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卿酒瞧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伸手揪住一旁的国师。
镜渊微微一怔,低下头去扫了一眼。
他仿佛触电一般,突然反手抓住凤卿酒。
她循着指尖的感觉看过去,看到一只翡雕玉刻的大手,她赶紧撤回来笑道“抱歉!国师,我没有注意。”
镜渊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无妨,你可以继续抓着我。”
凤卿酒……
此时,在黑色漩涡外面,秦贵妃猛地扑向皇后,两个贵妇人互不相让,纠缠在一起,口吐芬芳,战况激烈。
“贱人!你杀了我的孩子!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滚开!你这恶毒的女人!”
凤卿酒听着,无奈地撇撇唇角,很想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理这桩危机。
很显然,皇帝也是第一次见识到皇后的心狠手辣。
不,他以前就知道,只是跟自己的实际利益无关。
现在皇后的所作所为,已经搅乱他原定的计划,触犯到他切身利益,他气得一边咳血一边怒吼道“把这毒妇拉出去!”
章统领亲自飞身上前,一把将正在撕扯的皇后和秦贵妃分开。
章统领举起手掌,果断利索地砍在皇后脖子上,将她劈晕了。
大公主吓得战战兢兢,跪倒在地,跟皇帝磕头请罪。
“父皇!你饶过母后吧?母后真的没有……”
“闭嘴!”
皇帝勃然大怒,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上露出一丝浓烈的戾气。
大公主顿时吓得噤口不语,有些担忧地偷偷盯着皇后。
章统领得了皇帝的命令,招来两个手下,将昏迷不醒的皇后送出去。
大公主跪在地板上,望着那些侍卫冷酷绝情的背影,心底骤然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兴许这一别,就是永远?
她期期艾艾地问道“父皇,不如让母后去皇陵守墓吧?你能不能,让她后半辈子待在皇陵里?”
刚才她还央求父皇将皇后圈禁在未央宫中,此时却是形势大变,只能求父皇保住皇后一条小命,免得遭遇处决,身首异处。
皇帝不耐烦地呵斥道“雪眉,这就是你的孝道?你母后犯了错,你是不是打算跟她一起?”
大公主吓得嚎啕大哭,见皇帝眼神凌厉地瞪过来,她顿时哭声一哽,默默地跪在一旁,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开始一条条下令,有条不紊井然有序,章统领和石檀大将军守在泰和殿门口,就像两尊门神,威严天成,透着几分嗜血的气势。
轮到大公主的时候,凤卿酒清晰地听到皇帝沉闷中夹杂着一丝怜惜的声音“雪眉,以后你该学着独立了!朕给你在宫外建了公主府,你以后就住在公主府里,与沈二公子相守到老吧。”
大公主误以为皇帝没有跟自己问罪,她侥幸逃过一劫,当即以头磕地,感动地大哭起来,晶莹剔透的泪花中闪烁着一丝感动。
不知道是在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凤卿酒瞧着这一幕,跟国师大人问道“接下来是不是轮到皇储之位,要确定新的人选?”
镜渊点点头,趁着她不注意,又抓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
一触即分。
等凤卿酒回过神来,他已经松开手势,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一旁。
她疑惑地扫了他几眼,心中起疑,却也没有质问什么。
镜渊幽幽地开口笑道“还记得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个卦象么?”
“嗯?跟小公主有关?”
凤卿酒与他颇有默契,一猜就猜到正题。
“小公主的卦象是,荣登高位,尊贵天下。”
凤卿酒这次终于听到完整的卦象,惊讶地瞧了他一眼。
没料到,楚思萱居然还有这等机缘?
眼下小皇子被皇后一刀捅死了,大公主也被皇帝排除在外,只剩下二公主和小公主享有青国皇室的继承权。
二公主和端妃,此时已经被一帮大内侍卫控制起来,躲在惊鸿殿里,根本没有机会来泰和殿,也没有机会接触即将陨落的青国皇帝。
凤卿酒将偌大的泰和殿扫视一圈,就在她暗自揣测的时候,那大太监苏荣突然打开密道,将小公主带了出来。
相比之下,楚思萱显得十分镇定,优雅自若地踩着莲步,来到内殿,便规规矩矩地跪倒在地,打算给皇帝侍疾。
皇帝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将苏荣叫过来拟旨。
楚思萱勉强压抑着心底的激动,想起之前李沁莲亲身教导的那些,她脸上不露声色,始终摆着一副对皇帝毕恭毕敬以父为天的架势。
就在楚思萱不远处,那个黑色漩涡里。
凤卿酒和国师大人比肩而立,亲眼看着苏荣写下皇帝的遗诏,遗诏中,将小公主立为下一任青国皇帝。
严格算起来,应该叫女皇。
另外指派石檀大将军,欧阳丞相,礼部尚书等人为顾命大臣。
此后负责教导年少的楚思萱,直到她成人,可以担负起重任为止。
这一点,皇帝说得很模糊,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苏荣写下遗诏之后,先是递给皇帝过目,然后交给石檀大将军那些人一一过目,最后才来到泰和殿门口,当众宣旨。
很奇怪,石檀大将军那些人毫无异议,甚至没有半点劝诫和建议,看完遗诏之后不约而同地保持沉默和谨慎的态度。
楚思萱有点吓傻了。
不知道是过度兴奋,激动,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父皇居然愿意将世人趋之若鹜的皇帝宝座,留给她这个向来不受宠的公主?确定这不是演戏,或者设下的圈套?
等苏荣宣旨结束,走到她身边,苏荣虚扶一把笑道“小公主!快点起来接旨谢恩!”
楚思萱愣愣地点点头,从苏荣手中接过圣旨,有些呆若木鸡。
苏荣在一旁催促道“小公主?是不是对陛下的圣旨有异议?”
楚思萱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就像做梦似的,在苏公公的引领下,她跟皇帝谢了恩。
从今晚开始,她就是青国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当之无愧的女皇。
皇帝将遗诏昭告天下,便一病不起,躺在床榻上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思萱不敢擅自离开,只能待在泰和殿里侍疾。
凤卿酒也没有贸贸然离开,一直和国师大人躲在神秘的黑色漩涡里,充当两个无所事事的旁观者。
凌晨时分,皇帝有一点回光返照,又将那些顾命大臣叫过来。
众人跟楚思萱一样,都不敢擅自离开,安安分分地待在内殿门口,等着皇帝的召唤。
皇帝下了几道命令,让楚思萱喂了几口药汤,突然一口气喘不上来。
楚思萱吓得跪倒在地,楚楚可怜地哭道“父皇!不要!”
皇帝眼前走马观花一般闪过数十年的生涯,年轻的时候苦心孤诣求得太上皇的重视,在老战王权势鼎盛如日中天的时候突然发动宫变,从老战王手中夺得帝位,与自己喜欢的女子春风一度。
他突然狠狠抓住一旁楚思萱的小手,英俊的脸庞涌上满足之色,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雨夜,在凤蓝裳最无助的时候,他趁虚而入。
他不是什么君子,圣人,或者善良的人。
甚至,有些心机叵测,手段狠辣。
但是得到凤蓝裳,还拥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是他这辈子最满足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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