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昭王萧长旻明知可能为人棋子,却无法拒绝,因为萧长庚带来的证据,能够证明他的清白,他不知萧长庚的目的,也不用问,问了萧长庚也不会告诉他。
他是等到唐眷的上奏呈到陛下面前,在朝会上大发雷霆的时候,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证物呈上,证物都是于刺史这些年一些来历不明的钱财入账。
这些钱财有迹可循,没有一丝流入他的口袋,或者与他有关之人的口袋。至于入了什么人的口袋,没有指向,除了得钱之人恐怕无人得知。
“儿惊闻于刺史之事,痛心疾首,立刻着手彻查,其罪行累累,令儿无颜面对陛下,请陛下责罚。”萧长旻深深拜服叩首。
祐宁帝翻阅了证物,脸色稍缓,至少证明此事确然不是萧长旻所为:“传给诸卿阅览。”
证物被刘三指捧着先是递给了崔征、薛衡以及刚刚回来的王政等人翻看,然后逐一传下去,众人都看了之后心中有数。
薛衡出列道:“陛下,此事干系甚重,臣以为于造区区一刺史,绝不敢如此胆大包天,且昭宁郡主所擒之贼,皆是逃兵,于造一己之力如何相助如此之多人偷天换日出逃?”
“薛公所言极是。”崔征附和,“逃兵流放之地回执这些人皆是暴毙被他们草草下葬,足见有人偷梁换柱,这些逃兵是如何诈死?又为何深信诈死之后能有人安排他们?”
“薛公与崔公所言在理,诸多疑惑,确然须得详查。”王政紧跟着道,“眼下首要还是平息民怨,臣听闻不少地方都有百姓不愤而自尽,如何安抚这些墓地被盗的百姓,也得细细商榷。”
难得三人没有争执起来,齐心对事,下面的官员也松了口气,每次这三人斗起来,他们都要选择战队,还要揣摩上意,到底陛下偏向于谁所见,比在衙门当值要累百倍。
“陛下。”崔晋百忽然站出来道,“臣以为薛公言之有理,于造非是主谋,既他罪证确凿,收敛钱财如此之巨,必与主谋干系密切,恐唯他知主谋乃何人。
只是于造此人颇有些血性,不如由昭王殿下至河南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兴能令于造供出主谋,还百姓一个公道,与天下一个交代。”
崔晋百的话合情合理,最主要的是其他大臣也不想掺合到这件事之中,昭王若是不能自证清白,定然是要昭王避嫌,现下昭王并非于造背后的人,昭王去就最合适。
他们也想把幕后主谋揪出来,否则谁家没有点家底?没有几个陪葬丰厚的墓地?根源不除,卷土重来,下一个遭殃的未必不是他们自己。
崔晋百提出由昭王去,萧长旻不想去,但萧长庚就是要他去,才肯给他这份证据,他只能主动道:“儿愿前往河南府,主审于造盗墓一案。”
“请奏陛下,二哥虽已清白,可到底与于府乃姻亲,恐河南府百姓心中不服,儿愿前往。”谁也没有想到萧长赢会主动站出来抢这个烫手的山芋。
要知道于造十有是不会松口,去了必然是办事不利。
萧长卿皱了皱眉,他上前道:“陛下,此事正如薛公所言,非于造一人敢为,二哥已证清白,我等却最有可疑,理应避嫌。”
大臣们听了萧长卿的话暗自点头,能够赶出这样的事儿,正如胭脂案一般,非皇亲国戚不可,昭王是清白了,可不代表烈王与信王清白。
萧长赢看了萧长卿一眼,迅速低下头。
祐宁帝沉吟了片刻:“着昭王即可动身,前往河南府,务必查清于造盗墓所涉之人。”
“儿遵旨。”昭王领命。
“阿兄,你为何阻拦我?”散了朝会,萧长赢追上萧长卿。
“你为何想去河南府?”萧长卿眸色浅淡,“你以为昭宁郡主需要你相帮?”
“阿兄……”萧长赢拢眉。
“她能在于造的地盘,把于造下狱,她之能犹在你之上。”萧长卿毫不顾及扫弟弟颜面,“老二能有多少能耐,证据如此快便齐全,将自己摘个干净。唐眷的奏折昨夜才递上,他今早就有了脱身之策,你以为证据当真是他所有?”
“我知有人助他脱身。”萧长赢低声道,“我亦知极有可能是小十二送去。”
“那你可知小十二背后又是谁?”萧长卿问。
萧长赢并未作答,小十二近来并未与其他人来往,与他们这些哥哥也是能避则避。
“小十二是从东宫搬出去。”萧长卿提点,“这就意味着这份证据是东宫送出来,东宫对昭宁郡主之心,你应当清楚。太子殿下想要老二去,谁也不能改变。你这个时候横插一脚,惹怒了他,你——就会成为盗墓案的主谋。”
萧长赢拳头捏紧,萧长卿拍了拍他的肩膀。
萧华雍身子不大好,便没有去参加今日朝会,朝会还未散,他就听到了萧长赢自动请缨的消息,他双腿撘直半坐半躺于窗前的贵妃榻上,清俊绝伦的脸上宛如覆了一层寒霜。
“天圆,我们去给祖母请安。”萧华雍放下手上的东西,拖着病歪歪的身体去了太后的寝宫。
“有事遣人来知会祖母一声便是。”太后谴责道。
“我岂是几步路都走不得了?”萧华雍乖顺地笑着,“今儿听了朝堂一些事儿,二哥受妻族所累,孙儿觉着要是二哥早早续弦,此事也不会牵连于他。”
太后听了想了想便道:“二郎发妻过世也已有四五载,是该再寻个知冷热的人。”
萧华雍唇角笑容加深:“祖母,七郎也加冠了。”
太后指着他笑出声:“我说你好端端关心起你二哥的事儿,原来还是为了自个儿。”
“祖母这话可就冤枉孙儿了。”萧华雍笑着道,“孙儿岂是那等只顾自个儿之人?不如祖母来年办个春日宴,给七郎的哥哥弟弟都寻个可心的枕边人。除了二哥,还有五哥、八弟、九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