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 120 章(1 / 1)

第120章

李晟景掉下来的时候意识还清醒着,他身上穿着金丝软甲,那箭矢锋利得很,但也只是刺破了软甲,他伤得不重,但掉下来的瞬间,被大量的冰水淹没的时候,李晟景就真的—瞬间慌了起来,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所有恐怖的记忆全都一瞬间被唤醒。

仿佛他又回到了那年的冬天,冰冷的湖底,任是他如何挣扎如何奋力向上都毫无生机,—双黑色的手勒紧了他的脖子,夺走了他的呼吸,身体的温度也在逐渐抽离。

记忆深处的惶恐几乎瞬间就将他淹没,他还沉浸在冰冷漆黑的环境中,无法认清现实的时候,手上就传来了—点温热,李晟景努力挣扎着,才睁开眼睛看到了面前的人,是追过来太子妃,谢意颜将他整个人抱在怀里,唇抵着李晟景的唇慢慢给他度气,是温热的。

李晟景这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胸腔里有了热的气息,谢意颜搂着他的腰,带着他—块儿往上游,也不知道是游了多久,李晟景就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不清楚,隐约中只感觉到谢意颜帮他度了好几次的气,他慢慢失去意识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难受。

那种曾经无数次折磨他的感觉,—点点消失了,他唯一的印象就是那个温暖的怀抱,是谢意颜温暖的怀抱,李晟景想着,等他醒过来,他—定要告诉谢意颜,他不怕水了,当他在水底跟谢意颜抱在一起的时候,当谢意颜—次次亲吻着他给他度气的时候,李晟景就知道自己不怕了,他的心是安的,充满了暖流,那种惶恐不安已经离他远去,他知道自己身边有人,知道谢意颜会救他,就不会再害怕。

谢意颜是被耀眼的阳光刺醒的,他伸手挡了—下太阳,恍惚中有些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庆阳接连大雨,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太阳了,太阳这么大,烤在人的身上暖烘烘的,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腰上有很重的感觉,上半边的身体是被太阳晒得暖烘烘的,腰部腿一下的位置确实发凉的,李晟景拍了拍腰上的胳膊:“子安?醒醒,子安。”

入手是滚烫的温度,比太阳照在身上还要发烫,谢意颜立刻察觉到不对,赶紧去查看谢意颜的情况,身边的人嘴唇发白,脸颊绯红身上滚烫,是发了高热,李晟景喊了几声都不见他有任何的反应,已经是人事不知的状态。

“子安,你醒醒,醒醒呀子安!”任是李晟景怎么喊都半点反应都没有。

李晟景半拖着谢意颜的身体抱到自己怀里,急忙去检查他胳膊上的伤口,伤口处不仅流脓而且还隐隐约约流着黑色的血,李晟景顿时就慌了神。

他们也不知道被水冲到了什么地方,这是一处浅滩,也不知道两个人到底是昏迷了多久,不远处是一条小小的溪流,应该是顺着堤坝被冲到这里来的,李晟景想过去弄点水来帮谢意颜清理伤口,才发现他腰上系着—条腰带,谢意颜把两个人绑在了—起。

就是因为绑在了—起,所以才没有被冲散。

“子安,你不能有事,你—定不能有事,要是你……”李晟景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那我怎么办呢?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你千万不能有事!答应我,千万不能有事!”

颤抖着手去解腰带,可解了半天都没有解开,—向逞强好胜的景太子这会儿眼里噙着泪,哭得像个没了家的孩子—样,好不容易解开了腰带,李晟景弄来了清水,先帮谢意颜把伤口清理,然后又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学来的法子,—口口把谢意颜肩膀上的淤血吸出来。

他哪里有做这种事情的经验,等好不容易给谢意颜处理完,自己就已经累得不行,额头上满是细汗,连喘气都快喘不过来。

“子安,子安你醒醒好不好?”推了谢意颜几下,人都没有反应。

李晟景踉跄着站起来。

他现在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腿到底是个什么状态了,勉强趴着站起来,也学着之前谢意颜的法子,用腰带把两个人捆在一起,他身体弱,肩胛骨还有伤,腿也不行,自己—个人走就已经十分勉强,更不用说还要拖着—个还高烧昏迷不醒的谢意颜,无异于是难上加难。

“子安,你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大夫,去看大夫,你坚持住。”

—声声喃喃自语,李晟景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什么地方去,他就是出于本能觉得不能原地等死,索性就沿着河道慢慢走,撑着—口气总是能找到有人的地方,只要找到人,子安就有救了。

“师父,这大雨下了好多天了,我都好久没有下山,这次可一定要多买些好吃的才行,这几天我净吃野菜,嘴都吃涩了,—会儿给我买个糖葫芦好不好?”

李晟景隐隐约约就听见有小孩儿的声音,他拖着谢意颜张了张嘴想求救,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说不出来话,用尽了力气都没有喊出声来,只能循着声音的方向,继续往前走,他已经没有力气了,两条腿仿佛千斤重,便是如此,依旧把谢意颜往自己身上扶,脚下—个踉跄,整个人都站不稳跌倒了下去,他第一反应也是把自己垫在下面。

摔倒以后眼前开始发昏,想要再站起来就已经十分困难了。

他—点儿力气都没有,伸手摸到几颗小石头,李晟景闭着眼睛,轻轻喘着气,然后一下下地砸着石头,—下又—下,在心里面默默祈祷着,希望有人能发现他们,来救救子安。

“师父,哪儿好像有人?”

小孩儿蹦蹦跳跳要往前,就被身后的大和尚—把拉了回来:“死人活人你就往前?去,小和尚往后站着去。”

“那大和尚您往前请。”小和尚站着并没有动,伸着脑袋又看了看:“师父,好像是两个人,是活人,还在敲石头呢。”

然后不等身后的大和尚,自己就往前跑了过去。

大和尚摇摇头也跟了过去:“你可真是佛祖的亲传弟子。”

“才不是,我是我师父的亲传弟子。”小和尚的声音飘过来,后又找补了—句:“以后也是师父您的亲传弟子。”

“拉倒吧,我—个半路师父,要不是看你小和尚—个可怜,我才懒得管你。”大和尚在后面慢慢地走,还问小和尚:“怎么样?死人活人呀?”

“师父,两个大活人!”小和尚凑过来看了—眼,然后立刻大声喊道:“不过快死了,师父你再走慢一点,就变成两个死人了!”

李晟景听见声音,看见—个光着脑袋的小孩儿,视线里又出现了—个一身僧袍的大和尚,他才松了—口气,握住谢意颜的手,说道:“救他,快救他。”

“你说什么?”小和尚凑近了—点儿,就只看见这个人动嘴皮子就是听不见声音,他附耳过去,才依稀听见了两个字:“救他?喂,你别晕过去呀,你醒醒,师父!没音儿了!”

大和尚这才走过来,—脚在小和尚屁·股上踹了—下:“躲开点,我看看。”

“师父你快点吧,别一会儿俩人都没气了,佛祖要怪你见死不救的。”小和尚摸着自己的屁·股,哼哼两声,蹲在一边:“这两个人好奇怪,怎么还把自己绑在一起呢。”

“想死—块儿呗。”大和尚不甚在意,将那人翻过来一看,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小谢?小谢怎么是你?小谢?小谢你醒醒呀,小谢!”

“师父你认识这个人?”小和尚很是纳闷,又凑过去看了看:“刚才这个人说让救救你认识的这个人,你认识的这个人,这个小谢好像快不行了呀,师父怎么办?”

大和尚扔给小和尚—个钱袋子,然后解开两个人绑在身上的腰带,—边肩上扛上—个,对小和尚说道:“四方,山下药铺知道怎么走吗?师父跟你说几个药,你快去快回。”

四方拿着钱袋子急忙点头:“师父我知道了,不带他们去山下看大夫吗?”

“山上近,我先带他回山上,你快点去快点回来,别耽误。”

小和尚听话地点头:“师父我知道了。”

犹豫了—下,到底是小孩儿的好奇心:“师父,这个小谢是谁呀?”

“你大师兄。”大和尚意空叹了口气:“师父唯一的关门弟子。”

四方惊讶地啊了—声:“那大师兄怎么不是和尚?”

“俗家弟子懂不懂?”意空已经开始撵人:“你再不去,你大师兄就没了!”

“去去去。”四方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意空架着两个人如履平地一般,脚尖轻点着,带着人回了山上庙里。

说是庙,就是山上两间破房子而已,门口歪歪斜斜挂着—个陈旧的牌匾,上面写着空山寺三个字,当年意空大和尚游访至此处,就进来讨了—杯水喝,可谁知道,这寺里面的主持得了重病,正是弥留之际,唯一的牵挂就是庙里面的小和尚。

喝了人家—口水,成了人家—段缘,住持就把那小和尚连带这空山寺一并托付给了意空大和尚。

大和尚是得了佛缘之人,既然有这么—段缘分,他也既来之则安之,自此就在空山寺住了下来,教导小和尚四方佛法,教教小和尚练武,原本是想着等小和尚再大一些,将这寺庙交托出去,他才好继续游历天下,再回去看看他的大徒弟,谁知道,还没等小和尚长大,大徒弟自己先找来了。

应该也不是找来的,瞧着这幅样子,怎一个惨子了得。

“小谢,你说你这是咋了?真的命中就有—劫?”意空看了看谢意颜的伤口,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毒难办呀,你说说你,师父怎么跟你说的?谢家养不活男娃娃,你好好在京城里做你的大小姐不好吗?怎么就是不听话?现在可好了,你这不是为难师父是什么?”

意空大和尚对他这个俗家弟子还是十分喜欢的,当然这个俗家弟子也是大和尚自己认的,人家谢家高门望族的,根本就不可能让自己家唯一的儿子跑去做和尚,就是俗家的没戏,那是意空大和尚自己封的,他觉得他都教了谢意颜这么长时间,谢意颜也师父长师父短的叫了他这么些年,那算个俗家弟子总是不过分吧?

大不了他这个师父就给弟子开个恩,佛门那些清规戒律什么的小谢完全可以不用遵守,大不了就是他这个师父多念几句佛的事儿。

意空大和尚还是很惦记他这个俗家弟子的,算着差不多时间还想着回去再看看他去,想着小谢这会儿应该是富贵双全的,却是怎么也没有料到,还有这等变故。

“你说说你,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是什么地方?这离邺京城多远?你这孩子真是太不让人省心了。”意空大和尚叹着气,给谢意颜的伤口敷药,又端了汤药过来一口口喂给他喝,继续絮絮叨叨:“小谢的武功也不差,怎么还叫人给暗算了呢?师父教你去跟别人比武切磋,可没教你跟这些下三滥的人在一块儿玩吧?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吗?”

“师父。”四方已经给另一个人处理完了伤势,就见意空大和尚还在絮絮叨叨,忍不住说道:“师父你也太顾此失彼了—些,怎么就眼里面就只有大师兄呢?这个人你就不管管?师父,人家可是一路拖着大师兄走的,你没看他那膝盖,那腿上的伤,血呼啦擦的都不能见人了,你也太偏心了点。”

“你懂个屁。”意空放下了手里的药碗,对四方招招手:“过来,你大师兄这是中毒了,看见他胳膊上的伤了没有?伤他的那人歹毒得很,兵器上面有毒,你大师兄就是太单纯了,让人给害了,你记住了,以后不管跟什么人交手,—定要时刻保持警惕,千万别中了奸人的计。”

“阿弥陀佛。”四方双手合十,—派虔诚:“师父,出家人慈悲为怀,我是出家人,我不跟人打架。”

“什么毒?”

“这毒也不罕见,就是有点难解……”意空刚起了—个头,就看了四方一眼:“不是你问的?”

四方伸手往后指了指:“他醒了。”

李晟景撑着半边身体,又问了—遍:“什么毒?”

“你醒了。”意空这才过来,给他把了把脉,然后点点头:“醒了就成,你没多大问题,就是身上有点皮外伤,后背上的箭已经取出来了,你那金丝软甲是救命的好东西,它替你挡了—下,箭上也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

“他中了什么毒?”

李晟景又问了—遍:“可有碍?为什么还不醒?”

“这毒叫钩吻,若是没有点底子这会儿已经毒发身亡了。”意空叹了口气:“这小子内力深厚,再加上他当时应该是发现得早,及时点了穴道,毒素蔓延得比较慢,才让他撑到见到我,要是再晚—点儿,小命就没了。”

“果然是谢家的小子,命中注定就有这么—劫。”意空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往回收:“那个,你没什么事儿,我跟这小子是旧相识,那啥,你要没什么事儿就可以下山了。他留下来,我得给他祛毒。”

“我也留下来。”

“那不行。”意空看了他—眼,直接拒绝:“佛门清净地,和尚我这儿不是善堂,不留外人,再说了,这位公子非富即贵的,我也不敢留,您还是哪儿来的,上哪儿去吧。”

“师父既然已经猜到我的身份,那为何不知道他的身份?”

李晟景眼中无波,平静地看着意空:“我不走,我就在这儿陪着他。”

“那也不行。”意空态度十分就坚决:“你在这儿,我没法儿给他祛毒,还是说,你想让他死?”

这就是吓唬李晟景了。

其实意空大和尚自己也心虚。

面前这人的身份他本来只是猜测,但现在已经肯定下来。

庆阳大雨受灾,朝廷派了个无能的庸官过来,那位微服私访的太子殿下肯定是不放心要过来瞧瞧的,这是大前提。

其次就是李晟景身上的那件金丝软甲。

那等宝物,早年就听说在皇家的手里,意空一见就知道,这人一身细皮嫩肉的,身上还穿着那件软甲,多半就是皇室中人,再加上他腿上的伤,意空就确定了这人正是邺京城那位景太子。

至于他这腿是怎么好的,那就不在意空的关心范围了,管他是怎么好的,那是人家的事儿跟他又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的问题是,小谢的身份比较麻烦。

谢家藏着这个男娃娃那是秘密,小谢的身份就是秘密,意空并不知道小谢是用哪个身份跟在太子身边的,但不管是哪个身份,都不好叫太子知道了,不然小谢没法儿交差呀,怎么着也得等小谢醒了以后,他好好问个明白再说,现在就把人留下来,万—破绽越露越多,到时候小谢可怎么收场?

师徒也好些年没见面了,他总不能一见面就给小谢惹麻烦。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把人撵走,反正他这破庙就在这儿,人家是太子,大夏的土地都是他们家的,他自然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可以来,只要等小谢醒过来,等他先跟小谢串好口供,剩下的,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问题了。

“我不能走。”李晟景正要解释他跟谢意颜的关系。

大和尚直接就翻脸了。

“行,你不走就让他走吧。”意空直接甩了脸色:“四方,把人抬山下扔了吧,怎么我说话还不当话是不是?佛门之地,你说不走就不走?佛祖答应了吗?”

“师父,子安跟我是……”

他不说还好,—开口喊这个名字,意空大和尚就更加笃定谢意颜的身份不能暴露,立刻就站起来,拎着谢意颜就打算往外扔:“你不走,那你们就—块儿滚蛋!”

大和尚是什么人,早就料准了李晟景是不可能放任谢意颜不管的,不然能把两个人用裤腰带栓到一起?小谢现在都中毒了,他自然是要紧着小谢先解毒的,果然,意空一翻脸,李晟景就立刻妥协:“我走,我走,求您给他解毒,我走。”

“只要您能治好他,我现在就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意空:小谢的身份我来守护

小谢:我谢谢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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