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巴的表情有些愕然,随即又浮上几许黯淡,他想到自己和崔五娘一起算计他们的事。
青筝把一大包金子塞到重巴怀里,青逸笑道:“以后有机会带着花媚到大唐来玩儿,好歹咱们有几分交情,我会好好招待你的。”
听到这句话,重巴脸上的黯淡才逝去,掂了掂怀里的一大包金子,笑道:“那就这么说好了,早就听说你们大唐山河锦绣,市井繁华,我还真想去见识一番。”
“殿下的意思是马车留一辆给你们,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去吧。”
青逸又拍了拍重巴的肩膀说道。
重巴望着走出去的宣衍背影,心里对他的度量很是敬佩。
“青逸兄弟,你在大唐等着我,我肯定要去找你。”
看到重巴红了眼眶,知道他在感恩殿下没对他的背叛下死手,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三步作两步走跟了上去。
他重新看了看满院的尸体,夜风吹过来一缕又一楼的血腥空气,加上没人说话,显得异常的阴森怖然。重巴走到风笛身边,轻轻开口,“风大夫,他们都走了,咱们也走吧。”
风笛抱起崔五娘的尸体,也和重巴一起离开了。
越靠近燕国的边境,大唐在燕境对面集结大军的消息就传得越热闹,对外宣称的是来接亲的,但燕国国都那里却很是清楚,这是警告和提醒。
所以接下来的一路他们走得很顺遂,再出了燕境的最后一道城门后,夏夙徒然叫停马车。
她站在燕境边上,朝着国都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前走去。
夏夙不愿意坐马车,宣衍就陪着她走。
望着前面一批上千人的大唐军队,那迎风招展的大唐旌旗在风中烈烈翻飞。见着宣衍出面,为首的大将军翻身下马,朝着前方恭敬作揖,“见过太子殿下。”
接着所有人都跪下山呼:“参见太子殿下。”
呼声响天动地,振奋人心,听得人无比的震憾和感动。
这样强的大唐,燕国怎么可能是对手?夏夙无奈的笑了笑,真是不怪敬荣就算做了国储,也不敢在大唐面前嚣张。
“平身。”
宣衍走到最前面,站在大将军石可言面前,“石将军有劳了。”
“不敢,陛下有命,请殿下速回京城。”
速回?这么着急?不由得发问,“可是京里出了什么事?”
石可言的眼神不经意见在夏夙身上瞟过去,“无事,陛下这样下的令。”
捕捉到石可言动作的宣衍却已了然,肯定是他带着燕国公主回大唐的消息传到了母后耳里,她着急见夏夙,总不能让石可言传话说是皇后娘娘让他赶紧回京,这有为宫规,便只能由父皇代为下令了。
“知道了,起驾吧。”
回京的一路上,夏夙有些水土不服,但她还是强打精神继续赶路。宣衍本想找个地方歇几日,但被夏夙拒绝了,她不想传出去说她娇气。既然做了要在唐宫过后半辈子的决定,她不想给人不好的印象。
“你母后是个什么样的人?”
回程用的是辇车,又走的是官道,十分的平稳,车室里又布置得很舒适,夏夙感受不到什么颠簸。
听她问得如此忐忑,宣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说,“你担心我母后会不喜欢你?”
夏夙没有否认,“太子殿下到燕国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你母后不可能不知道吧。如今你非但没有退成婚,还把我给带了回来。你要是不说清楚些,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
母后知不知道他不清楚,但父皇肯定是晓得的。
“我说得再多也不能代替你自己的感受,还是你亲自去认识她吧。”
……
与此同时,大唐皇宫。
采玉走在宫廊里,身后跟着几个宫婢,个个手里拿着精致的物什。
迈进坤宁宫的宫门,该打扫的在打扫,该擦拭的在控拭,一且都井然有序。
撩帘珠帘,见她家主子姑娘正在与昭和公主下棋,其实是教昭和公主下棋,实在是她时常往宫外去,失了些规矩,陛下将让娘娘教公主下棋来制她罢了。
她家姑娘往前数十年也是不中意下棋的,不知道怎么了,这一两年倒认为这是个不错的消遣。
此时看昭和公主沉不住气,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她恐怕是又要输了。
“我已经故意给你留了破绽,你怎的还是下得这样差强人意,叫你父皇看见又得说你了。”
苏瑜无奈的摇了摇头。
昭姐儿则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母后,下棋真的好无聊啊,我怎么也喜欢不上来,你跟父皇说说,别让我再下棋了好不好?”
“由小到大,你做什么你父皇不都由着你,他只让你好好学下棋,还不是那些学究教,而是母后教你,你都如此抵触,教你父皇如何不失望?”
昭姐儿嘟着嘴低下了头,但没半点儿悔改的意思。
“你父皇和我也不是非得拘着你,不让你出宫去,只是你现在还小,正是该好好学习的时候,若是错过了这个时机,往后想学定是学不进去的,那时再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苏瑜苦心婆心的劝,昭姐儿长长的叹了口气,“我知道父皇母后都是为我好,只是这下棋是真的无趣,不过若是你让宴姝进宫陪我一起学棋,那大抵是有趣的了。”
苏瑜嗔瞠了她一眼,“这里是皇宫,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吗?你与沈宴姝交好母后不反对,但母后得提醒你,你要警醒自己的身份,切记与她交好给的殊荣过甚,昭姐儿,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的德行,你要是德行有偏,抑或是让有心之人利用沈宴姝私下对你做些什么,届时不论你怎么弥补都弥补不回来。”
母后极少用如此认真的态度与她说话,昭姐儿一时间有些愕然,回味着她话里的意思回不过神来。
“好啦,姑娘语气重了,把咱们的小公主都吓着了。”
采玉已经彻底梳起了头,决定终身服侍在主子姑娘身边,不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