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见的死亡目光下,萨卡斯基最终还是被按着靠着床头借力,恭一帮他端起碗让他用单手夹,幸好月见之前有考虑到这个问题,点滴打的是左手。
萨卡斯基倒是试图反抗,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得了什么,怎么还要人帮忙,简直有损他的威名!
只是月见突然把碗端走,对他一笑,“我才不管你怕不怕痛的问题,但是你让针头歪了直接把你的血管捅了个对穿我可是要重!新!扎!的啊!!!!”
.....行叭~,他萨卡斯基也不是一个非要给别人添麻烦的人,他自认为在不涉及原则的前提下,他还是很好相处的。
【作者:???不说话、冷漠脸的好相处吗?】
恭一倒是对端碗这差事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在发现他对自己妹妹没有威胁之后,他又恢复了一开始的状态,向萨卡斯基询问着海军的有关问题。
萨卡斯基一般他说5句都不会回一句,不过这完全阻挡不了恭一的热情和兴奋,甚至自己自high起来的时候,会勾着萨卡斯基的肩膀拍拍,完全视他的冷脸如无物。
聒噪!
这是一向喜静的萨卡斯基对稻垣恭一的第一印象。
他天生便长了一副吓哭小孩的凶恶面相,海军里除了几个吊儿郎当的,很少人会对他做这样的举动。
萨卡斯基一边重复在心里念叨着:他还只是个孩子,我不跟他计较,我不跟他计较;一边克制住自己单手把他掀翻在地的念头。
在这一片杂音中,萨卡斯基的头凸凸凸的痛了起来。
终于把面条吃完,萨卡斯基暗暗松了口气。
月见好笑的看完这一幕,才出声让哥哥把碗端出去洗了,这么晚还呆在她的房间,爸妈等下要过来喊了。
稻垣恭一这才不情不愿的磨蹭着离开了月见的房间,眼睛还牢牢地盯着萨卡斯基,决定明天要早点起来过来。
虽然萨卡斯基才说了只言片语,但是从那几句话的描述中,恭一分明感受到萨卡斯基的海军生活和岛上驻军的生活是不一样的,充满着海上男儿的冒险与浪漫。
如果要当海军的话,他还是想要当向他那样翱翔在大海上杀敌的海军,而不是一辈子都驻守一地的海军。
恭一暗搓搓的打着自己的小心思,这两天和这位海军大哥搞好关系,不知道他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回去呢?嘻嘻嘻~,对自己交友能力迷之自信的恭一偷笑了起来。
用温水让萨卡斯基吃完药之后,月见这次扶着他轻点躺下,自己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被子,在沙发上铺好。
关了灯之后,室内陷入了无言的尴尬。
月亮从窗外照进来,光亮为关了灯之后黑沉沉的房间里增添了一丝柔和的气氛,借着今晚明亮的月色,月见一转头便能比较清楚的看到旁边萨卡斯基的脸。
‘这就是海军吗?’一时间,月见有了想了解这种职业的冲动,到底它有什么样的魅力让这么多海上男儿不顾性命的投身奉献呢?
“萨卡斯基哥哥当初是因为什么才会加入海军的呢?”恰好萨卡斯基也因为月见的目光看过来,月见对上她的眼睛好奇的开口问道。
虽然对哥哥的傻气月见总是表示出嫌弃,但那并不代表月见不关心他。
这关乎他未来一生的事,月见总是要为他打听打听、了解了解的。
或许是因为面前的只是一个小小的6岁小女孩,也或许是因为小孩子糯糯的声音没有十二三岁变声期的男音聒噪,萨卡斯基对月见的态度比对恭一的态度好了许多。
他竟然真的认真回答了月见,“为了践行正义,绝对的正义!只有在海军里才能做到。”
“绝对的正义吗?”众所周知,任何句子加上了‘绝对’这个词都太过肯定了,“什么样才算绝对的正义呢?把所有海贼都杀掉?”
提起海贼,萨卡斯基想起这么多年来见过的海贼的恶行,眼眸中有了浓重的厌恶和杀意,“对,所有海贼都该死。”不知道为什么月见会这样问,但他还是警告道:“如果有一天你去当海贼了,无论你救过我多少次,我还是会把你送进推进城的。”
面对萨卡斯基突然升起的警惕与戒备,月见也不理会,依旧故我的追问道:“难道海贼全死掉了这个世界就正义了,你们当海贼的初心难道不是保卫平民吗?那些贵族手上沾染的人命哪里比海贼少了,你们却还要维护他们的统治,帮助他们残害人民。”
说道这里,月见心中涌起无限的愤懑和无能为力的绝望,她曾经亲眼见证过,那个贵族是怎样对待他的奴隶的,她也曾经艺高人胆大的溜上他们的船里准备把那奴隶释放出来,但是她对上的却是一双完全没有求生欲的眼睛。
那奴隶并没有跟月见离开,以免连累到他们,他静静的待在那个禁锢了他未来的可能的牢笼中,准备接受他的结果。
已经被破坏的锁链没办法再接回去,那个贵族完全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就认定他要逃跑,生生的拿着鞭子把那奴隶抽死了。
月见躲在一边极力咬着牙忍耐,不让自己的咽呜声泄露了踪迹,或许知道自己将迎来死亡了,即使身上没有一处不痛,奴隶还是笑了起来,眼神中恢复了一些光彩。
最后,奴隶眼中的焦距散去,准备失去声息的时候,月见看到奴隶的嘴巴张张合合,“谢谢”两字的嘴型映入月见的脑中,一下子在月见的脑子里炸开了。
谢谢你在我生命的最后还让我感受到人间的温暖和善意,谢谢你让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带走的不仅是无尽的冰冷。
月见泛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因为奴隶死了还有点扫兴而骂咧咧的贵族,让手下们把他的尸体丢到海里去喂鱼,然后去问责到底是哪个人把奴隶放出来的。
在他们把尸体丢入海之后,月见等他们离去之后再潜入海中,拽着尸体绕到海的另一边,吃力的把他往山上拖,借助树枝给奴隶挖了个坟,手掌被树枝凹凸不平的纹理划破,但月见视若无睹,继续挖着。
到最后她的手已经鲜血淋漓,机械重复的动作让肌肉僵硬不能动了。
把他埋了之后,月见才恍然想起,自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日后要给他立个墓碑都不知道要刻什么好。
此时月见身体上的疲惫和精神上的疲惫都已经到了极致了。
月见踏着月色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只想回到家之后躺在床上不再动弹,今日的所见所闻对她的冲击很大,直接打破了她在这个淳朴的村庄中形成的对世界的认识。
好艰难回到家,但家中却没有开灯,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看见。
月见心中涌上一丝不安,按照往常父母和哥哥应该回来了啊。
她立刻跑到旁边邻居家,想过去问问,跑到他们门口,却发现他们竟也没人在家。
有些慌乱了的月见忽然听到村口处有些人声涌动,她急忙往那边赶去。
月见躲在一旁的屋子后面,微微侧出头去观看,果然看到爸妈跟哥哥站在人群的一个角落里,带头的是村长和村里几位有威望的长辈,村里人差不多都来齐了。
村长的对面,是一群趾高气扬的壮汉,颐指气使的责问着村长和一群村民,驻地的海军们并没有站在平民们的身边充当保护者的姿态,而是面无表情的站在壮汉们的最后面,表明他们所处的立场阵营。
村长小心卑微的应对着,一边解释着他们村不可能也不敢有得罪贵族老爷的胆子,一边奉承着面前的壮汉,让他们为他们解释解释。
身后的村民们都隐忍的咬紧牙低下头,不能让对方看到他们脸上的不满,否则会给整个村子带来灾祸。
月见躲在屋子后偷听了一会,才发现他们竟然是因为今日奴隶逃走一事怀疑是他们村子的人干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能够救下整个村子,月见自当冲出去解释、承认,不过现在没有证据证明是村里人做的便能做出这般姿态,若自己真的承认了,怕只是白白给他们递上把柄,到时候救不了他们,反而害了他们!
月见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咬着牙隐忍抑制着自己的冲动,听着村长爷爷们卑躬屈膝的承诺送给他们这里的一定数量的钱财和酒水之后,今日无缘无故被贵族发作了一顿的护卫们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之后,几位海军马上开口和村民们道歉,许多人都心怀芥蒂不肯理会几位海军,还是村长爷爷疲惫的叹了一口气,接口道:“我们理解的,不怪你们,这个世道有谁能够抵抗贵族呢?”
村长爷爷拄着拐杖走了,背影佝偻着,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好几岁。
月见想着因为自己一时的意气之举导致的结果:奴隶死亡、村子里的人负债、海军和村民有了隔阂。她无力的坐倒在地上,看着天空中被乌云遮住了大半的月亮,突然觉得有些冷,从心底深处散发至身体的冷意,‘谁都无法抵抗贵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