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罗帐随雕花床榻的剧烈晃动而悠然飘摇,凌乱间,一只白壁般的玉手忽而从中伸出,如溺水之人无助地虚抓了几下,最后救命稻草般握住了床头的雕花木栏。
喘息靡靡,圆润淡粉的指甲捏得泛了青白,这时,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破纱而出,覆在玉手上又将其拉了回去……
许久后,云雨收歇,不过片刻,帐内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
白梨忍痛,垂首系着肚兜的绑带,一眼都没瞧床榻上大剌剌敞开衣衫的男人。
幽暗的烛光下,青丝如墨,轻垂于女人雪白的脊背上,她撩开头发系着红绳,动作略显迫切,暧昧的痕迹隐隐浮现。
莫问尘陷在凌乱的被褥间,歪着头懒散地盯着她的动作。
“在哪里?”她好像早已习惯了一般,面色虽仍带着潮红,但眼神却格外冷静坚定。
丝毫看不出她才经历了一场情|事。
床上的男人“嗤”地一笑,“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白梨神情冷淡,对她来说,这仅仅只是一场交易。
但今日她稍许有点耐心,闻言反问:“你为何要我来?”
“当然是馋你身子啊。”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又为何过来?”
“因为你想知道一点秘密。”他支起头来。
“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很公平不是吗?”白梨神色清冷,“所以,最后一只在什么地方?”
莫问尘顶着像是熬了十天夜的黑眼圈,耷着眼皮轻嗤道:“今日替你算了两次,那今夜到底抵哪次?”
这个男人从来不掩饰自己的欲|望,白梨平静地望着桌上袅袅升烟的香炉,半晌才开口道:“先欠着,下次补。”
他像没有骨头一样懒懒瘫在被褥上望着她,女人的背无论何时都挺得笔直,她从来都是这样,冷静,坚定,从来不会沉溺于任何事。
不像他,懒散度日,今朝有酒今朝醉。
“在禁林。”他突然开口。
白梨一愣,她没想过最后一只王虫竟然就在白族。
得到答案,她起身绞好辫子,拿起床头的笛子就往门口走去。
“屈辱吗?”踏出门槛的那一刻,身后的男人突然道。
委身于他,屈辱吗?
她也问自己,会吗?或许以前会,但现在,她却觉得极为公平。
门“砰”地合上,这座奢华的竹屋再次陷入平静。
……
白梨回到住处,远远就瞧见一个黑影坐在门前,她走上前,伸手去推了推他。
“阿玉,醒醒。”
支撑脑袋的手一滑,蓝桉玉头猛地一垂,他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梨梨,你回来了啊?”他打了个哈欠。
“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白梨不解。
蓝桉玉愣了一瞬,“哦,我是来告诉你我们给三叔瞧过了,他说有救人法子!”
紧接着他问:“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了?”
白梨打开门,沉默片刻道:“我有事去了林子一趟,你进来说罢。”
她的屋子向来干净整洁,从他离开再到回来的这些年,这里仿佛连摆设都没有变过。蓝桉玉东瞧瞧西看看,最后摸着桌子坐下了。
“他要求了什么?”白梨倒了杯清茶递给他,显然她对白三叔的作风很了解。
蓝桉玉叹了口气,“要了镇山鼓与息木碎。”
两件东西随便拎出一件都是白族的至宝,也只有三叔敢开这个口,常人就算是想到了这方法也不会说出来。
因为太难了。
镇山鼓倒好说,还知道现在在谁手里,但息木碎就难找了,从来都是只听说却没见过,这么短的时间,他们要从哪弄到这东西?
白梨一听镇山鼓,就只三叔要做什么了,这方法虽凶险,但把握好力度应尚有一线生机,只是这鼓早已不在祠堂,现如今保管在最为顽固的二长老手里。
他最为厌恶外人,且生性固执,这骨头可不好啃。
“还有这息木碎,见都没见过的东西,去哪里找?”蓝桉玉觉得他三叔就是在为难人。
“息木碎可以保护好他的内脏。”白梨说着就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好像许多年前,自己曾在梅姑这里听她无意间说过。
她摸着茶盅,沉吟道:“你可以让他们去找梅姑。”
“梅姑?”蓝桉玉惊讶。
“嗯。”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蓝桉玉见她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心中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又有些舍不得走。
油灯渐暗,蓝桉玉看了眼窗外快要泛白的天色,搓了搓腿,“梨梨,今晚谢谢你,哦!也替我朋友谢谢你。”
至少他知道了息木碎的线索。
白梨摆了摆手,她身上粘腻得慌,身体也很疲惫,她心里有事,盘算着也许今夜只能眯一个时辰,天一亮她就得去禁林看看了。
从未去过禁林深处,但既然莫问尘这般说了,那就应该不会出错。
他这个人虽贪婪成性,但话不作假。
想到他,她睁开了眼睛,突然想起这次自己还未吃药。
她敛下眸子,“阿玉,今日我累了。”
“哦,好的……”蓝桉玉局促地站起来,“那,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走至门口,蓝桉玉突然想起一件事,“梨梨,我又写完一稿子,等我把手稿誊好,就给你拿过来。”
“你一定要看啊!”他补充道。
白梨一顿,眼睛转向角落里的竹编箱子,里头放着大摞稿纸,似乎叫……浪情三十日?
或许有一天,她肩上的担子全部卸下,自己会闲下来打开看看吧?
会有这么一天吗?
她不知道。
“好。”她朝他点点头。
蓝桉玉如常所愿,轻轻关上了门。
脚步声渐远,白梨拆下辫子,赤着足走向浴桶,随后将自己沉入早已凉透的水中。
身上斑驳,几乎处处都是红痕,在她雪白细腻的肌肤上醒目刺眼。
那么多年她也早已习惯那只疯狗的习性,她垂头,细细擦洗。
等全部清理妥当,她趿着鞋走向床榻,可一躺下,一丝睡意也无,她满脑子都是禁林。
*
翌日一大早,蓝桉玉就神清气爽地来到周清妩与阿竹的住处,和他们分享他最新得来的消息。
周清妩一夜都没有睡好,也顾不上吃早餐,“你说先去梅姑那里?”
“对,你们先去梅姑那里,镇山鼓那边我来想法子。”若说谁与镇山鼓最近,那除了二长老,也只有二长老亲近的人了。
而好巧不巧,这顽固的老头就是他外祖父。
时间又紧迫,还是让他们先去梅姑那儿探探吧,镇山鼓他来想办法。
“阿玉,我不知要怎么感谢你。”周清妩知道,雪中送炭比锦上添花更珍贵。
她感动道:“以后,你的大病小病,你妻子的病,还有儿子女儿的病,我都一并包了,还不收你一分钱!”
“车,车友,咱还是想点好的罢。”这承诺他听着瘆得慌,他可不想得病吃药。
“好,那就祝你们身体健康,这个承诺永远不会兑现!”
“这还差不多。”
由于他表姐的婚礼已经结束,村里的人也照常生活劳作,所以为了避人耳目,蓝桉玉还是带他们抄了小道。
据他说梅姑这个人为人孤僻,她不跟大家一起住,而是一人独居于偏僻处。
“我小时候来这儿的时候她就这样了,但听别人说,她年轻时还是个开朗活泼的美人。”
“至于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多半和她从前跑掉的未婚夫有关。”一路上,蓝桉玉尽他所能把他自己知道的说与他们听。
“白族人大多十五六岁就定下亲了,只要双方父母点头,男女间也交换了信物,那这事儿就铁板钉钉了,以后也脱不掉了。”
“但是梅姑的运气差,她那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在婚前一年不知为何偷跑出了白族,把她一人丢了下来,从此再没回来过。”
“后来她一天天的性格就变了,也不再搭理别人,自己一个人搬到了偏僻的地方。”
“要知道白族族规里是不许族人涉世的,除了一些特殊原因,不然一旦发现你偷溜出去了,就会被白族除名,从此就不再是白族人了,此生都别想再踏进这里一步。”
连三叔那样的人都是隔几天回来一次,逗留在外边的时间从来不会超过一周。
“当然了,我是例外。”蓝桉玉解释道,“我不姓白,我父族是上原蓝氏,所以我不是白族人,我母亲是。”
“不过她早已被除名了,也不在世上了,我只是小时候被接过来解解外祖的思女之情。”
他都不好意思直接说,他搞了特殊。
“所以你也只是偶尔来这里?”周清妩问。
“不然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到外面游历?更别提认识你们了,我要是白族人,我就得一辈子被关在这谷里了!”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所以他很理解他母亲。
“说了那么多,总之梅姑的脾性不好,她不一定会和你们说,你们要靠智取知道吗!”他提醒,“一定要智取!”
周清妩和阿竹听着他的话,似懂非懂,也许就是见招拆招?
说话间,三人来到一处独屋前。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evendoneoye17瓶;阿叽10瓶;續写、8瓶;咕咕咕、雪梨1瓶;
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