁把陆霄刻在皮肉上,这段青春苦恋刻在她骨血里。
“起床啦,今天又要迟到了我们。”林宁在林妗的叫早声中醒来。迷迷糊糊开始换衣服。
“咦,什么时候纹的身啊。不得了啊,你妈管你这么严你也敢为爱叛逆一回啊。”
林宁扫了眼胸口,瞌睡全无。鸡皮疙瘩爬满全身。这个纹身怎么会在?
林妗看着林宁的神色,叹息“唉,这么喜欢就去追吧,我跟祝非都会帮你的。”林宁爬下床。肉麻地抱住林妗:“妗妗真好。”
林妗推开她,抖了抖一身鸡皮疙瘩“再不快点,再好也帮不了你挨育才的骂。”
铃响完的最后一下,她们踏进了教室。育才看了她们一眼没说什么。两人在位置上坐下,偷偷吐了个舌头。
这时陆霄刚好从她们班经过,看见了林宁吐舌头。林宁不好意思笑笑,陆霄扬了扬眉就算打过招呼了。
林宁觉得好像有个陕西大汉在自己心脏里敲鼓。咚咚咚咚咚咚。
一个早自修,林宁状似认真背书,课桌里偷偷在写计划书。
林宁想,既然再来一次这个纹身还跟着她。那她一定对得起自己当初刺这个纹身的心意。
“太痛苦了,减肥好辛酸。”吃完午饭后林宁趴在桌子上唉声道怨。
林妗拿起林宁的目标列表,“第一条,瘦到4斤。第二条,勇夺第一。第三条,要让陆霄拜倒在我的校服裤下,哦不对,你的校服裤。”
“冲这最后一条,我也要认真督促你减肥。”
“那可不可以麻烦不要在我面前吃零食呢。”林宁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
“不行,这是锻炼你的意志,等你意志坚定了,瘦下来还不就是洒洒水。”林妗咔哧咔哧嚼着薯片。
“我才不理你,我要做练习了,做完睡美容觉。”林宁拿出午休的数学练习题认真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
午休铃响,育才走进教室让大家开始做习题,林宁就拿出小枕头小被子,舒舒服服开始睡觉。
一天很快就过去,又到了熄灯时刻。林宁想起以前躺在她收藏夹里吃灰的美丽芭蕾跟女团腿。林宁虽然都是断断续续地练,但也记住了内容。
做美丽芭蕾的时候林宁觉得自己抬不起来的腿像一条岸上扑腾的鱼,做女团腿的时候又觉得自己硬得好像七老八十的老太太。
what
akes
a
woan
beautiful?
hunger
and
pa!
“扶一下我扶一下我,哎哟哎哟”林宁扶着楼梯扶手慢慢走下楼下,下半身的酸痛让林宁扭曲地走在楼梯上。这时陆霄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看着她的走姿,不留情的嘲笑“你是青蛙吗。”
“呱啊你。”痛壮怂人胆,林宁怒从胆边声。陆霄听了以后笑地更欢了“还真是青蛙啊。”
林宁一时语塞,游乐王子的梗,他一定不知道。她第一次觉得,原来这就是代沟。
这时候刘柳从楼上走下来,牵着陆霄,路过林宁关切地“你要小心诶,别摔倒了。”陆霄揉揉娇花的头发,跟林宁林妗打了个招呼牵着她走了。
“你要小心诶,别摔倒了哦~”林妗语气夸张地学舌。
林宁捏捏林妗的脸“别理她,哼,等我瘦下来再跟她一较高下。”“我等不及想看你大战白莲花了,明天开始去跑步,我来监督你”“放过我吧妗妗,你看我这腿动都是问题。”“没得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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