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空气有些微凉,南笙躺在床上睡不着,身上还有点痛,她不舒服。
玉竹翻箱倒柜看看有没有备用的枕头,好给自家姑娘靠着脑袋,然后就从一个箱笼底下翻出一方砚台来,不由得惊叹道:“哇,姑娘,这砚台好漂亮啊!”
这可是玉溪血砚,能不漂亮吗?南笙示意她为自己拿一本书过来,“这砚台可是我阿爹的宝贝,你快放回去,别弄丢或者摔坏了。”
一听东西很宝贝,玉笙拿得更加小心谨慎,“既然这么宝贝,大老爷为何要把她给姑娘你带到京城来?这砚台离他那么远,他身边的小厮就没有办法替大老爷研墨,大老爷还怎么写字啊?”
这个问题问得好,只是当时她并未把话问出来,“你好好收起来,快放回去吧。”
玉竹也不敢长时间拿在手里,赶紧放回了箱底。
取出枕头垫在自家姑娘上半身,她说这样会好受些。
“姑娘,你下次还是把奴婢带出去吧,不然你看看你,好好的人出去,竟是被南总管给抱回来的,失了体面不说自己还受了伤。”
南笙正要解释,玉竹打断她说:“就算你是见义勇为受的伤,可真正痛的人可是你自己,奴婢希望你好好的,奴婢不想姑娘你受伤。”
说到担心和伤心处,玉竹眼圈都红了,“要不是南总管说你没事,我都要被吓死了。”
提到她受伤,南笙便不由自主想到了‘苏大牛’,又联想到他把自己牢牢的抱在怀里,护在怀里,她的脸就不自觉的发烫发红。
“姑娘,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发高热了?”
玉竹眼尖的看到自家姑娘有异常,更是伸出手去探她的额温,却被南笙一挥手给逼开,“我没有发热,时候不早了,玉竹,你赶紧出去歇息吧,有什么事我会叫你的。”
玉竹这才将信将疑的退了出去,接下来南笙手里的书也看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苏大牛的身影。
她这是怎么了?她是心仪苏大牛没错,可这样不清不楚的心仪,还是让她有些抵触。
轻轻的拍打自己的脸两下,让自己清醒起来,最后索性捂着被子赶紧睡觉。
第二天一早,玉竹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准南笙去端洗脸水,在门口又与翠娇对上了,二人都不谦让,就那样大眼瞪小眼的堵在门口。
“你让开。”玉竹说。
“我不让。”翠娇倨傲的抬起头,简直是用下巴尖指着玉竹。
“你再不让开,耽搁了我们姑娘洗脸,她要是怪罪下来你抗得住吗?”
翠娇丝毫不把玉竹的话放在眼里,“这里可是寅国公府,你能怎么样?而且我们姑娘可是新嫁娘,什么人能有新嫁娘重要?”
“不就是嫁个人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了不起,有本事你们姑娘也嫁啊?还嫁得要比我们家姑娘的门第高,否则下半辈子你都得昂着脖子跟我说话。”
她家姑娘的亲事根本就没着落呢,这是要嫁给谁去?
玉竹被怼得无言以对,翠娇见自己终于赢了一句,撞开玉竹出了院门。
玉竹极不服气的冲着翠娇的背影啐了一口,然后快速回了屋,见着自家姑娘就委屈得哭了起来,“姑娘,你也主大姑奶奶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吧,一定要比对面的诺姑娘嫁得好才行。”
昨夜南笙睡得不蹋实,没想到才醒过来就听到玉竹说起了嫁不嫁人的话题。但她又不知道玉竹不会无缘无故提这话,问道:“这一大清晨的,你是受什么刺激了?”
“还能是什么?”玉竹把自己刚才与翠娇碰见谁也不让谁,又说了些什么话都说了一遍,“你听听她说的叫人话吗?这不摆明了就是欺风咱们没有她家姑娘嫁得好吗?姑娘,你去求求大姑奶奶好不好,咱们嫁一个门第比她家姑娘高的,这样她就不敢瞧不起咱们了。”
“你是不是也想拿下巴尖指着人家才痛快啊?”
玉竹撅着嘴,表情实在太过委屈,“能这样最好了,我就是看不惯翠娇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其实玉竹和翠娇在院门口争执的声音是传进来了的,她都能听见想来南诺也是能听见的,可南诺什么都没做,估计也不会教训翠娇没规矩,她这心里也是越发的不甘心了。
不就嫁了个国公府吗?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姑娘你要是不去说,奴婢就到大姑奶奶那里去告状,让她好好看看诺姑娘主仆都是些什么人呐,她这样放纵翠娇,配得到镇国公府这么好的姻缘吗?依奴婢看这门好姻缘就应该是姑娘你的。”
“你住口,别口无遮拦的说话,传扬出去外人还不得疑猜咱们南爱的姑娘恨嫁?”
阻止了玉竹的话,南诺觉得真让南诺平平安安嫁进镇国公府,会是她一辈子的不愿意。所以,她还是决定在南诺出嫁前要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也尝尝被人无视和嫌弃是种什么样的心态。
可是过了三五日,因为伤势的缘故,南笙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南总管又要费事去找那几家铺子掌柜的麻烦,只余一下玉竹在身边,简直跟孤立无援没甚区别。
这天夜里,南笙又靠在床头看书静心,窗外月光如水,静静在地面上流淌。
起先她让玉竹回屋去歇着去了,等到睡意袭来,她搁下书册准备就寝时,窗外突然跳进来一抹人影,惊得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因为吓得太厉害,所以忘了叫出声,在看清来人是谁时,更不敢叫出声了。
“你……你竟然翻墙入室?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府里多的是侍卫巡逻,你不命啦?”
宣瀚也是头一回干这种事,竟真的做到了面不改色心不跳,真是厚脸皮。他走到床前,在南笙讶异的表情里掏出一个水蓝色的小瓶子递过去,说:“这可是好东西,你每天吃一粒就不用喝苦苦的汤药了。”
他是来给她送药的?
半夜三今冒着生命危险!
南笙说不感动是假的。
她伸出手接过那瓶药,红着脸低下头道了一声谢谢,然后又说:“你赶紧走吧,别叫人发现了。”
“好不容易见着了,你真舍得赶我走啊?”
听着耳边熟悉的不着调的声音,南笙脸上的红润更甚了,“你不想要性命,我还要我的名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