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五章(1 / 1)

端木涟漪回到公寓楼里,看到闻芳一脸焦虑地从电梯出来,忙过去扶住她,“妈,您怎么自己下楼来了,不是让您别出来吗,万一迷路走丢了。”“我看你不在家,想出来找你。”闻芳有焦虑症,看不到女儿就会心慌。

“我出去走了走。”

端木涟漪把母亲领回家,想起妹妹的事,打电话给端木长安,询问她对齐兑的印象。端木长安说:“他长得是挺帅的,不过不适合我,而且他的心里早就有人了。”

“他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是我自己看出来的,姐,你何必装糊涂,他喜欢的明明是你,一看到你就眼睛发光,总想围着你转,不要太明显,傻子才看不出来。”端木长安是个聪明姑娘,齐兑对她态度冷淡,对她姐姐却非常热情,那种迷恋的目光想藏都藏不住。

“不是的……我跟他怎么可能,我比他大,把他当弟弟一样。”端木涟漪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怕说错了让妹妹误会。

“比你小又怎么了,只要性格够男人,能照顾你,小一点未必不好,我还是觉得李斯特太老了,也不知道你图他什么,他儿子都比你大多了。”端木长安也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要找个老头当男朋友。

“别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要是觉得齐兑不错,你可以主动联系联系他,他的条件特别好,是你再也找不到第二个的那种。”

“条件好又怎么样,统共跟我说两句话,第一句问李斯特去哪儿了,第二句问你是不是欠李斯特钱……我告诉他,李斯特回法国去了,你也不欠李斯特钱,他就没再和我说什么,去厨房找你了。”端木长安不满地把齐兑对自己的态度说给姐姐听,同时强调,“他不喜欢我,再好的条件也是白搭,我可不会为了一个男人的条件好,就能容忍他不爱我,我宁愿找个特别爱我而条件不那么好的。”

对妹妹的想法,端木涟漪笑了一笑,“那也是,这种事最重要的是个人感觉,剃头挑子一头热终归不是长久之计,这个就算了,姐再帮你物色别的。”

“别把你挑剩下的塞给我就行,我知道追你的男人多,你应付不过来,但我也不是收容所。”端木长安笑着挤兑她姐姐。

“死丫头,什么挑剩下的,我给你介绍的男孩儿是万里挑一的。”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他看到你的时候眼睛冒绿光,唰唰唰,小狼狗见到肉骨头的感觉。”端木长安特别强调那个“绿”字。

端木涟漪被她的形容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是你自己当局者迷罢了。”

“下星期我们团公演,到时候给你几张票,带你同学去听。”

和妹妹聊了很久,端木涟漪挂断电话后才发现齐兑给她发了微信语音。

他说:“我知道你在法国那几年可能受了很多苦,你和那个老头在一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请你务必离开那个人,让我照顾你,为了这一天,我已经准备了十年,我有能力让你走出过去的阴影。”

还和小时候一样自负,以为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端木涟漪苦涩一笑,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齐兑等了很久,没看到端木涟漪的回复,莫名烦躁,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飞镖,往墙上的镖盘上扔过去,没想到正中红心,让他心中一凛,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林亚平打电话给他,约他晚上一起喝酒。

“听说你工作定下来了,哥几个给你庆祝庆祝。”林亚平和齐兑只差一岁,从小就喜欢和他互怼,没少磨牙掐架,长大了关系也是最铁。

“这有什么好庆祝的,又不是成了首富。”齐兑提不起兴致。

“出来玩玩嘛,整天闷在家里有什么意思,你要带妞儿也随便你。”

“不带,我自己去。”

听说林亚平他爸最近在东四搞了一套四合院儿,齐兑早就想去瞧瞧,一直不得空儿,如今北京高楼林立,各种高档公寓层出不穷,可老一辈讲究人还是喜欢四合院,敞亮、气派,还冬暖夏凉,燕居养老最合适不过。

齐兑按着林亚平说的地址,开车过去,老街老巷车开进去不容易,别别扭扭绕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找到地方,眼看着太阳西斜,天上一大群鸽子飞过,夜晚的老城有一种繁华落尽的苍凉。

像过去的宅门儿一样,林亚平因为晚上要宴客,早早打发了人站在朱漆大门边上迎客,公子哥儿的地方,一进去就透着香艳绮靡,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廊子上一排挂鸟的架子,养着十几只八哥儿和各色鹦鹉,林亚平正拿着小水壶给架子上添水,这些鸟都是他爸爸心爱之物,老爷子人虽不常来,嘱咐儿子一定要把他这些宝贝儿们伺候好了。

鹦鹉八哥儿看到客来,巧嘴儿会说话,这个说“吃了吗您呐,没吃回家吃去”,那个说“大爷,给妞儿笑一个”,还有一个怪声怪调地唱“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燃烧了整个沙漠”,把齐兑乐得不行。

“林丫头,给大爷笑一个。”齐兑见林亚平头发梳得油光水滑,活像以前的纨绔子弟,玩的尽是些精致的淘气。林亚平从小就长得文静,有点女孩儿样子,齐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丫头,有事没事就拿他这个外号开涮。

“笑你妈个头,你扮上给我们唱一曲,我就笑给你看。”林亚平怼回去。齐兑以前和家里闹别扭的时候,经常在家里扮花旦唱戏气他姥爷,不然他姥爷也不会急得把他送到杭州去当兵。

客厅是两间房打通的,很宽敞,摆得下两三桌酒席,一式的明代花梨木家具,海水江崖苏绣靠枕又厚又软,齐兑坐在沙发上,把身子陷进去,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闻到厅里飘来细腻的甜香,齐兑睁了睁眼,猜测这一定是林亚平女朋友的手笔,把这么好一个地方沾染上脂粉气,照齐兑的想法,这样古色古香的老宅子,种几棵桂花和丁香,满院儿再挂上紫藤茑萝,植物的天然香气好过这些甜腻的熏香。

林亚平的女朋友段雁容抱着只胖乎乎的英短金渐层猫从里间出来,看到齐兑也没打招呼,慵懒地往贵妃榻上一歪,真丝衫裤、雪白的脚趾上十个趾甲红得耀眼,娇憨妩媚的样子像老电影里的交际花。齐兑冷不丁瞧见,觉得她和林亚平真是一个德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段雁容随手抓起一把瓜子,边嗑边问齐兑:“平平说你去海关了,怎么想起来去那地儿,钱少活儿还累。”

“喜欢他们的制服。”齐兑把手靠在脑后,腿也舒服地架在沙发上。

“为了泡空姐吧?端庄的制服下诱惑妖娆,还真是各有所好,我家平平就喜欢学舞蹈的,说腰软脖子细。”段雁容笑着说。

“你也不管管他。”

“管他干嘛,他又不敢不娶我。”

段雁容出身名门,是林家人早就相中的儿媳妇,林亚平挺喜欢她,但也不会因为她就不在外面玩,公子哥儿有几个专一的,不玩都对不起祖宗挣下的这份家业。因此林亚平身边有些莺莺燕燕的,段雁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太较真儿他俩就没法相处了。

“倒是你,应该找个人管管你了,听说你在杭州也没消停,有一个都差点要结婚了。”段雁容把怀里抱着的猫放下去,猫很熟稔地跳到齐兑身边。

齐兑把猫抱起来,看着它水汪汪的大眼睛,逗了逗它,“没有的事,都是别人瞎传,我不会这么早结婚。”“就是,你比平平还小一岁呢。”段雁容随手又抓了几颗花生吃。

“大妞子这是胖了还是怀了?”齐兑发现林亚平家这只猫肚皮圆滚滚的。

“怀了,前些天家里人没注意,跑出去浪了一回,不知道跟哪只公猫鬼混,回来就怀了,气得平平拿着扫帚把附近的流浪猫全打了一顿。”段雁容瞅着大妞子隆起的腹部直笑。

“生下来给我留一只。”

“串了种的你也要?”

“无所谓,猫长得可爱就行,我拿去哄我姥姥。”

“行,生了就通知你,满月你带走。”

这时有人来告诉他俩,厢房里的酒席已经摆好了,林亚平叫他俩过去。齐兑和段雁容一起去厢房,却不料看到杨柳坐在席上。

“你怎么也来了?”齐兑心想,这妞儿也忒神通广大了,总是在他不经意的时候出现,那叫一个稳准狠,难不成她买通了他整个朋友圈。

杨柳笑着跟他解释,“我也是偶然发现你认识雁容,我哥和雁容的姐姐是同学,我俩以前就认识。”齐兑听在耳朵里,也不论她的话是真是假,这些年追他的妞儿各出奇招,他都麻木了,她非要挨着他坐,他也随她。

林亚平不仅爱玩,在吃上也很下功夫,高薪聘请的厨子做出来的菜都是国宴水平,酒也是难得一遇的陈酿,齐兑酒量不错,在场的又都是熟得不能再熟的朋友,很快就把气氛带动起来。

酒过三巡,林亚平悄悄问齐兑,“好像不太得劲儿?美女当前话也不说,尽是喝闷酒。”在他心里,他这个发小儿从小自带一身匪气,喝酒打架快意恩仇,学什么都快玩什么都精,不该这样闷闷不乐。

“没什么。”齐兑无法倾诉他的心事。

“让端木招的吧?”林亚平诡异一笑。齐兑惊愕,“你说什么?”

“当我看不出来?敢作敢当,装就没意思了。”林亚平和齐兑厮混多年,对他的心事不说了解个十成,起码也能猜到七八分。当年齐兑经常往方家跑,还都是选端木涟漪在家的时候。端木涟漪离开的那个暑假,整整两个月他就像丢了魂儿,没见他笑过。

“那又怎样?”齐兑想,说就说吧,老子豁出去了。

本想自己舔舐伤口,哪知道还是被一起长大的哥们儿看出来,在这个圈子里,无论他怎么想逃避都是逃不掉的。

“不怎么样,听说她已经有主儿了,一个法国老头,好几拨人找过她,全都碰了钉子。”林亚平觉得齐兑为了十几岁时那点儿念想执着,很不明智。

“你还听说什么了?”齐兑情不自禁想知道有关端木涟漪的一切。林亚平他妈当年就是全空军大院有名的包打听,林亚平继承了他妈的传统,是圈里消息最灵通的一个。

“你真想知道?”林亚平有点犹豫,真话说出来可不好听,他们这些人,自己玩得再大,却很介意女人的清白。

“说。”齐兑讨厌他这种叽叽歪歪的态度,明明心里想说,嘴上却要卖关子,端木涟漪那种美女,有故事不奇怪,没故事才让人怀疑,全世界男人都一个德性,见了美女就像苍蝇见了血,能让她消停才怪。

“听说她在巴黎华人圈里名声不大好,专找有钱男人,被其中一个人的老婆追到音乐学院打耳光,还因此自杀过。”林亚平把他打听来的消息详细告诉齐兑。

齐兑听了只觉得心痛,自杀过,说明她对那个男人一定是失望透了,所以才会自暴自弃找个快七十的老头。猜到她过得不怎么好,却没想到是这样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注意这只大妞子,它是只非常重要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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