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26章(1 / 1)

谢昭坐在山坡大石头上,眼看着一朵朵蘑菇似的帐篷在山脚整齐搭建起来,心头很不是个滋味。

一个大铁矿丢了啊!还得另掏三万六千金买之前挖走的矿石。

他转过身背对那些帐篷,又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起身去找太师。

秦家军的人很热情的给他指了方向。

太师没看铁矿了,在大帐里听人禀报京城的动向。

谢昭顺顺当当的就走进去了。没人赶他出去,他就坐一旁听了一耳朵。

秦管事那里也有京城的消息,但总是要慢几天。

他知道鸿胪寺公然问询西陵四王子为何私入京城,还私下见了顾明晓?这是证据确凿的事,只是之前不知道那人是西陵四王子而已。

导致顾家这一个多月处境挺尴尬的。不过目前天|朝和西陵还处在和平当中,倒也不好因此问责。但一旦将来有什么风吹草动,顾家很难说得清。

顾家嫡次女进宫的事也没了下文。小皇帝连召见都不肯。

之前帮顾家讲话的人也都明哲保身起来。

目前西陵四王子和他的未婚妻以及顾家的三兄妹都被秦政扣在了京城。

之前自称奉平帝之令行事的那帮人,也还关在牢中,待秋后问斩。年底和春、夏杀人都不祥。至于他们口口声声说平帝尚在人间,反正是没现世。

小皇帝依然称病不出,在宫里吃喝玩乐。

那些大臣怒其不争,但也没法子把他从寝宫拖出去。末了也接受了他这样的行为。预备等太师出征之后再说。一时盼着打仗的人倒是多起来了。

而太师只是备战,让顾恒青体会头上悬着一把剑随时可能掉下来的感觉。

对太师来说,今年开年他唯一的不顺大概就是荆楚钱氏干的好事了。

着实是太打脸了。事情的契机不过是荆楚那边的探子受伤在村里休养。结果竟发展到在京畿弄走了近千人口。而官员们还一无所知。

这件事令他大发雷霆,相关责任人这一个多月都过得战战兢兢的。

所以这趟,他是来接收铁矿,顺便散个心?

秦政听完了禀告把人打发走,“都交代好了?”

谢昭点头,“嗯。”

“你先上车。”

秦政是坐楼船来的,从这里过去还得坐马车走几十里。

谢家兄弟南下时冰河还没有解冻,只能走陆路。谢昭原本也打算三月初坐船回京的。

坐船人不累,而且可以日夜兼程。虽然是逆流而上,但三天半也就到京了。比陆路节约时间。

谢昭被秦忠带到为首的大马车前。不消看里头奢华、舒适的装潢,就这个位置也能知道这是太师的马车啊。

“我还是去坐别的车吧。”谢昭转身欲走,就看到秦政一边和留守的将领说话一边走了过来。

秦政看他一眼,“只还有一辆车空着。”

“那我就去坐那辆吧。”谢昭说完觉得不对,忙问道:“呃,是什么车?”

秦忠道:“囚车。”

谢昭不说话了,老实跟在秦政后面上了车。

铁矿山这事吧,如果秦政肯高抬贵手一切好说。不然,他是得一路坐囚车回京。

马车里挺宽敞。

但坐在主位的秦政是一双大长腿。要给他让出足够空间来,侧位的谢昭就只能往靠近驾车人的位置挪。这样一来就逼仄了。

秦政拍拍自己身旁,“你坐这里来,这儿又不是坐不下你。”

主位是顺行,坐着自然要舒服些。而且确实挺宽的,坐三个人都没问题。但和太师平起平坐,他不发话谁敢直接就坐过去了?

谢昭挪了过去。要让两人都坐得舒坦,确实这样最好。

马车走了一会儿,秦政侧头问道:“谢昭,你这辈子打算做什么?”

“做好我大堂兄的帮手,在乱世中护住家族。”

“就这?那你个人不想建功立业?”

谢昭揉揉鼻子。六年前秦政平定五王之乱,威风凛凛进城的时候他上街去看过。当时也挺艳羡的,幼小的心里未尝没有‘当如是也’的想法。

“想过的,但总得先谋求自保。”

秦政道:“你们谢家自保的本事是很厉害的。其实并不少你一个谢昭。你可愿追随本太师一统天下?”

谢昭沉吟了一阵道:“那样,有违谢氏的处世之道。”

如今是讲连坐的。他追随秦政,如果秦政不是最后的胜利者,那整个谢氏都会被拖下水。

这样的结局对本可以苟全性命于乱世的谢氏族人十分不公。

“难道你要为了只会以龟缩保命为处世之道的家族,让自己的一身才华浪费掉?来我身边,我给你一片足够你驰骋的天地。你这一个多月执掌谢家私兵,就没有感到掣肘之处?”

掣肘之处,那当然是有的啊。

大伯没有授权过的事,他不好多过问,不然有手伸太长之嫌。

如果他是家主或者未来家主,才不会任胡管事从自认为安全的渠道买奴隶来挖铁矿。

他会直接把那两千私兵拉来挖坑。每人每天两个时辰,只当是体能训练了。大家伙轮着来!

为什么就只能把他们当老爷兵养着,不能干这种活?事急从权。

如此,挖矿的速度会倍增。挖够当前所需,他就立即收手。这样此地有铁矿山的事就不会外泄!

如今铁矿山被收走,要舍财还是其次。有了一支驻军在近旁,以后的麻烦事那才叫多呢。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

还有,如果他是家主,已经对不遵军令的人杀鸡儆猴过了。后来再有人敢私藏战利品,他才不会只是打一百板子就了事了。

他会直接将那两人斩首以儆效尤!这才是真正的军令如山。

但因为谢氏就只是要苟住而已,这么做就显得过激了。

但以谢昭的性格,他其实不愿意把生死的主动权交到别人手里。就靠着上位者觉得不值得跟躲在坞堡里又没有野心的谢氏火拼么?

谢家又不是孔家,真的有不死金身。

万一上位者就是要收拾你呢

如今被人发现谢家坞堡近旁有这么大一座铁矿山,谢家的坞堡还真的能是世外桃源?

不过,“我若不和家族步调一致,那就得出来单干。”那就什么根基都没了,在诸侯林立的当下还是会气短的啊。

如果谢昭真的是光脚的,只能背水一战也就罢了。但如今他是穿鞋的,而且脚上还是一双好鞋。脱了不要岂不是太可惜?

而且脱离家族去追随旁人,又真的能比和家族同一步调强么?

他歪歪头,有些不解地道:“太师身边人才济济,不差一个谢昭啊。为什么要如此大力延揽我?”

秦政轻轻嗓子,“围场上你对我说出那些话,我就想用你了。世家子弟里如你这般出色的本来就少,你还懂我。”

他很强调这点,因为不想谢昭最后会认为自己是为色相所惑,才一再鼓动他到自己身边来。

元宵那晚,他对自己说他的征途是要一统这分崩离析的天下,不该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尤其那入梦乱他心曲的还是个男孩子。

但这一个半月,他着实是思念谢昭。生平头一回体验到了什么叫思之欲狂!

自己是大权在握的太师,将来还会是这天下之主。为什么要这么委屈自己,苦苦压抑情感?

不管谢昭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他都是自己活了二十四年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他禁止设立小倌馆,不许权贵豢养娈童。那是不愿看到人把大好男儿作为玩物。

但如果两个人是真心相爱,那是男是女有什么两样?

自己的征途是一统天下,喜欢谢昭并不与此相悖。他可以带着谢昭同路而行!

他会成就谢昭,让他功业彪炳,载入史册。而谢昭也能为他的大业添砖加瓦。他年论史,谢昭的名字会与他的江山一同浮沉。

这样的情感,哪里不如男女之间的举案齐眉?有过之而无不及!

既然想清楚,他就亲自来接谢昭了。至于接收铁矿山什么的,那都是顺便。

所以,他才一定要说清楚,免得小混蛋胡思乱想。

谢昭没有多想,秦政说的他是有感觉的。

他点点头,等着秦政的下文。

秦政又轻了轻嗓子,“出于公心,我想用你。出于私心,我更希望你能陪在我身边,追随我征战四方。谢昭,我想和你结为契兄弟!”

谢昭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两眼瞪得溜圆,一脸的不敢置信。

车子还在行进,秦政赶紧扶住他,省得他摔了。

“呃,我知道说这个是突然了一点。但之前我也挣扎了许久。我会给你时间来接受我的。”

谢昭这会儿恨不得跳车。早知道秦政会突如其来的告白,他宁可去坐囚车了。

他挪到离秦政最远的地方去坐。跳车确实是不太现实!

秦政眼中一暗,但忍着没有要他坐回来。

“我不会耽搁你娶妻生子,我没那么自私。因为,我也是必须留下子嗣的。就是如今,你一定要留锦瑟在身边,我也会给你这个面子。只不过,少年确实戒之在色!还是不要贪欢为好。”秦政嘴上说得大方,但眉宇间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些委屈。

他早就看锦瑟不顺眼了。尤其是得知谢昭还抬了她做姨娘之后,更是恨不得让她立即消失。

但锦瑟陪了谢昭十几年了。如果他真的下毒手,那谢昭肯定不会心甘情愿跟他。

至于未来的妻子,他会替谢昭安排好的。必定不会妨碍他们。

但她的作用也就是给谢昭留后,同时做个遮掩而已。

有些话在秦政心里憋许久了,也是他翻来覆去想过的。这会儿只有两人独处,车厢还是隔音的。他忍不住又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我知道世俗的观念总是会轻鄙处于下位的一方。哪怕那人本身是惊才绝艳的。尤其我的位置,别人更是会臆测你卖身求荣。我可以和你只做地下情人,在人前不对你流露情感、动手动脚。当然,如果你想要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旁,待我站到最高处,咱们便对外公开。”

谢昭扯扯嘴角,“你想得还挺周到啊!”

他方才是事发突然受了些惊吓,现在已经缓过来了。原来之前偶尔觉得这家伙看他的眼神不太对,不是错觉。

秦政道:“我既然喜欢你,自然是要为你着想,以你的意愿为上的。”

谢昭道:“如果我不能接受你的感情呢?”

“我说了,会给你时间的。在你同意之前,我不会强迫你。你如果一时想不明白,只需放开枷锁好好感受就好。”

谢昭静默了一会儿,“你既然喜欢男孩子,为什么没有喜欢上皇上?”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我看到他,又没有看到你时心动的感觉。”

“这个事对我来说挺突然的,你容我好好想想再答复你。”谢昭是想直接回绝的,但眼前这人肯定不会接受。

说得好听,给他时间接受。但他难道会接受第二种结果?

但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先拖着。

谢昭捧着脑袋,事情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这么复杂的?

他现在是假皇后,跟皇上那里还没有撕剐清楚呢。太师这里突然跟他告白了,要和他断袖情深。可他实际是个姑娘家。

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

秦政显然也想起谢昭目前还顶着皇后名头了。他道:“我当初也没想到会对你动心,现在后悔也晚了。确实不能让皇后进宫不久就薨了。你再委屈一阵,等我把顾家收拾了再说。你们以后也不许上一张床啊!”

他找曾良问过,这俩人一直是分床睡的。

“又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好我这口。”

秦政两手抱在身前,“那正好,再换个皇帝也挺麻烦的。而且容易招致议论。”

只要小皇帝一直这么乖觉,他不打算换了。不过也不是没有第二手准备。岚王的小儿子刚好三岁。

谢昭过了一会儿道:“我从小一直逼着自己努力。是因为我阿爹靠不住,母亲、两个姐姐还有妹妹全都要靠我。可如今知道了太师中意我,我很想靠脸吃饭啊!”

秦政点头,“行啊,只要你在床榻上把我伺候满意了。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如果小混蛋真的变成这样,他兴许不会迷恋太久。

不过,谢昭是能靠脸吃饭,靠在床榻上伺候男人过日子的?

果然,谢昭闻言一阵恶寒。

“你就别想着打消我的念头了。我既起了心,就一定要把你弄到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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