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忧心(1 / 1)

黑暗中,李悦姝觉得有些冷,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意识回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在元承的怀中,只是这怀抱……有些冷。

大殿内一片寂静,李悦姝探出手摸了摸元承的额头,也是冰凉凉的一片。

他身上这么凉的吗?

李悦姝心里嘀咕一声,捞了捞被子给他盖好,看他依旧是呼吸均匀,心说他睡得还挺沉。

宫人们并没有来叫起,那就应该还不到起身的时间。

李悦姝又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李悦姝迷迷糊糊间,听见了长顺在小声唤他:“陛下,陛下。”

元承没应声。

长顺继续道:“陛下,该起了。”

元承依旧是没动静。

李悦姝睁开眼睛,戳了戳他的胸口。

如此过了一会儿,元承还是没醒,李悦姝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支起上半身,从纱帐里探出头来,吩咐道:“长顺,点灯。”

长顺看见自己没把皇帝叫醒,反而叫醒了嘉懿皇后,吓了一跳,连忙应了一声,照着吩咐去做了。

李悦姝道:“你来看看,陛下好像是又昏睡过去了。”

长顺“啊”了一声,走过来看了两眼,道:“奴婢去叫汪公公过来。”

他不懂陛下的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得请汪善主持。

李悦姝吩咐道:“把济华法师也请过来。”

长顺应道:“喏。”

李悦姝皱着眉头,又感受了一下元承的脉搏和呼吸,确定他身体看起来还是好好的,只是体温有些凉之外,起身下地,捞起一边的外袍穿上,然后随便挽了一下头发,就坐在床边等人过来。

殿外很快就响起来脚步声,宫人们把殿中四角的灯烛都点亮了,瞬间便亮堂起来。

汪善入内禀道:“济华法师说陛下只是累着,睡得沉了一些,等等自然会醒。”

李悦姝怀疑道:“真的?他人呢?”

汪善道:“法师正在休息,说等辰时再来。”

李悦姝心里琢磨着,看济华法师这么淡定,那应该是没大碍了。

没事就好,她也能松一口气。

想了想,她又问:“那朝会怎么办?”

汪善垂首不语,等着她吩咐。

李悦姝道:“让他们都散了吧,若有急事,再来未央宫求见。”

汪善应喏。

几个小宫女过来服侍李悦姝梳洗打扮,用过早膳,李悦姝便在床榻边的小几旁坐着看书,辰时到的时候,济华法师来看过,说确实无事,李悦姝便彻底放下了心。

快到正午的时候,一辆马车把温绫、查豆几人接进了宫。

李悦姝问:“宜轩阁又封上了吗?”

温绫道:“房门已经上锁,陈将军派了人在那边守着。”

李悦姝点了点头。

照现在这样子,她是不可能再回去住永兴别宫了,那这密道就不能再留了,已经有许多人都知道了密道的事,万一日后泄露出去,就是巨大的隐患。

想了想,李悦姝吩咐长顺搬过来一张长案,覆盖在那块地砖上头。

先堵住出口再说。

曹长轲来未央宫求见,李悦姝在东殿见完他,回到寝殿的时候,正看见元承已经起身,几个小内官捧着衣衫立在一旁,由长顺服侍着他穿衣。

李悦姝走过去问:“好些了吗?”

元承转目看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用过午膳,李悦姝跟他说了曹长轲来过的事。

“曹将军推举了大理寺的一个司直,说此人心思缜密,处事机敏,而且刚到大理寺任职不久,官位低,根系浅薄,认识的人不多。由他往遥城跑一趟,暗中探查乌戎的事正好。”

元承嗯了一声。

李悦姝见他没什么意见,又道:“这戍边的守军,是不是该换了?”

吸取贺卓的教训,断不能让一个将军在同一个地方掌兵太久。

李悦姝道:“如今还在京城的那些武将,闲着的不少。曹将军提到了几个人,有我堂兄,还有宁远将军、壮武将军……”

虽则左右武卫将军是亲附李业成的人,一个月前宫变那天也出了力,李业成还因此得到了赏赐。但后来这段时间,大概是因为受到了李家牵连,一直没有得到重用。

曹长轲还是比较认可李业成的,只是李悦姝不知道,元承会不会因为厌恶李家,从而打压他。

元承道:“这个事不急,等过几日,我会派人去遥城戍边。”

李悦姝听他心里有打算,便也不再提这个事了。

想了想,她问:“我大伯父的事怎么样了?我听说还在京兆府关着?那廖淮呢?”

元承却沉默下来。

李悦姝看看他,觉得有些奇怪。

她本来就没多想当时在茶馆遇刺的事,却没想到这个案子都能拖这么久,还牵扯到大伯父一家,让他们一直不能离京。

“姝姝,”元承唤她,“如果我赐死李正安一家,你会怪我吗?”

李悦姝愣了愣。

“怎么又要赐死了?”李悦姝脑子有些懵,“你之前……不是还愿意留他们一命,甚至连流放都没有,只是打算把大伯父贬官外放的吗?”

元承道:“那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人,总能给你一些支持。但……如果他们是你的仇人呢?”

李悦姝蹙眉问道:“茶馆刺杀一事,还真是大伯父的手笔?”

元承没答,他望着李悦姝,问了一个看似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我知你六岁那年,父母与兄长在京城出事,你才从云州入京,寄养在李正安膝下。那你知道,当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你父母……究竟是怎么去的?”

李悦姝茫然地摇了摇头。

“说是意外,”李悦姝捏了捏袖口,儿时的记忆都已模糊,但听说父母逝世那天的场景,仍然清晰,“当时我正在院子里荡秋千,一个小厮打扮的人突然闯进来,要求见我外公,说是京城来了急信。”

“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什么,只知道没过多久,外公就把我叫了进去,我看见外婆的眼睛都哭红了,然后才知道是我爹娘和兄长出了事。说是他们去寺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马车失控,冲入河道,三个人带着驾车的小厮和一个丫鬟,都没了。”

人的生命本就如此脆弱,李悦姝那时候不过六岁的年纪,就算一开始哭着不肯相信,后来也就慢慢接受了。

然后没过多久,就收到了大伯父的来信,说要接她上京。

她毕竟姓李,况且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不能一直养着她。

元承问:“如果不是意外呢?”

李悦姝愣了愣,联系到刚刚元承的话,问他:“你是说,这跟我大伯父有关系?”

元承握住了她的手。

“原本没打算现在就告诉你的,”他凝视着她的眉眼,低声道,“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事无法查证,我也不能只听廖淮一面之词,总得等一切都清楚了再说。但你既然问了,我就先给你透个底。”

李悦姝直觉他要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嗯了一声:“你说。”

“当时的确是马车出事,但打捞上来的,只有你父母和一个丫鬟,你的兄长和车夫,都逃了出来。如果不出意外……廖淮,应该就是你的兄长,李琮。

“据他所说,那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人为。幕后凶手,正是李正安。”

李悦姝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她就说,为什么第一次见廖淮,就觉得他很面善,为什么廖淮不像其他侍卫一样,在她面前头都不敢抬,反而经常时不时看她一眼,为什么廖淮会盯着她的耳坠发呆……

因为他们是兄妹。

李悦姝实在是没想到,活了十几年的人生,还能突然出现一个血脉上如此亲密的兄长。

这于她而言,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如果不是元承又告诉她,父母的死,与李正安有关的话。

李悦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如果李正安是她的仇人,那她都做了什么啊?在李府对仇人毕恭毕敬,对他们赏口饭吃似的养育感恩戴德,前段时间,还为了仇人一家求情吗?

她为什么就从来没怀疑过父母的死因,就那样和仇人一家待了那么多年呢?

短短几息之间,元承就看到李悦姝的面色变了又变,先是惊讶,然后就是茫然、愧疚、自责。

元承拍了拍她的手背:“不与你说,就是怕你多想。有个兄长还活着是好事,等过段时间,事情查明白了,我打算派廖淮去边境镇守,磨炼个几年,封个将军回来,怎么说都是你的靠山。”

李悦姝怔怔地看着他。

都这时候了,他还是在想着为她的以后考虑。

虽然处置了大伯父,但他打算再重用她的亲兄长,他想让她知道,她的背后始终是有人的。

她的确是再也不用怕他了。

李悦姝张了张嘴,问:“廖淮……不,我哥他,在哪呢?”

元承道:“还在京兆府,你若是想见他,我派人送你过去便是。”

李悦姝点点头:“好。”

下午的时候,李悦姝便轻车简从,微服出了皇宫。

未央宫内,汪善躬身入殿,觑一眼榻上闭目养神的皇帝陛下,低声道:“户部尚书王大人与御史大夫陈大人牵头,十几位大臣在外求见。”

元承闲闲地嗯了一声:“怎么?”

汪善道:“说是今天折子发下去,大人们发现那上面都是皇后殿下的字迹……又兼之今日陛下没有朝会,大人们忧心陛下龙体,吵着一定要求见陛下。”

元承问:“黄俊拔几个人呢?”

汪善道:“正在外头劝说,没劝动。”

元承冷嗤一声。

从前李悦姝摄政的时候,也没见他们大呼不妥。

谁不知黄俊拔几人是他的心腹重臣,他们都劝不动,那些人究竟是真的忧心,还是盼着他出事,就不得而知了。

“先让他们吵着。”元承淡淡道,“看看谁吵得最凶,都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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