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被烧伤的皮肤传来赤辣辣的灼疼,纷飞而至的箭头如连绵细雨,加上对方法器不断砸击,元素护罩不断被一点点的消磨,不同于刚才藏在法阵中远程出手,现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搏命体验,齐休从未经历过,手心不断出汗,甚至小腿因为惊慌和害怕,不停微微颤抖,明己心天赋彻底被对死亡的恐惧压制,停止了流转。
玲珑塔根本毫无攻击力,打在对方防御护罩上和挠痒一般。
“嘿嘿……”
那名山都修士本来修为不占优,也是硬着头皮在上,见练气五层的敌人奈何不了自己,高兴地连声狞笑,干脆盘膝坐下,专心一意御使法器攻击,还不忘往口中塞一粒回气丹药,弥补他修为不足的缺陷。
“这可如何是好……”
齐休环顾全场,何玉在远处空中和两位修士斗得正激烈,躺在地上的弟子们没人苏醒,白慕菡倒是略占上风,但一时半会也解决不掉对手。眼见战局变成胶着的消耗战,没有办法,只能有样学样,盘膝坐下,从怀中储物袋摸索出一粒丹药塞入口中。
“呸呸!”
没成想慌张中摸出来的是粒香薏丸,香甜的丹药一入口中,似乎变成了天底下最难吃的东西,齐休赶紧吐出,方寸更是大乱。
钟爱的弟子们生死不知,各种攻击打在自家防御护\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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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69上叮当作响,如催命的乐曲一般,眼看自家性命就要交待在这白山的荒山野岭,要不是那一丝求生的意志死死支撑,齐休只怕早已精神崩溃。
“完了!完了!”
既想不出应对之道,也提不起血战之心,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不停回响,和当年楚红裳怒袭黑河峰,自己以为必死之下的情况如出一辙。
“掌门师兄别乱!先解决那些弓箭手!”
白慕菡的喊话如当头棒喝,令齐休悚然惊觉,对啊!玲珑塔对付元素护罩完全没用,但那些弓箭手都是凡人,怎可当得一击!
终于提起些勇力,手中法诀一变,小塔在空中突然变向,直接将一名弓箭手开了瓢,然后一刻不停,向另一个弓手飞去。
“就是如此!”
白慕菡点点头,她也是同样,用元素护罩硬扛住攻势,小小八面锤一个个地收割那些弓手的性命。
“兄弟们!拼了啊!”那些凡人弓手见身边人一个个惨死,干脆将弓一抛,江湖血性上脑,纷纷拔出腰刀,不管不顾,冲上前来要和两人拼命。但是修士要是能被他们这种手段伤到,那还修个什么仙,问个什么道。玲珑塔和八面锤在空中上下翻飞,转眼间杀得血流成河,一个不剩。
“混蛋!”
这些弓手,想必都是对面修士的同族凡人,一个个死得极惨,他看在眼中,龇目欲裂,拼命催动法器狂攻不止。
而没了弓箭的攻击,防御护罩也不再叮啷啷乱响,齐休终于稳住心神,一门心思就用元素护罩硬抗,又不时掏出粒回气的丹药补充。
双方你攻我守,对决再次胶着。
无名山谷之中渐渐起了微风,卷起当场的一片血腥之气,和法器的碰撞声,呼喝叫骂声一起,越传越远。
时间不停流逝,纯拼消耗的战斗也快进入尾声,齐休已快油尽灯\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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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af,不知道这是补充的第几张元素护罩,而白慕菡那边形势大好,取胜就在旦夕之间。
“狗东西,败家玩意儿,贱货……”
对面两位山都修士眼见自家灵力快消耗殆尽,口中骂声不绝,声音却渐渐愈发无力,越骂越低。
“嗨!”
终于,白慕菡一声娇喝,将对面修士一锤击杀。
对齐休的攻击也戛然而止,那名和齐休对上的修士竟然耗尽本源,无声无息地毙命当场,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水分,化成一具干尸,至死都捏着攻击的法诀,狰狞忿怨。
“侥幸!”
齐休的本源同样受损,昏过去前,只有这一个念头。要不是贵为掌门,门中不少积蓄被带在他身上的储物袋中,只怕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
“掌门!”
“掌门师兄!”
不知昏过去多久,终于被连声呼喊唤醒,看见余德诺那张留着泪的老脸,齐休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漂亮的美女,嘴角微动,勉力做出个牵强的笑容。“你没事就好,大家,都还好罢?”
余德诺面露悲容:“掌门你先休息,养好身体。”
“难道!?”
齐休看他脸色,心猛地沉到地底,拼着撕裂般的剧痛,转动僵硬的头部,目光看向四周。
无名山谷里遍地残肢断臂,滩滩血肉随处可见,一处显眼的大石旁,张世石等人浑身是血,歪歪靠着,胸膛一起一伏,活是都活着,但如此情况下还在闭目熟睡,可见伤得都不轻。
而石头上静静平放着一具尸体,被件道袍遮住身体面目,道袍上眼熟的赤色花纹,正是楚秦家所独有。
“是……是哪个?”
齐休悲从中来,顺着眼角,泪水无声流下,终于,还是没能逃过争斗的残酷啊!
“是黄和,斯温煜那狗杀才自爆,他本站在阵法的最后,运气却差\u4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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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些,被一块重盾的碎片扫到……”
齐休痛苦的闭上双眼,缓缓摇头,再不说话。黄和跟他来黑河八年多,凡事任劳任怨,虽有水系灵根,但不时将本该属于自己的灵地修炼时间,让与何玉,这么懂事的他,却一直被自己所忽视,没想到今天葬身于此。如果不是自己畏惧楚夺,又哪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呢。
余德诺见齐休虽然悲恸,但情绪还算稳定,终于放下了心,要过他的储物袋,取出里面的丹药,又去照顾张世石等人。
无名山谷再次回归寂静,但空气中的血腥味道,已浓得化不开。
入夜,山风渐渐转强,虽然置身在具有温阳符阵的楚秦道袍之中,但齐休仍然感到透骨的寒意,从发射告警焰火到现在,赵良德和附近修士人影都没见一个,怎不教人心冷。
张世石等人也渐渐苏醒,得知黄和的死讯,都悲恸万分,伏在他尸体上,放声大哭,哭声传到齐休的心中,真有如刮骨绞心般的折磨。
“当年楚秦门遭灭门之祸,人都没死半个,没想到这次……”
张世石离斯温煜最近,举盾的双手全被炸没,所幸齐休带有一张二阶生肌符,配上断续膏丹药,正缓缓长回,过程本应痛苦无比,但他硬生生忍住,走到齐休身边坐下,冷冷的说着话。
齐休知道他这是在怪自己,不该答应赵良德要求,结果落得如今的下场。但这件事牵涉到楚夺,牵涉到楚秦门上上下下那么多人的性命,自己是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纵然心中滴血,委屈万分,但也只得沉默不语,转过脸去,生生受了。
“哎……”
张世石见他这个样子,又不理解,又心疼他,只得回去,探视其余人的伤势。
“怎么没见白姑娘,何师弟,古师弟?”遍寻不着这三人,张世石急忙拉过余德诺问话。
“古师弟一直没出现,白姑娘和何师弟去寻他了。”
余德诺虽然胆小怕事,但久在白山,又做过十来年的散修,争斗看得多了,自然不会像张世石那般,对齐休心存怨念,“又要好处,又不肯担风险,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呢?”他心中不太看得上张世石对齐休的态度,但这话他不想对张世石说,毕竟自己和展元亲厚,与张世石的关系算是较为微妙。
“古师弟……”张世石口中喃喃自语,“他人机灵,应该不会有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