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长安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之前在路上策马跑着,整个人如同散了架一般的疼,这会终于到了地方,她自然要先休息。
睡饱、吃饱,才有气力想案子!
不过,她这一觉睡得有点长,最后是被宋墨推搡起来的。
“干什么?”洛长安有些恼火。
如果不是睁眼瞧见了宋墨的脸,铁定是要一巴掌过去的,扰人清梦,罪大恶极。
“尤大人准备了接风洗尘宴。”宋墨为她掖了掖身上的厚毯子,“再者,天都黑了,你再躺在这儿睡,怕是要受凉。”
洛长安坐在摇椅上,委实觉得阵阵凉意。
一挂山瀑,白日消暑,夜里送凉。
吾谷快速奉上了披肩,“公子刚睡醒,紧着身子些!”
“出门在外,断然不敢有所闪失。”宋墨亲手为她覆上披肩,许是触动了伤口,低声轻嗤了一下。
洛长安这才醒过神,当即搀住他受伤的那条胳膊,“你身上还有伤,这种事何必亲力亲为。”
语罢,她定了定神,“怎么样?”
“不打紧,就是有点疼而已。”微光中,宋墨白了一张脸,“起来吧!”
洛长安起身,“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别看这云山器械库地处偏僻,边上却是有个小镇,乘坐马车大概一炷香的时间。
接风洗尘宴设在小镇的一家酒肆内,据说是在得知洛长安要来之前,特意去前头那个青山镇里请的厨子,手艺还算不错。
洛长安下了马车的时候,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这荒山里,还有这样一个小镇,倒也是极好的,安静而雅致。
酒肆门前立着一行人,周遭都被军士包围隔开,免得闲杂人等靠近,为首的是那位称病的尤大人,尤巢的兄弟——尤圣,也就是,整个云山器械库的大统领。
见着洛长安过来,尤圣由人扶着,颤颤巍巍的上前行礼,“叩见钦差大人,叩见王爷!”
“尤大人身子不适,还能带病前来,真是难得!”洛长安双手叉腰,满脸的不耐烦与嫌弃,“不是说接风洗尘吗?还不进去?”
尤圣赶紧挥手,“这边请!”
闻言,洛长安大摇大摆的进去,浑然目中无人的模样,上了二楼雅间入座之后,不屑的睨一眼周遭,“早知道是这么个地方,小爷就不讨这差事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尴尬,有些无奈。
林祁没说话,坐在洛长安的边上,冲着尤家兄弟使了个眼色。
“上菜!”尤巢开口。
一桌子的人,洛长安和宋墨身份最为尊贵,自然坐的主位。
“洛大人,王爷,云山这边没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一些山珍罢了,还望两位莫要嫌弃,将就一些!”尤圣面色惨白的开口。
听得他中气不足的声音,瞧着他的病容,洛长安委实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将手里的筷子往桌案上跺了两下,周遭瞬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神色紧张的关注着洛长安。
“长安,这地方没什么好吃的,但是饿不着你。”宋墨低声开口,“据说云山这一带的蛇肉不错,改日带你吃蛇羹如何?”
洛长安皱了皱眉,“这破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要不是皇上许诺,可以免我上太学堂之苦,我才不来凑这热闹!呵……”
宋墨笑了笑,无奈的叹口气。
菜,上了。
倒也不是青菜萝卜,委实如尤圣所说,都是些山珍,所幸味道不错,倒也能入洛长安的口。
“如何?”尤圣问。
洛长安嚼着野山蕈,眼角眉梢微挑,“虽然比不得宫中的御厨,但也不错!”
“洛大人喜欢就好!”尤圣松了口气,与自家兄弟交换了一记眼神。
一桌子的人,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象征性的动一动筷子。
气氛,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最后还是林祁开了口。
“尤大人,案宗我们都看过了,只是不知道在事发之前,是否有什么异常?”
林祁想着,既然事发当时没什么异常,那么事发之前呢?就好像下雨之前,蚂蚁会搬家一般,总归有迹可循吧?
“事发之前,并无什么异常。”尤圣低低的咳嗽着。
洛长安一记嫌恶的眼刀子过去,尤圣当即掩唇止住了咳嗽。
“是这样的!”尤巢忙接过话茬,怕兄长这一咳嗽,会坏了洛长安吃饭的雅兴,“事发之前,咱们刚进了一批矿石,在交接上,出现了一点问题。”
林祁追问,“什么问题?”
“因着那两日下过雨,导致山路一角塌方,所以来接库得晚上几日。”尤巢解释,“但这种事此前也发生过,所以咱们都没在意。”
洛长安喝上两口鲜嫩的野生鲫鱼汤,眼皮子都未抬一下,“什么没在意,分明是大意!”
“是!”尤圣俯首,“是咱们大意了!”
羽睫微垂,热汤腾起的薄雾,轻染其上,谁也瞧不清楚洛长安眼底的情绪变化,只听得她匍出的凉薄话语,“诸葛亮挥泪斩马谡,也不知道……两位尤大人,又该是怎样的结果?”
闻言,尤家兄弟大惊失色。
二人扑通扑通跪地,当即磕头行礼,“洛大人恕罪,此事委实是我兄弟二人失责,我等愿意向朝廷请罪,只是还望洛大人给予咱们一个机会,把东西找回来!”
“向朝廷请罪,也没见着你们拿出诚意来,不是吗?”洛长安轻吹着汤碗里的汤,淡淡然的开口。
两人面面相觑,到了这份上,谁还听不出来洛长安的意思,这是让他们以死谢罪,借此来糊涂结案??
“洛大人,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追责,而是把丢失的器械找回来,这一批东西若是流落到歹人手里,势必要掀起巨浪,到时候为祸一方,甚至于为祸天下,后果不堪设想!”林祁起身拱手,“追责之事暂且放一放吧!”
宋墨点头,“长安,现在追责太早,知道实情和熟悉周遭的就他们兄弟二人,咱们是不是先把东西找回来,到时候即便抓不住人,对皇兄和朝廷而言,也是一个交代!”
“我又没说要杀人,你们紧张什么?”洛长安轻嗤。
蓦地,她极是不悦的将碗筷往桌案上一丢,“罢了,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小爷吃饱了!吾谷,回去!”
“是!”吾谷行礼。
洛长安拂袖而去,接风洗尘宴,不欢而散。
“王爷?”林祁皱眉,“这样如何查案?”
乱发性子,如何办差?
“我去劝劝她!”宋墨抬步就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