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二十七章(1 / 1)

见里头已经是一窝蜂的乱了起来,阿芙便高声同周氏请辞职,也不等她答应,便径直朝外头的桑枝走了过去,反正她这会儿也无暇搭理自己。

霜眉硬着头皮走在沈云谏的前头,明明时值三伏天,她却手脚冰凉,浑身上下透着寒气。

已经快到卫国公府的侧门,身后仍旧只余二人轻缓的脚步声,霜眉抓了抓湿腻的手心,侧头瞧着四周并无旁的人,领着他二人便往另一处拐。

七弯八拐的将二人领到了人迹罕至的后院一处厢房里,这儿近老国公爷的院子,自老国公爷去了之后,便少有人来。

霜眉四处瞧了瞧,确定再无旁的人才‘砰’一声关上门窗,回过头沈云谏正背着手站在一侧,端详着墙上一副画卷泛黄的四君子图,白元若有似无的撇了她一眼。

心下一寒,霜眉二话不说往地上一跪:“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沈云谏竟抬手敲了敲墙壁,许久才开口:“你可知所犯何错?”

霜眉瞳孔微睁,低声道:“还请主子明示。”

沈云谏却不再言语,踱着步来回换着角度瞧那副画,时不时动手敲敲打打,又侧耳细听。

霜眉心里急得不行,又频频向白元使眼色。

白元觑了一眼沈云谏,暗自叹了一口气说道:“青鸟啊,瞧着你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这么笨,自主子将你送进卫国公府,你入了温大姑娘房里,你便不再是青鸟,是温姑娘的大丫鬟霜眉。”

霜眉原在沈云谏手下时,便名青鸟。

错愕的张了张嘴,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原来她早就不是青鸟,而是霜眉。

沈云谏好似对那副画失了兴趣,这会儿慢条斯理的转过身来,垂眸望着跪在地上的霜眉,冷声道:“你便是这般护着她的?”

霜眉却‘蹭’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吧,梗着脖子直视他:“属,我,我是大姑娘身边的人,您没权利责罚我!”

沈云谏眉头一挑,竟有些想笑,又定定看着霜眉许久,直到她受不住压力垂下头,险些又要跪了下去,才开口说:“这回便算了,如果还有下回,你便不用在这儿待着了,不过是个‘霜眉’,你不能够,总有人能够。”

霜眉心里‘咯噔’一跳,伸手摸了摸脸皮,咽了一口唾沫,倒是松了一口气,抚着心口呼吸稍微有些急促。

一番连敲带打将霜眉吓得够呛,沈云谏这才示意她不必再送,大摇大摆推开门便往外头走,却不知为何又回头狐疑的瞧了一眼那墙边的四君子图。

自卫国公府后院翻墙出来,沈云谏同白元走在空无一人的青石小巷里,对面是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

白元挠了挠头,瞧着他眉头紧皱的模样,抿了抿嘴试探着说道:“主子,今日之事颇有些不同寻常。”

沈云谏自是知道这事有几分怪异,也清楚这怪异源自何处,捻了捻手指,双眼浮现那一截嫩生生的藕臂,柔嫩的手感清晰可觉。

自己周身还隐约嗅得见丝丝缕缕的香气,想来是自她身上沾染的,沈云谏望着自己的手,眼底里划过一丝笑意:原以为是朵菟丝花,没想到竟是一朵带刺的白蔷薇。

盛夏的日头到底是热得让人心头发慌,正午里一丝风也无,烧得跟火炉似的。

姜氏才用了膳,桂妈妈引了小丫鬟撤去桌上的碗碟。

瞧着几样原封不动的膳食,桂妈妈暗自叹了口气:这天儿越来越热,夫人又向来苦夏,总吃不下东西,也就上回大姑娘过来,夫人心里高兴才用得多些。

这般想着,又盼着阿芙何时再来瞧瞧姜氏。

云香端了茶碗伺候姜氏漱口,瞧着她这几日越发憔悴的面容,不由得跟着忧心忡忡。

桂妈妈挥了挥手,屋子里伺候的丫鬟如潮水般退去,走在后头的云香远远瞧了一眼姜氏,才掩上门退了出去。

姜氏病怏怏的斜靠在床围上,桂妈妈坐在床头的杌子上,一手拿着锦帕拭去她鬓角沁出的汗渍,另一只手拿着团扇替她扇风。

“您且放心吧,大姑娘这回的法子使得极好,老夫人同二房只得咬牙吃下这个闷亏,说起来也不知多少年了,让老夫人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府里头竟能出第二个。”

姜氏嘴角一弯轻轻笑了一声,神色放松了许多,不一会儿却又皱了眉头:“原来瞧着她不声不响的,以为是随我多了些,这些时日看来,她倒是同她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性子这般刚硬。”

桂妈妈不知其意,仍旧笑着说:“同老爷一般模样,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一出手便是风风雨雨的大动静,也是个沉得住气的。”

“这不知是好是坏,乳娘,老爷便是去得这么早,万一阿芙也是这般,我跟宴鸣可如何是好啊,”姜氏说到伤心处,捂着嘴又是两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呼吸间带着厚重的痰声。

桂妈妈忙站起身替她顺气,听她这话便湿了眼眶:“夫人这话可说不得,咱们大姑娘命数贵着呢。”

桂妈妈所言非虚,早在阿芙出生那年,便有高僧替她批过命,龙凤呈祥凤鸣九天,咋一看便是极贵的命格,内里却是暗流涌动,有腾蛇夺位之象,稍又不甚便是万劫不复,好在命中有一贵人,合则顺风顺水一世无忧,散则流离失所客死他乡。

前世的阿芙不就被那‘腾蛇’夺位了么,落得个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姜氏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枯瘦的手紧攥这桂妈妈的衣襟,眉宇间满是愁容:“阿芙的命格这事儿你知我知,连老爷也不曾知晓,只那‘腾蛇’,那‘贵人’,又是何许人也,你我也不得而知啊,我怕就怕在,阿芙的性情越发的不同以往。”

桂妈妈的脸色难看了几分,拍抚着姜氏的手也停了下来,别过身不去看她:“大姑娘的性情有何不好?早些年不言不语吃了多少亏,您何曾替她撑过腰,这会儿大姑娘自个儿立起来了,您倒是忧心起她的性情,不是我说您,自打老爷去了您何曾当真关心过姑娘?”

姜氏的脸色又青又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桂妈妈仍觉不出气,垂眸望着姜氏,言语里却有几分刻薄:“大姑娘这些年吃的苦头,您稍微上点心能不知晓?老爷去了您的心也跟着去了大半,余下不多的俱给了五台山上的小少爷,换成您是大姑娘,自问可会心寒?”

自上回沈云谏言及沈云眉要在梨园办诗会,已过去两三日了,也没甚动静,阿芙本以为是他说说而已,岂料当日下午白元便将帖子送了来。

倒是没见着白元,是门房层层递进来的,阿芙捏着那金边梨花的薛涛签,倒是有几分讶然,周氏竟未将这帖子拦了下来。

霜眉掏出几颗碎银子,打发了来送帖子的小丫鬟,回来又见阿芙拿着那帖子翻来覆去的看,心里有几分犹豫,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才转悠到阿芙跟前。

“姑娘,我才想起来上回送沈都统出门时,他托我同您带个话。”

阿芙也不看她,只轻轻点了点头,让她说话。

虽说早知道这霜眉有几分异心,却没想到上回在正堂的几番试探,竟试出了些许隐秘:这丫头可不止她所说的那般,略通武艺。

霜眉拿着银剪子往高几走去,随手修剪了迎客松四散的枝桠,一面若无其事的说:“沈都统说他那妹妹颇有些骄矜,若是回头在诗会上无意冒犯了姑娘,还望姑娘担待一二。”

阿芙本以为真是沈云谏交代了什么话,托霜眉转告她,听完却不觉得是沈云谏的意思,虽说她同沈云谏相处时日并不长久,却不知为何坚信这话不可能出自他口。

沈云谏为人向来磊落,若是当真觉得那沈云眉性子骄矜,万般是不会嘱托阿芙担待一二,只会同沈云眉再三强调切勿在他的客人面前耍性子。

阿芙并不认为,如沈云眉这般的天之骄女,会有那闲情逸致突然请她去参加什么诗会,原以为是沈云谏的权宜之计,没想到他竟真让沈云眉匀出了一个名额。

天知道阿芙已经有多久未曾受到过邀约了。

阿芙虽然没抬头,却能察觉霜眉那细微的眼神,正一下一下的瞅着自己,自以为动作隐秘。

随手将那签放在一旁的矮几上,应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又抬手去拿隔壁的针线篓子,做起了女红:这般看来,这霜眉倒是同沈云谏有些关联,不过是让她送个门试探一番,却是露了马脚,若当真是他的人,倒是得用几分,只沈云谏为何将人安进了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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