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临界(1 / 1)

郭铭禹这部电影是悬疑冒险题材,因为剧情里是雪山环境,他经过多方考察后,将拍摄地点定在了长白山脚下。

十二月底,乔以越在北京参加了开机仪式后,就直接飞去了吉林,和其他演员一起经过一个多礼拜的培训后,就正式开始了拍摄。

她的角色是一个在雪山里游荡了几百年的亡魂。生前是某国公主,为了寻找爱慕的武士,进入了雪山,最后在暴风雪中丧生,但是灵魂没有消散,而是留在了雪山,继续寻找故人的踪迹。因为存在时间太久,已经完全失去了人类的记忆和情感,仅靠那缕执念支撑,日复一日在雪山中徘徊,所经处经常伴随着暴风雪,偶遇她的村民大多被她引进了雪山深处,冻死在了那里,侥幸存活的人逃下山,称她为雪鬼。

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却是整个剧情的引路人,故事由她的传说开始,主角一行人也正是因为发现了她的踪迹,才被引导着最终前往了藏着秘密的雪山深处。

雪鬼这个角色对外形要求很高,亡魂失去了记忆和感情,却保留了生前的外貌,所以演员不但要貌美,还需要有清冷的气质,眼神也要干净。

乔以越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浓妆造型,但卸了妆后,就是清冷气质的长相,她又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看起来骨子里就刻着淡漠,从五官到气质都与这个角色分毫无差,而且这个角色因为是古代亡魂的缘故,要穿古装,乔以越十几年舞蹈功底,体态很好。试镜时,郭铭禹让她换上古装走了一段,就是那一段,让他最终下定决心,力排众议定下了她。

除了几段生前回忆和最后消失的场景,其他时候雪鬼这个角色根本不需要有任何表情和情绪,简而言之就是,大部分时候都是花瓶一般的存在,所以和演技相较,外形更重要。

而需要有情绪流露的那几幕时间都很短,加起来可能只有一分钟左右,演绎难度也不大,郭铭禹之前也带过没有演戏经验的新人,心里有数,这些难度不大的戏份,多排几遍,大多不会有什么问题。

乔以越最先拍的是生前那几幕,她知道自己没底子,所以格外听话,提前把台词背得滚瓜烂熟,实际拍摄时,不管遇到什么要求,都没有任何怨言,就像个提线木偶似的,郭铭禹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那几幕场景确实没什么难度,几遍就过了。

熬过了开头,她也总算稍稍放心了点,没那么提心吊胆了。回去后还向翁品言和周舒礼报了个平安,说已经有点适应了。

之后她又点开和蔡书虞的聊天栏,最后一条是前一天蔡书虞发给她的,问她剧组怎么样,导演凶不凶,她能不能适应。

那天在蔡书虞家里,她反复打量那束花和卡片上的祝福,最后还是给蔡书虞打了电话,对她说了“生日快乐”以及“谢谢”,挂了电话后,她吃完了那个蛋糕,然后带走了那束花,之后,两人就渐渐恢复了联络,虽然远不及最初那么频繁,但基本上每天都能说一句两句,不会断了。

她敲了几个字:还算顺利吧。可敲完又觉得才开了个头,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删了,想了一会儿,最后对着窗外拍了一张雪景发了过去。

室内暖气开得足,她就穿了一件衬衫,但是外面早已被冰雪覆盖,东北的冬天,白天亮得迟,晚上黑得早,这才下午五点,外面的天色已像墨汁一样暗,雪地却很白,在室内透出的光照下,明暗分界鲜明,从照片里看起来像画一样漂亮。

蔡书虞应该正在忙,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回她消息,直夸景色漂亮,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去长白山旅游,接着又要她注意保暖,不要冻伤了。她都一一应下了,她本来还想问一下蔡书虞那边的情况,可突然发现今天的聊天记录已经超出了屏幕,便停下了手。

她觉得蔡书虞心里多半是怀着期盼的,可她却还是无法做出决定。

收到花后,她明明是很高兴的,几乎要被蔡书虞的温柔灌醉,看到卡片上的字迹那一瞬,恨不得去和所有人分享这份喜悦,可等心情平静下来后,她又生出了迟疑和惶恐。每多和蔡书虞说一句话,她就愈发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心里两种情绪也拉扯得愈发厉害,可无论内心斗争多激烈,双脚却还是牢牢地站在原地,像钉进了地里。

不管是往前,还是往后,她都迈不出那一步,既没有勇气承担,又狠不下心割舍,便只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明知什么都不同了,却还是竭力伪装成以前的样子,不承认,不拒绝,不上不下的,一天天地拖着。

有时候她忍不住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甚至偶尔会期待有什么人可以帮她做出决定,这样她就不用苦恼了,可她心里又清楚的,没人可以替她拿主意,她总要自己处理的。到头来,还是只能想着:先好好拍戏,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接下来她要拍的都是室外场景,也是时间最长的几幕戏,表演难度倒是不大,可能比那几个回忆片段还要简单,只是因为是实景的缘故,对她的考验相当很大。

她需要在雪地里走很长一段路,镜头会跟随她的步伐,展现出雪山面貌,她全程都需要保持优雅轻盈的身姿,表情也不能有任何变化。

雪地里温度很低,就算穿着羽绒服,还是难免觉得冷,而她只能穿一件单薄的素色长裙,就算衣服里贴满了暖宝宝,也很难抵御寒冷。人在冷的时候会下意识缩起身子,何况风也大,在这种情况下很难控制表情,而稍微出现一点失误,就要重拍。

实地的风和雪都不受剧组控制,有时候风向一变就会影响整个画面,而她也不是铁人,被冻得狠了,难免有些小动作,所以这两段戏来来回回拍了好多次,一共拍了两天才拍完。

她最后都被风吹得都有些意识模糊了,感觉整个人连同脑子一起被冻住了,被风吹的地方针扎似的疼,她以前带伤跳舞,都没那么难受,好几次,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晕过去了。可就算这么难熬,她却没有任何怨言,依旧是那副温顺的模样,不管郭铭禹说什么都照做,而且每次都把他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一点点调整自己的表情、体态、步伐,竭力做到能让他满意。

就算离开镜头,裹着毯子在暖炉不住打颤时,她也没什么不满的神色,最多蜷缩起来抱住自己,脸都冻得发青了,还一声不吭的,到最后郭铭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送了她酒店附近的温泉券,让她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养养精神。

那两段拍完后,她的戏份其实就差不多了,再有个收尾就可以杀青了,不过这个场景还有其他戏份要拍,她还要多等一会儿。

这两天实在冻得狠了,她接下来也没什么事,就去了那家温泉旅馆,一边泡温泉,一边揣摩接下来那幕戏。

那段是尾声,主角一行解开了藏在雪山深处的秘密,而她那个角色终于想起了生前的事,追逐着那个武士的残影,跳进了火海。

郭铭禹说,那一幕她不能再面无表情了,而是要深情,或者说是炽热,因为那是支撑了她几百年的执念,在那一刻爆发后,她的感情要像火一样迸发,不顾一切、不计后果,要比火海更热烈。

她其实不是很明白,像火一样迸发是什么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过类似的体验,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是什么情绪,她都是收着的,深深地藏在心里,鲜少表达出来,而那些情绪也并不像那个角色对武士的爱一样,经历几百年都不会消散,藏得久了,就会被她遗忘,最多留一个淡淡的影子,无足轻重。

“不顾一切、不计后果,像火一样……”她轻轻念着这几个字,眼里闪过淡淡的疑惑,她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看过那种感情,而现实中,她见过的,大多脱不开失态炎凉。

不要说几百年,就算是几年、几个月,就变了,变得面目全非。

可若要在现实里找一个最相近的……她寻思起来,试图给自己找些灵感,随后,脑海里就蓦地跳出了蔡书虞的模样。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现在是二月初,距离出海也才八个月,还不满一年,其实根本算不上多长久,甚至可以说是短暂,可她却下意识觉得已经过了好久,足以用旷日弥久来形容。

蔡书虞的感情确实像火一样,温暖,明艳,哪怕被拒绝,遭受冷落,也没有退缩,还是继续对她好,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很快予以回应。

明知故事和现实截然不同,而她那个角色和自己的经历也没什么可比性,可她还是不知不觉把两件事混到了一起,然后心里无端涌起几分伤感。

化为亡灵的公主最终还是找到了她心爱的人,那蔡书虞呢?她这样一直等下去,会累么?会难过么?

想得久了,被真真假假的情感拉扯着,她好似真的陷了进去,到最后,眼里竟落下泪来,她也不清楚自己是在为谁而伤心,只觉得心里堵着,闷得难受,连呼吸都有点不顺,哭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缓过来,接着便红着眼睛给蔡书虞打了电话。

她脑子还有些浑噩,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只知道她有点想蔡书虞了,其实白天冻得浑身发抖时,她就在想了,想着如果蔡书虞在,一定会抱抱她,会安慰她,再给她找些甜甜的热饮来,陪她一起把寒气都驱走。

只是那时候她小心翼翼将那些想念都藏在心底最深处,不愿透露分毫,这时受情绪感染,便再也忍不住了。

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直到自动挂断,她不禁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勇气拨第二次了。

第二天蔡书虞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她便推说是不小心按错了,接下来几天,蔡书虞似乎很忙,没怎么联系她,这倒正合她心意,她一想到那通电话就尴尬,蔡书虞不来找她,她便顺理成章地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了。

一个礼拜后,她拍完了最后一幕,就正式杀青了,郭铭禹对她的表现挺满意的,杀青那天还给她准备了礼物,给她写了一段祝词。

接下来,翁品言要她先回北京休整一下,顺便陪她见点客户,说完后,又突然叮嘱了她一句:这阵子你别和蔡书虞走太近,风尖浪口的,少惹麻烦。

风尖浪口?她思绪一顿,正想追问,翁品言已经挂电话了,她又去问助理,助理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不过因为她一向没有在背后讨论别人的习惯,所以助理很少和她说这些娱乐圈的八卦,听她问,只面露难色说:“我也说不清,今天早上才爆出来的,搜一下就知道了。”

她便连忙去搜关键字,点下搜索后,信息纷涌而至,比她想象得更触目惊心,她看着实时和热点上不停跳出谩骂和诅咒,一条比一条更恶毒,比当年扣在她头上的脏水更不堪入目。

接着,她又看到蔡书虞被记者堵在剧组,没法继续拍摄也没法离开的报道,心顿时揪紧,脸色也苍白了几分。

脑子里轰的一声,似有什么坍塌了,她想也不想就吩咐助理:“机票,改签,去杭州。”

作者有话要说:  越宝,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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